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虎吼咆哮鎮山林

書接上上一章。

三條漏網之魚被衛所駐軍祭酒勘驗一番后，在場眾人默契十足地上報公署，果然驚動了指揮千戶等人。

不過，華亭吳家畢竟是高門大戶，朝堂之上也有吳家子位列公卿，門生弟子也有不少，互相照應之下，甚至把持住華亭縣官場，號稱吳半城。

官場上自有官官相衛，互相照應彼此子弟的鐵律，也有家勢家格不足，不得跨州連郡的潛規則。

無論吳家如何砌詞狡辯，偌大一支船隊幾百號人，上岸劫掠蒼南道地方，總歸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船隊運載的貨物價值不菲，都被霧城衛所駐軍瓜分了，不過真正值錢的重貨，卻是那幾條貨船本身，價值鉅萬。

以蒼南道官場的胃口，都覺得不大吃得下，不得不請來有藩王背景的錢莊主持相關事宜，還得將船隻送進官方造船廠，改頭換面一番，才能放心食用。

如此一來，江南官場出面承擔所有風險，順勢拿走了船隊最有價值的大頭，包括幾艘船隻和大部分貨物。

上面的官員都吃飽喝足了，餘下的零碎和戰利才交給霧城衛所公署處理。

指揮千戶不會出面的，不過獲得的利潤少不了他那一份。

沒錯，霧城衙門和衛所公署在私底下，聯合參與此事的本地縉紳，弄了個不倫不類的「義賣」出來。

方家二公子方言就有家裏給的入門券，想都沒想就給了「下山隱士」唐默一張，也不管他身上有沒有錢銀。

據唐默打探了解所知，前朝就有官賣、義賣等類似拍賣的活動，要不是官吏們吃相太難看，一貫以來強買強賣，往往將***抬價貴賣，寶物則壓價低買，也不會弄臭了「官賣」的名聲，不得不抬出「義賣」來撐場面。

明着說，「義賣」由義莊出面主持，往往有道梵兩家寄託的道經梵衣，被有心出錢的富貴人家「估唱」抬價，為的是出一份心意，做一番善事。

這筆錢通常用在義莊收殮無人認領的路倒屍，客死他鄉的外地人等事項上。

於道梵兩家有積修外功之便宜，與富貴人家有助漲陰德之利害，對地方而言，收殮屍骨可以免除瘟疫之害，清除本地陰事，可以說三方得利，一家便宜三家着。

於是，在各方勢力推波助瀾下，不僅霧城本地縉紳寒門積极參与，就連蒼南道、江南各地有頭有臉的高門大戶都聞風而動。

霧城這裏一動，消息立即傳來，就有江湖道上的兄弟過來趁熱鬧，其中不乏北邊土夫子，南方搬山道士在其中渾水摸魚。

水陸兩道也有排幫的師祝，山堂的出馬，馬幫的刀客，綠林赤眉後人，鏢局的趟子手等厲害人物出沒。

更有吞水吐霧的老牌江湖術士鄧肯佈置霧」，在深更半夜的荒郊野外，操辦起赫赫有名的「鬼市」來暖場助興，着實吸引了不少行家，業內良心過來閑逛。

霧城衙門也沒想到區區一場義賣會引來如此多的奇人異士，對城外彌天漫地的十里野霧，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看不見，聽不到。

唐默也是得了全真道法師葉知秋的提點，又拿了這位「白石道人」的道牌，才得以開門入市。

這世上，哪有經久不散的霧氣，且以法力催發而成。

唐默剛進市口，就看見霧氣隱隱約約之中，一位貼身魚靠的壯漢，雙手捧着香爐，不斷催發霧氣出來，補充「鬼市」被許多人來人往的人氣衝散掉的霧禁。

「新來的吧！」壯漢原本低着頭，雙眼往前一翻，露出一對三白眼，似乎有許多話要說。

唐默單手打了個道稽：「方外之人白石，這廂有禮了！」

壯漢一聽這話，就知道面前道人沒說實話，他對此也不在意，爽朗地笑了笑。

「在下飛天蜈蚣秦嵐，綠林大豪常勝山上插香的門客，會一點粗淺的香道。最近煉製出一種碧波生霧香，偏巧被鬼市主人探知，就請我過來主持入口的迎客路。貴客新來罷，可以往前往右再直行，按紅色香頭走，那邊有座菜市口，多是三的散修。」

唐默一聽就笑了，對面的壯漢看似粗豪，心思卻細地很，明明洞悉自己是新手，也不當場開口揭破，而是直接介紹與自己對盤的地頭，讓自己不得不承這個人情。

「多謝道友指點！白石謝了！」唐默單手打了個道稽，看到對面壯漢點頭笑了笑，自己也滿意地笑了。

「往前……往右……再直行，跟着紅色香頭走！」

唐默念口訣似的說著走着，果然穿過重重牆壁似的霧氣，來到一處十字街道似的地方。

唐默眼瞅着，道路兩邊到處都是擺攤的傢伙，忍不住在一處多是木雕的攤位前停下。

他看中了一排黃楊木雕像，有尖嘴猴腮的雷公電母，有推雲助雨的白鶴童子，還有容貌奇古的風伯雨師，甚至道門上洞八仙。

唐默看了一眼，立即伸手從地攤上，撿起一塊半成品，懷疑是廢物的黃楊木雕像。

倘若唐默再看幾眼上洞八仙木雕，攤主就要醒覺了。

唐默伸手進懷裏，摸出一把開鋒的新雕刀，落在半成品的廢物上，也不作勢，只是嘆道：「這塊黃楊木年頭倒是足夠老了！靈氣自具，卻有黑斑點點，呈虎皮紋，怕是裏面長了蟲子，成了一塊廢料。」

說完，唐默手持雕刀往前輕輕一送，料子就「啪」地一聲脆響，出現一條如走龍蛇的裂紋。

攤主原本一副看好戲的淡然，以前不知道多少人演過這賣弄嘴皮子的戲碼，臉色卻在料子徹底廢掉后陡然劇變。

唐默不以為意地笑道：「其實你想差了！這塊料子不能雕琢，卻可以用在占卜上。用裏面百年火候的靈蟲，足以卜算一位散修的前程。」

說到這裏，唐默持着雕刀從大處落手，三二，就把巴掌大的廢料切磋成拇指頭大的盤蛇龍龜。

「這靈木精雕不比百年老龜，想要增添其靈性，按河圖洛書的路子走。」

唐默喃喃自語地念道：「九宮之義，法以靈龜，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中央……成了！」

這邊攤子出了買賣，自然吸引了不少好事的散修過來，只聽一張生面孔咋咋呼呼，起初還不以為意。

等到唐默話音剛落，拇指頭大的盤蛇龍龜驀然間爆發出一陣靈光，形如八卦，色分陰陽，有四四一十六道卦象稍縱即逝。

人群里也有識貨的，高聲叫道：「靈木有龜，可通陰陽！這塊料子，一方黃山蓮花峰虎玉，歸我了！」

攤主也沒想到，附近還有人估唱抬價，暗道一聲大事不妙：「莫非這傻雕，並非新進散人，另有高手在幕後支招。我可不能大意了！」

於是，攤主一臉嫌棄道：「這塊料子本來就是貧道看不上的廢料，既然這位道友出手，化腐朽為神奇，貧道也不好自食其言，歸你處置罷！」

唐默趕緊雙手合掌謝過，轉身招呼一下，出價的「冤種」趕緊過來，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有紫紅色紋路的方玉，從唐默手裏換走了盤蛇龍龜木雕。

虎玉入手，唐默腦海里的「藏寶樓」大震，驚地他縮手進袖子裏，用這種粗淺的障眼法，收納進了樓里。

「藏寶樓收藏一方黃山虎玉，得山君血脈（妖血）3滴，仙風雲體+50，輕功身法+15，虎吼咆哮鎮山林（神通）3/3，……」

唐默察覺到收穫如此之大，雙眼瞪圓，靈光一閃，實在是窮措大骨，忍不住露了相，卻讓在場眾多散修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