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士
下午十分
周塵現在有些懷疑對面進攻的決心了，畢竟有的時候調個兵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在於有那老者的預言加成，他日日夜夜都精神緊繃。
可實際上，進攻已經開始了，但發生大規模衝突的地點並不在這裏。
餘慶關
漫天遍野的喊殺聲響徹雲霄，城門前火光四起，一道道箭矢射下收割着生命。
烏泱泱的鐵甲軍隊從天邊不斷湧出，夾雜着高高豎起的梯子和攻城錘。
城樓上，一道披着輕甲的身影站立。
他叫做關珂，時年三十一歲，任職餘慶關鎮守指揮使。
今天的戰事來得太不及防備，不過關指揮還是用手中的重兵暫時抵擋住了燕國侵略如火的想法。
戰局不容樂觀
常駐關口的總兵力只有五千三百人，而攻城的部隊一眼都望不到頭，轟隆的滾石掉落聲和燃燒聲不絕於耳，但這些終究是有限的。
關珂已經派遣使者前去了鎮陽，但等援兵支援的時候自己的頭蓋骨估計都要被當夜壺用了。
再者，後勤跟不上神仙也打不贏啊。
走出城樓大門，他高聲命令道
“一營二營繼續守城，三營到五營正面迎敵！”
與周塵的戰術基本如出一轍，主要思想都是拒絕慢性死亡，消耗對方士氣和兵力。
隨着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厚重的城門緩緩向上抬開一條縫隙。
接下來不用人為操控了，因為衝進來的騎兵已經頂開了城門，一匹匹戰馬嘶鳴着咆哮而入，寒光凜冽的刀鋒高舉過頭頂
“上長槍！”
隨着一聲令下，前方陣營突變，一桿桿足足兩米多的長槍從盾牌縫隙探出。
沖在最前面的燕地騎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想掉頭離開，可背後的沖勢完全不允許他這麼做。
噗嗤！
寒鐵穿透鎧甲的聲音震耳欲聾。
關珂看到這一幕後揮了揮手。
“關門，打狗。”
砰！
懸停在半空的門閥哐然落下，灰塵夾雜碎片飛濺，徹底截斷了這一隊五百多人的騎兵的退路。
接下來的畫面不必贅述，過於血腥。
忽然，就在這時，有幾聲炮響炸開，接着牆頭的土磚一片片剝落，灰塵滾火遮天。
“炮兵？”
關珂喃喃一聲，看了看城外拼殺的場景，對身後的隨從道
“你去用雕兩塊燕王的神牌拿來，我有大用。”
僅僅數秒過去，一輪石彈再次襲來。
“希望能撐住……”
一個時辰后
正在努力和城牆死磕的燕國士兵突然停手了。因為他們不敢打。
原因很簡單，牆上掛了自家皇上他爹的牌位，打了就得殺頭，甚至還不止這麼簡單
關勁松此刻還是有些焦急，畢竟這一招雖然管用但是頂不了太久，一旦律令被批准了自己還是要死。
現在最關鍵的是請求支援，最好是帶着糧草和輜重的支援。
……
某房子內
太子嘆了口氣。
現在他的名號已經成了一張空頭支票，無法兌現，甚至身邊就只剩下了劉墒一個人
其他人要麼跑的跑，要麼落井下石，當一個集團被皇帝摧毀的時候沒有人可以阻止。
看了看窗外的皇宮，那裏應該已經被封上了。
李胥望向端坐在床頭的劉墒，不確定道
“我們現在幹什麼？”
劉墒指了指空着的碗筷
“吃飯。
”
太子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自己已經餓了將近一天了，而他還停留在那個用宮女和廚子做飯端碗的宮廷中。
“沒錢啊。”
李胥苦笑道
“那也沒辦法，現在我們要出城去鴻散關，這路上可更沒錢啊，殿下。”
劉墒頓了頓，又補充道
“我們要快點了，最好這兩天就出發，一旦他們知道太子被廢的消息…我們可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李胥站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服飾，一把把脖子上的玉石項鏈扯了下來。
“這東西能賣多少錢？”
劉墒微閉的雙目睜開，看了一眼。
“此物確實是值錢，但此物是陛下所賜。所以…”
他也直起了身，左手拎起了桌子旁邊的板凳。
“你要幹什麼？”
李胥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殿下，項鏈給我。”
劉墒伸出手。
他下意識就拿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那價值不知道幾套房的項鏈硬生生被砸了個稀碎。
看着板凳下面裂成不規則形狀的名貴項鏈，劉墒十分淡定的撿起了幾塊指甲蓋大小的，然後把剩下的裝進了袖口。
“最多就是這麼大的，不然遭遇不軌人士打劫的概率會大大提升。”
李胥看的有些目瞪口呆，自幼嬌生慣養的他根本不知道底層人民的生活經驗。
“殿下，既然已經決定清君側了，就叫我劉軍師吧。”
他很快恢復了狀態，點了點頭。
“那劉軍師，我們接下來……？”
劉墒擺了擺手
“殿下，先飽腹，再出城；還是兩個順序調換都行。”
李太子沉默不語，似乎沒想好。
“那就先去飽腹。”
劉墒見此情景沒有猶豫，立即打開了大門。
“劉軍師，我們是不是要做點偽裝？”
“不必，常規人等認不出殿下的。”
他說罷一腳跨出。
門外是一條寬闊的長街，偶爾有馬車一輛輛駛過，塵土飛揚，行人的嬉笑和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
“劉軍師，當鋪在哪？”
李胥看了看四周，這繁華景象中並沒有所尋找的地方。
劉墒搖了搖頭
“這東西尋常當鋪是當不起的，我們現在去城南的岳陽觀，那裏的道士會要這東西的。”
岳陽觀？
李胥思考着這個名詞，自己在宮裏讀書的時候並沒有聽說過。
可劉墒卻沒有等這位落魄太子。
“殿下隨我來。”
走入密集的人流，李胥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繁華和熱鬧。
密密麻麻的樓房排布兩側，大字燙金的招牌讓人目不暇接。
忽然，他和劉墒注意到了一個在路邊擺着的小攤。
“殿下，可否隨我過去看看。”
“當然可以，本宮倒也想見識見識。”
那攤主是個道士打扮的人，鬍子留的很長。
出乎李胥意料的是，那道士似乎認識劉墒。
“這不小劉嘛…發達了？”
他饒有興緻的打量着面前打扮樸素的兩人，嘿嘿意義不明的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