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山海情懷
“我昔東海上,仙山餐紫霞。
親見安期公,食棗大如瓜。
中年謁漢主,不愜還歸家。
朱顏謝春輝,白髮見生涯。
所期就金液,飛步登雲車。
願隨夫子天壇上,閑與仙人掃落花。”
這是唐代大詩人李白《寄王屋山人孟大融》詩。
與此山結緣,始於大學時代,因為自己的母校,背靠仙山的一個西部余脈,閑暇之餘,同學們喜歡登山健身,看山上各種花崗岩象形石,各種各樣,沒有窮盡。腳下前看大海,遠觀城市。出了校園,穿過塵土飛揚的土路,就是大麥村:紅瓦綠樹,房舍齊整,漁民們總是一年到頭忙碌着出海捕魚養殖,織網曬網,村裡四處瀰漫著魚蝦香味兒。
穿過大麥村,經過漁船修造廠,從那條堤壩可以登臨小島。島上黑松茂密,礁石奇異。小島水文觀測站就在島上,中國海拔零米就是以此為準。如今這裏也成了旅遊打卡的熱點地,各種大小遊艇和翻船進出海灣,充分體現出這個城市的海洋文化元素。
站在島上向東遠眺,越過一片蔚藍的海和天空,仙山群峰,以及山下紅色屋頂的村落,在雲霧中隱沒且神秘,令人嚮往。
第一次去仙山景區,是學校組織的實習活動。全班同學乘坐學校的大客車,在坑窪不平的黃土路上馳騁,路過石人、沙口,進入仙山景區后,路面變成了顛簸的石頭路。一邊是山,一邊是海,心情隨着路面的顛簸而興奮不已。
太慶寺,清幽靜謐而且神秘。帶隊的傅老師充當了導遊角色。因為他在外辦工作過,極富導遊經驗。仰望一株株高大奇異的古木,聽着傳說故事,以及神泉的傳說,真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中午,我們在狍子崮下午餐,那時候還沒有纜車。我們宿舍的六個兄弟每人帶了二瓶中秋節供應的大瓶青啤,就着花生火腿,把酒臨風,吟哦歌唱。老大喜好文學,吟哦了不遠處太白石上的《送王屋山人孟大融》,我背誦了高中畢業時同窗好友史林贈我的一首《江城子》:
少年當有凌雲志,點蒼山,堪作奇,志激竟天,笑問誰人比?休言太白是人帝,數風流,我第一!
長風惡浪不足慮,應談笑,愁何必?高山流水,往來有鍾俞。且置美酒邀明月,乘風去,醉瑤池。
因為這首江城子裏出現了“瑤池”、“太白”、“蒼山”、“鍾俞”等詞彙,和當時的場景十分吻合,而我們的高中卻是在內陸啊!我不由得感嘆一句:將來如果能在這裏工作,定叫神仙也羨慕!而巧合的就是:我大學畢業后,真的就分配到仙山工作,並且次年來到了剛建成營運的太慶索道。在這裏,我無數次在太白石上,桃峰下,飲酒賞月,看山望海,感悟人生。甚至有一次奮力攀上桃峰,一探瑤池究竟。“乘風去,醉瑤池”——我無數次坐着索道穿雲拽霧,和瑤池擦肩而過。在這裏,我奉獻了青春,收穫了事業和婚姻。我感謝這座山,更愛這座山!
很多年來,只要有閑暇,無論什麼天氣,什麼季節,哪怕是大雪封山,我也喜歡一個人背上包,行走在仙山的懷抱里。那種踏實的感覺,是對靈魂最好的慰藉;那種暢然的遊走,是對人生最好的一種詮釋——仙山,成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愛她,欣賞她,敬畏她;我探索她,讚美她,用相機,用文字,用真誠。她既像我們的母親,又像我們的情人。因為她既慈愛,又神秘。
二十年後的我,已經步入中年,又回到了母校附近工作。午後散步,我最喜歡的是沿着海邊木棧道散步,穿過海拔零點的銀海大世界,登臨小麥島,眺望仙山:過去的紅色屋頂的村舍不見了,代之的是林立的高樓,綠色的行道樹,寬闊的四通八達的柏油路。而不變的,仍然是那片蔚藍的海,那片金黃色的沙灘,那座隱沒在雲霧中的仙山群峰,以及愛她的這顆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