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鳳首箜篌
念及於此,武長歌頓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咦,這小子,怎麼給了我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難不成對方也認識這件樂器?’
將武長歌從步上高台看到他眼前樂器產生的變化全都看在了眼裏,身為此次考核主考官的外門長老狄垣,他難免有了一絲絲疑惑。
但很快他就將這個念頭拋出了腦海,畢竟武長歌這個豐陽城的風雲人物,他也是聽說過的。
一個人盡皆知的廢物,身體又存在着某種隱疾,這也就意味着對方肯定沒有出過遠門。
有道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長期宅在家裏,就算滿腹經綸,但又能有什麼見識?
更別說像他們用來考核的樂器,根本不可能記載在一般的書籍之中。
所以為了考核進行的速度,狄垣雖然個人十分同情眼前這個傢伙,但仍不可避免的開口催促道:
“一千三百六十七號考核者,我認得你,武長歌對吧?
相信考核的內容,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如果認不出這件樂器叫什麼,那就趁早下台去吧!”
“回稟長老,這件樂器叫做鳳首箜篌…”
胸有成竹的,武長歌毫不猶豫的說出了眼前這件樂器的名字。
“不認識是吧?不認識…什麼?鳳首箜篌?!”
依照古籍記載,知道眼前樂器應該叫做‘坎侯’的狄垣。
下意識以為武長歌認不出這件樂器的名稱,肯定是灰溜溜的離開了才對。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武長歌沒認出來眼前樂器叫什麼也就算了,竟還隨便編了個名字來試圖矇混過關。
這令狄垣氣憤異常的同時,對武長歌的那點兒同情心,也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哈哈哈,他說這樂器叫什麼,鳳首箜篌?還真別說,編的挺像這麼回事的…”
同樣沒想到武長歌說他們用來考核的樂器叫做‘鳳首箜篌’,唯一通過此次外門弟子考核的何二毛一臉譏笑,出言諷刺着。
而這句話,恰恰也代表了在場所有白陽書院之人內心中的想法。
誰讓他們都知道眼前的樂器並不叫做‘鳳首箜篌’,而是叫做‘坎侯’呢?
所以當何二毛開口后,在場眾人就如同在看一個跳樑小丑一般將視線全都放在武長歌身上。
更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幕通過畫影術,還清楚傳遞到了豐陽城每一個人的眼中。
“完了,全完了,長歌,你說你不知道正確答案也就算了,幹嘛要隨便編一個呢?這不是自找難堪嗎?”
白陽書院門口不遠處的石墩子上,此行與武長歌同來的王軒看到天空中的投影,頓覺武長歌加入白陽書院基本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甚至琢磨起了自己要不要先趁機溜回家算了。
不然等武長歌出來,他們回去的路上,肯定要被不少路人指指點點。
那個時候,才真叫一個丟人現眼。
同一時間的綉女坊,武寒梅在看到半空中的投影里那些白陽書院那些弟子臉上的表情。
她對於武長歌能否通過成為白陽書院外門弟子的考核更加不抱有了任何期望。
畢竟武長歌的出發點固然是好的。
可壞就壞在,武長歌怎麼可能認出白陽書院用來招收外門弟子的樂器是什麼呢?
要知道,以前的武長歌,可對此從未表現出哪怕一丁點的興趣。
再加上家裏條件有限,全靠武寒梅做工掙點銀錢用以維持日常開銷。
這也就導致了,武長歌所看的幾本書,還都是街坊四鄰不要了施捨給他們的。
武寒梅也沒看到上面記載了任何和樂器有關的內容啊?
而正當就連武寒梅這個姐姐都對武長歌通過加入白陽書院成為修真者不抱有了任何指望時。
一旁,此次前來綉女坊追求武寒梅的李懷良,他在看到武長歌登上高台後的表現頓時樂了,沖武寒梅笑道:
“武姑娘,沒曾想,令弟不光是身體不太好,腦子恐怕也有些問題。
竟妄想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踏上修真一途。
如果每個人都像你弟弟這樣,那城中專門挑選有天賦者送往城主府統一教學的司戶所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依我看吶,你還得趁早為將來多做打算才是。”
‘你腦子才有問題,你全家腦子都有問題。’
聽到李懷良竟是如此侮辱武長歌,武寒梅這個當姐姐的,肺都要氣炸了,恨不得直接給對方來上一巴掌。
只是礙於對方父親是這豐陽城的城主,自己又在其母親所掌管的綉女坊內做工,武寒梅不得不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裏吞。
但就在氣憤之餘,武寒梅忽然想起。
昨天夜裏,從未展現過歌喉的武長歌,卻是唱了一首仿若天籟之音一般的歌謠。
那歌謠的曲子如雲興起,如雪飄飛,令人陶醉其中。
那歌謠的詞,雖然簡單,卻令人一聽就感覺到有一種積極向上的力量掩蓋其中。
‘難不成…我弟弟在我每日做工的時候,偷偷學習了音律?’
越想越是覺得武長歌平日自己在家,很有可能偷偷學了音律。
武寒梅雖然不知道武長歌是跟誰學的,她一改之前的想法,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站在自己弟弟這邊,沖李懷良針鋒相對道:
“李公子,要是我沒記錯,如果不是你的父母助你踏入修真一途。
恐怕現在,你也還只是一名普通人吧?”
“你…”
聽出了武寒梅的潛在意思是在嘲諷自己也不過依靠着父母才步入了修仙一途,李懷良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但還沒等他發火,半空中的光幕里,白陽書院招收外門弟子的考核現場,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原來,就在武寒梅和李懷良交談的這會,武長歌在看到自己說出眼前樂器的名字時,狄垣一臉震驚后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可當他聽到何二毛所言,加上在場之人如同看待一個小丑時的表情望向他時。
武長歌頓時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箜篌’恐怕並不叫這個名字。
不過好在武長歌對此早有準備,所以不待狄垣開口,他便向前走了幾步。
直到距離眼前這把箜篌僅有一步之遙時,他這才伸手一指,並開口道:
“相傳箜篌這種樂器,乃上古昆崙山上的天女所制。
取西海梧桐之木,照月精華七百年。
放至黑海,浸弱水七百年。
在由數百隻玄鳥擒五色石打磨七百年。
歷兩千七百年,得箜篌十把,形狀各不相同。
其中有一把箜篌,為天女本人平日所用,琴頭飾有鳳首,故名鳳首箜篌。
也就是大家眼前的這一把了…”
“真的假的?上古時有昆崙山嗎?我怎麼不知道?”
“西海、黑海?那是在哪?弱水又是什麼?”
“你看我幹什麼,我也不知道啊!不過這玄鳥,我似乎在門內哪本古籍上看到過…”
聽到武長歌竟是說起了眼前樂器的來歷,他口中昆崙山、西海、黑海等地又都聞所未聞。
一時間,負責考核事宜的白陽書院弟子和台下眾多參加考核的普通人不由議論紛紛。
使得好不容易安靜一會的考核現場,再次變得噪雜起來。
‘這個武長歌,還真能夠找麻煩的,編,接着編…’
沒想到為了能夠通過外門弟子的考核,對方在看到眼前‘坎侯’的第一眼,就編造出了看似十分合理的說辭。
狄垣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年輕人,並不像豐陽城人們口中傳言的那般廢物。
相反在狄垣眼裏,對方雖然體質可能不如一般人,但腦瓜子,絕對是聰明絕頂。
只不過對方的聰明,卻是沒有用在‘正途’罷了。
所以身為此次考核的考核官,為了不耽誤考核的進行,狄垣不由道:
“武長歌,儘管你所言,聽起來跟確有此事一般。
但我身為此次考核的主考官,還是不得不告訴你,你的答案並不正確。
所以很遺憾,你被淘汰了…”
說完了,狄垣沒有給武長歌繼續開口的機會,便衝著負責叫號的一名弟子道:
“下一位。”
“且慢!”
就在這時,沒等武長歌開口打算為自己辯解,一名女子身着綉有金線的粉色長裙,在無數人的注視下,緩緩步上了高台…
“哇,好漂亮,這女的是誰?!”
“是啊?沒見過啊!對方這般容貌,就算比不上白陽書院大師姐穆倩秋,怕也能和於蘭香媲美了。”
“真美…這要是我婆娘該有多好。”
“呸,你也配?”
……
隨着這名女子的登台,台上台下,又或者是此刻看着光幕中這一幕的豐陽城眾多男性,全都瞪直了眼睛。
唯有知道對方來歷的狄垣,卻是格外的煩躁。
因為今天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考核出現意外了。
故而他也是沒好氣的看着這名女子道:
“蘇如雪,你來做什麼?”
“做什麼…你們連此次用作考核的樂器都是從我們清音宗借來的,身為清音宗弟子,我卻連來看看的資格都沒有?”
不開口則以,一開口,武長歌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蘇如雪便在口中闡述了一個秘密。
那就是白陽書院用來考核的樂器竟然是從別的門派借來的。
這令不少人當即猜測起了,白陽書院每年挑選外門弟子,為何要如此煞費苦心。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武長歌。
同時他還注意到了別人都沒能注意到的細節,那就是狄垣此刻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只是還沒等他想明白,白陽書院這麼做究竟目的何在。
隨着一陣香風鑽入了鼻腔,蘇如雪三兩步來到了他的身邊,並沖他嫣然一笑后,紅唇輕啟,詢問道:
“敢問武公子,你說這樂器叫做鳳首箜篌,可有什麼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