第一章 我們
有人說,我腦殼有包。
有時候,我腦殼是有包。
無所謂嘛。
我就是我,管你哪個冒鬼火。
反正,故事要開始了。
夜很黑,風很輕,雲很淡。
一個人,一杯茶。
“滴滴,滴滴”,我斜眼看了看電腦屏幕右下角閃動的小圖標,然後點了開來。
“咱們認識多久了?”對方問道。
我默算了一下,回復道:“兩年四個月零三天,眼看快24點,馬上就零四天了。”
“喲,記得這麼清楚?我有點好奇了,你到底是個啥玩意兒。”
“哈……哈……哈。我就一普通老爺們兒,啥玩意兒不是。”我微微一笑,手指翻飛。
“是挺普通的,不然也不會單身這麼久了。”對方發了個嘲笑的表情。
“單身咋了?阻礙國家經濟發展,還是影響實現中國夢了?”我回了個不服氣的表情。
“……你就扯淡吧,醜人多作怪。”對方無語。
“你咋就知道我長得丑了?失禮了,本公子年輕時候可是咱們村兒當之無愧的最佳村草,沒有之一!!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兒踏破我家門檻就為了瞅我一眼,為了我可沒少發生爭風吃醋乃至頭破血流的事兒!”
“別扯那沒用的了。我告訴你,珍惜和本姑娘聊天的日子吧,可能以後沒什麼機會了。”
對方沉默了一下,發來了這麼一段話。
我脖子一立,回復道:“你……治不好了嗎?要重返瑤池了?”
“滾你丫的。”這句話後面,是一長串酷酷的表情,“老娘要去旅遊了。”
“喲呵,我在祖國的大西南,要是順路回頭來看看我唄,嘿嘿。”我戲謔道。
“死開。哀家要去沐浴更衣,準備就寢了。”
“你難道不知道,想像年輕妹子洗澡是一個獨居男人的排遣寂寞的有力武器么?”
回復我的,只有一把手槍。
關掉對話框,我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剛剛和我聊天的是一個年輕妹子。
好吧,我也不確定她是否年輕,哦,我甚至都不能確定她是“她”還是“他”。
畢竟,誰也不知道另一端的屏幕,坐的是人還是鬼,是豬還是狗。
剛開始,我一度以為她是茶姐茶妹,不過後來她沒有聊過富二代男友,沒有聊過分手,沒有聊過做義工,沒有聊過後媽,沒有聊過回鄉下,沒有聊過她爺爺或者外公的茶園,也就沒什麼可顧慮的。
不過,就算她(他)是賣茶的,我也有108種招式可以對付她(他)。
她說她是24歲的蘇蘇念歡,我說我是26歲的洛夏。
除此之外,我們倆就和陌生人一樣,不知道對方長相、工作以及其他一切的一切。
她的各種空間空無一物,我也一樣。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約”的想法,但我肯定是沒想過的。
是的,我絕壁是沒有想過的,兩年多時間裏一次都沒有。
她開朗卻跳脫的思維,很對我正直卻中二的秉性,所以,我們在對彼此沒有任何需求的前提下,成為了很好的聊友。
在微信大行其道成為主流通訊方式的21世紀,我們居然用qq聊了兩年多,想來也是奇迹。從天文地理到綠豆小米,從異形進攻到麻辣龍蝦,從詩詞歌賦琴棋畫到柴米油鹽醬醋茶,會的不會的、懂得不懂的都能聊個五六七八。
我想,我倆算是廣大網友均應頂禮膜拜的楷模吧。
當然,有些牲口可能在默默地鄙視我。
我又何嘗不是在鄙視你們呢。
我起身往杯子裏續水,準備繼續碼字,手機響了起來。
胎爺?
這大半夜的!
夜班途中被鬼劫色了?有這好事兒?
果真是好兄弟,這種千載難逢的美妙時刻還想着我呢!
我按下通話鍵,簡單幹脆:“時間、地點、人物、事件?”
“洛子,老大要回來了。”電話那頭的胎爺,情緒可能有些激動,聲音有些尖細,彷彿根本沒有聽到我的胡言亂語。
我本來還算平靜的心,一下子沸騰起來:“什麼時候到?怎麼不告訴我?”
“後天下午三點。他說給你個驚喜。”二胎爺道。
“驚他妹個喜,三年多了,我特么都以為他死了。”我眉開眼笑,又出聲怒喝。
“他今天給打電話,我都以為見鬼了。”胎爺憤憤然道,然後就笑了,“那號碼三年都沒有打通過了。”
我也笑。
跟着眼眶就濕了。
老大,原綽號一挺,家中排名老二,在我們三人中排行老大。原名胡益民,有個哥哥胡益國,兄弟倆名字倒是正氣十足,足見他們爹媽對他倆期望有多高。但實際上嘛,呵呵!他那個外號,是大學時我起的,一個極度猥瑣卻十分貼切的外號。這傢伙荷爾蒙分泌旺盛,雄性激素過多,天生毛髮濃密頗有返祖之象,結果就導致某些身體部位有些異常。一句話概括,就是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場合、不分男女,稍有擦掛便自動挺身而起,故而得名“一挺”。
老二,原綽號二胎。家中獨子,原名李瞬博,取博學之意。不過瞬博瞬博,和一挺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啊。這傢伙是一根筋,耿直得有些可怕,犯二作傻是強項,簡直是胎神中的戰鬥機,故被我稱為二胎。(胎神,川渝一帶某群體的固定稱謂,江湖地位極高,是集智障、神經病、二愣子、虎了吧唧、傻缺於一體的神聖稱號,與“瓜娃子”並稱為川渝二雄。)
很不幸,川渝二雄的另一個就是我——老三。我被兩人強行判定為瓜娃子大軍中的一員,加之受到了外號的嚴重刺激,四處敗壞我名聲,還給我取名瓜騾子。
不過鑒於這幾個名字實在羞於見人,三人在宿舍廁所里進行了腥風血雨的友好協商。最終敲定挺子、胎爺、洛子三個稱號,然後老大開心地甩掉了頂在老二腰上的喪盡天良黢黑爛香蕉,老二也幸福地扔掉了架在我脖子上的喪心病狂發臭大油條,我也欣慰地收回了杵着老大太陽穴的殺人誅心過期火腿腸,然後勾肩搭背無比歡悅地前往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