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野天鵝
“老闆，怎麼又回這地方來了。”
“先別問那麼多，快幫我翻翻。”
兩人來到之前碰到幾個小鎮居民藏東西的小巷。
“怎麼樣，昨天我們在這找到的那一整箱雕像，現在還在嗎？”
喬伊斯在雜物堆里翻找，“讓我看看……己經找不到那個箱子了呢，老闆。”
【果然……就連這裏的雕像，也一起被處理了。】
“老闆，不過咱們昨天見過的這箱花花綠綠的破布還在呢，你看，裏面還有幾個塗著油漆的王冠啊，面具啊什麼的。”
回想起之前遇到的莉娜與洛妮卡的吵架，以及劇院工人間的閑聊，凱爾心中有了明確的想法。
“看來，這應該就是引發莉娜和洛妮卡之間矛盾的那箱失竊的舞台道具了。似乎回來這裏一趟，也不是全無收穫。”
來這裏一趟，能解決兩名少女之間的誤會，也挺不錯。
凱爾踢了一腳裝着演出衣服的箱子，說道：“喬伊斯，走，我們把這個箱子帶回旅館吧。”
喬伊斯指了指自己，難以置信地說道：“這個破箱子，要我搬回旅館？老闆，它可是死沉死沉的耶！”
“別抱怨，我付你工錢了，這也是助手兼保鏢的工作。”
“唉，行吧行吧，你是老闆，你說了算！”喬伊斯不情願地抱起箱子。
回旅館的一路上，凱爾都能聽見同伴發出極為不滿的聲音。
……
回到旅館后，凱爾徑直來到了三樓洛妮卡的房間外，敲了敲門。
“洛妮卡，你在嗎？”
洛妮卡打開門，看到面前的人右腳旁放着一個箱子。
“凱爾先生？您好，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洛妮卡，今天我在一條小巷裏找到了這個被人丟棄的箱子。“
”雖然我們發現的時候，箱子裏的東西已經被人破壞了不少，估計是不能用了……但我想這箱東西，對葉來說應該還有一點點價值。“
洛妮卡蹲下來，打開箱子。
”這是……啊，劇院失竊的戲服！“
”至少有了這個，你應該就能和莉娜解除誤會了。“
”原來，我和莉娜小姐之間的事情，您己經都知道了啊……“洛妮卡苦笑着說道。
”多少能夠推斷出來，只是猜到了一點。“
”不愧是作家先生，您真是很敏銳……不過，現在這箱道具，己經幫不了我，也幫不了莉娜小姐了。“
”為什麼？“
”因為重要的道具失竊，無法在慶典前僅剩的幾天時間裏重新趕製出來。今天，劇院經理決定更換慶典上演出的劇目。“
”新確定的這齣劇目，之前己經上映過幾次，不需要花費大量時間重新綵排，所以劇組的其他成員也都同意了。“
”原來如此。“凱爾內心嘆了一口氣，就算當時反應過來了也無法改變什麼。
”但是更換了劇目之後，就不再是此前的雙主演配置，莉娜小姐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主演名額也因此消失了。“
”……莉娜小姐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也很有成為明星的天賦，可現在卻要失去登台的機會，這對於她來說太殘酷了。“
”更糟糕的是，即將頂替她成為主演的，竟然是我這種人……“
”洛妮卡，不要妄自菲薄，這不是你的錯。“凱爾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大家選擇了你所主演過的劇目，一定是因為他們相信你能夠勝任。“
”雖然我也對莉娜失去這次的機會感到惋惜，但既然你認為她是有實力的舞台演員，她一定還會有展露光芒的機會。“
洛妮卡認真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說道：”謝謝您能這麼說，即使是顧及我的情緒也好，真的很感謝您。“
”可以問一下你過幾天要出演的戲劇是什麼嗎？“不想再討論這件事情，凱爾轉移了話題。
”是《野天鵝》。我想對於博聞強識的作家先生來說，應該並不是陌生的作品。“
”是安徒生的童話里，被變成天鵝的王子們和妹妹的故事？“
”是的，正是這部童話作品改編的話劇。為了拯救被變成天鵝的兄弟，少女不斷編織着蕁麻的披甲。“
“你不可以說一句話。你只要說出一個字，就會有一把鋒利的短劍刺進你哥哥們的心臟。他們的生命是懸在你舌尖上的，請記住這一點。”
”啊，不好意思，我失禮了……您一定不會想聽像我這樣的人喋喋不休。“
”沒有的事。洛妮卡，你喜歡這部作品嗎？“凱爾詢問道。
”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相稱‘。如果這場戲劇，能夠展現我存在於此的意義就好了。“
存在的意義……
之前在現實世界的回憶湧入腦海中。
”果然一切都沒辦法瞞過你的眼睛。真奇怪，不知為何在你面前，我覺得即使脫掉這層看起來’合時宜‘的偽裝也不要緊。“
”在他人面前努力進行着友善的表演，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荒唐和噁心。可是每次，卻還是只能那樣做……“
雖然一開始，洛妮卡給人的印象是“溫和而平凡”，但事實上，她卻始終生活在對自己和世界的懷疑之中，缺乏自信與安全感。
”說到底，像我這樣無可救藥的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思緒回到現實，凱爾看着她的眼睛，問道：”洛妮卡，現在的你，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了嗎？“
”是的。“
凱爾告別了這位略顯憂鬱的少女，踏上了返回自己二樓房間的樓梯。他彷彿聽到身後傳來微弱的聲音：
”完成這齣戲劇……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
雖然經歷了一整天的奔波，但夜晚的凱爾，卻依舊無法放鬆繃緊的神經。
咔唰——吱——咕嚕——
咚——嘎吱——嘎吱——嘎吱——
牆壁對面的異響如期而至，但今天的凱爾卻不打算出去冒險。他握緊手中的撬棍，站在房屋中央，傾聽着走廊上的動靜。
嗒，嗒，嗒，嗒——
【是腳步聲，有人朝這邊來了……】
喀，喀拉……嘎吱——
原本鎖上的房門發出了輕微的響動，門幾乎是毫無徵兆地被推開了一條窄縫。
凱爾看到了門口的人影，還有人影手上反射着微弱光芒的匕首！
就是現在！
”呃啊！！“
他舉起撬棍，狠狠地砸向那隻握着匕首的手，人影發出一聲沙啞低沉的驚呼。緊接着，響起一聲衣服撕裂的聲音。
噠噠噠噠……
人影飛快地消失了，走廊上恢復了寂靜。驚魂未定的凱爾緊緊攥着手裏的武器，在門口佇立了很久。
等到自己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一些之後，凱爾才將目光投向手中的橇棍。
撬棍上有血跡。剛才那一下確實打傷了犯人的手臂，而且傷口還挺深。
”如果我的推斷沒錯的話，犯人……應該就是住在旅館裏的幾人之一！“
鐺——鐺——
午夜的鐘聲敲響了。
凱爾在這個驚心動魄的夜晚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