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守御
第三天凌晨，五點整
周塵拄劍立在城頭，任憑瑟瑟寒風吹過。
城下已經放置拒馬，兩隊槍兵結陣站在其後，雪亮的槍尖閃爍光芒。
他們不知道將要面對什麼，周塵也不知道，他僅僅是有些不詳的預感。
鳳盈
太子表情有些陰晴不定，思索着這件事的岔子到底出在哪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殿下。”
劉墒嘆息一聲，道
“那又怎麼樣，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你的那些關係、門客呢？”
這幾天的事變着實有些難以接受，何況現在皇帝老兒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實情，即使作為劉墒這種謀士也實在無力回天。
想不到如此大計竟然這麼突兀的失敗，世事難料啊。
“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了，殿下！”
他面色掙扎片刻，忽然毫無徵兆跪倒在地，鄭重的一字一頓道
“竄通外敵的罪名不是你我能承擔的，怕是今後殿下如不死，也要在冷宮了結此生了。”
“你說什麼？！”
李胥雙目不知何時已經佈滿血絲，厲聲喝道
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也知道父皇得到的消息，只是抱着最後的幻想不想承認罷了。
“我雖有朝中關係，但此事的非同小可已不是那些一品二品大員能平，請殿下三思。”
一針見血
現在的情況何止是一針見血，一個三品的一封告密直接把權勢滔天的東宮太子干翻。
“陛下是如何確認實情的？”
劉墒眉頭一皺，心中模糊發現了轉機。
邊關之事如此偏遠，編造絕不是沒有可能，何況諫言的還不是本朝官員。
不對，最後一條不確定，也有可能是韓鴻綾託了本地的言官，但無論如何陛下都不可能如此堅信一個人的決斷。
何況…太子被廢之事已經告之於眾…
那麼，那個人是誰？誰能憑一己之力除掉太子？又怎樣讓高高在上不問世事的皇帝心服口服？
這些事劉墒想不明白，只能問當事人李胥
“殿下，你可知朝中有哪些人可以左右陛下？”
李胥轉過身，有些狐疑的看了門客一眼
“怎麼，你平時都不關心這些么？”
劉墒握緊拳頭，道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出那個人，那個編造謊言的人。”
無意間，他們已相信了所謂的“邊關屁事沒出”，並深刻的認識到這件事絕對是朝中的某些人動的手腳。
五天後
周塵在城中依舊沒見到人影，心中不由對老者的話報以懷疑，但還是有一絲相信，因此仍然保障着巡邏和看守。
但與此同時，韓府可絕沒那麼平靜
“你確認李胥看了本將的信？”
庭院中，韓鴻綾正在與東宮太子的情報工作人員交談
“確認。”
聽到這個答覆，他揮了揮手，示意閑雜人等離開
“他竟敢如此之久不回我，是真要放我鴿子？”
“怪不得…你這一手陰招玩的好啊…以我女兒為要挾。”
可話至此處，他忽然冷笑一聲
“但你低估了我的決心，李胥！”
五個時辰過後，薄日西沉，映照着層巒疊嶂的皇宮別院。
龍鼎宮
身披一襲明黃長袍的燕王端坐在床榻上，手中捧着一張奏摺。
“臣韓鴻綾啟：周太子李胥屢次犯我大燕疆界，
挾我血親，背棄信言。如今我大燕已非昨日可比，兵強馬壯，本將欲以除之而後快。叩請聖裁！”
這封奏摺內容短小精悍，戰鬥力極強，總體概括起來就倆字：揍他
但奇怪的是，燕王在看到它后並沒有一笑了之，而是沉思許久。
他看了看窗外的廣闊都城與日落，一反常態的拿起了筆，笑了笑。
“批！”
當今確實不錯，燕國兵多將廣，而周卻一天不如一天。
先不提朝中爭鬥黨派互毆，就連皇帝與太子也是針尖對麥芒，天天以死相逼。
因此，這麼做完全有理由，趁此機會，斬草除根，逐鹿天下！
可是就連廣施仁政，慧眼識珠的燕王也忽略了一個人，這個人有兩個名字
一個叫周寧
一個叫周塵
………………………
即使鎮陽四周有不少綠樹環繞，依然阻擋不了一月的凜冽寒風。
周塵再一次登上了城頭，眺望着遠方的天際線發獃
他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為止一周了，一周中他除了吃糠咽菜就是舞刀弄槍，領兵干架，也積攢了不少威望（每次都是以多打少）。
在一次一次等待后，那一天終於來了
周塵正閑的無聊在指揮室里發獃，可忽然有斥候敲響了他的房門。
“請進。”
他端正坐姿道。
“是，參見周將軍！”
那斥候快步而入
“最近大燕邊關頻繁調兵，恐會有戰事！”
周塵左手拿着的茶壺停頓，讓茶水溢了出來。
終究到了
他面不改色，用袖口擦去了污漬。
“傳我口諭，按前幾天的陣型佈防，迎敵。”
周塵已經準備好大幹一場了。
他吩咐完后沒有閑着，先下了城樓。
周塵目前的裝束很簡單，只有一件灰色長袍外加披肩，輕便，但莫名多出了一股滄桑和嚴肅。
“周指揮好。”
“周將軍可無恙？”
“周…”
類似的問候這幾天他聽多了，角色也終於向一個將領的方向發展了。
雖然周塵不斷在排練陣型和練兵，但戰前動員還是非常有必要的，士氣到位十個也能打一萬。
鎮陽是一座完全軍事化的要塞，內部結構簡單粗暴，就是三層城牆一層挨着一層，但其中的間隔卻造的錯綜複雜。
這一點是為了在巷戰中取得地形的優勢，讓敵軍不住身處何地，容易被從各個方向偷襲，從而狼狽逃竄。
其中第二道和第三道城牆之間的間距較大，而演武台就建立在這裏。
在三道城牆后是一條百米寬的裂谷，平時兩側會種植稻米之類的東西，比起其他地方這裏的環境還是不錯的，後方直通大周內地。
周塵在一陣七拐八拐后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這裏是一座八十米見方的圓台，此時上面已站滿了穿着亮銀盔甲、佩戴利刃的士兵。
他們今早接到命令，都在等一個人。
隨着周塵一步步上台，場內原本喧囂的氣氛瞬間安靜。
“同志們，你們以前可能沒聽過這個稱呼，但不重要了。”
話至此處，他突然頓了一下。
“告訴你們個好消息。”
周塵勾了勾嘴角，看着士卒們有些期待的目光。
“燕賊來犯，這個消息夠震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