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使者
赤城，赫連府。
赫連世家的家主名為赫連霸琰，乃是一名虎背熊腰，膘肥身圓，滿面虯髯的中年大漢，他性子火烈，處事霸道，他這一生與蠻族之間大大小小的戰鬥，已不知有多少次，但凡能用武力征服，他絕不會多說一句廢話。不僅對敵人如此，處理家族之事也是如此，容不得族人有絲毫忤逆。所以他的性格當真配得上名字中的霸琰二字。
此時赫連霸琰正接待着一位從朝歌城派來的特使。對於他來說，接待特使是一件極其令他頭疼的事情，特別是坐在原地子上與特使打着官腔，絞盡腦筋的注意着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能說，着實是件費心費神苦事，此刻竟覺得屁-股上猶如扎滿木刺，實在是坐不下去，心中寧願面對的是蠻族人的大軍，跨馬提刀在敵軍之中大殺四方，也不願意坐在凳子上聽着特使口若懸河地說講，雖然言語之中極為討好地對自己歌功頌德，可是以往每一位來此的特使說的不都是這些么？當真是令人乏味至極。
赫連霸琰雖然面上未見任何不耐之色，可那縮在袖中捏得青筋直崩的拳頭卻是出賣了他的內心，若不是此人身份特殊乃紂王指派的特使，否則以他那火爆的性格早已一拳將其砸成肉泥。
赫連霸琰的心中此時多麼希望有人能代替他坐在此處，想到這裏他不由將期許的目光往站在首下的七個兒子望去。
哪知他的七個兒子瞧見父親那包含深意的眼神瞧來，喉頭之處皆是一動，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腳下卻是不着痕迹地齊齊往外遠離了半步。
赫連霸琰瞧見這一幕頓時氣得頭上青筋直冒，眼帶怒火狠狠將屋中的幾個兒子挨個怒瞪，更是嚇得那些兒子們不敢動彈，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哎，若是我的小女兒，我那乖乖小雪兒在這裏就好了，依她那古靈精的性子，此刻感到頭疼的應該是這特使了吧！這幫不成器的兒子都不知道替自己的老爹分憂，還是我的小雪兒貼心！”赫連霸琰在心中嘀咕道，更是想起以往小女兒相伴身邊的情景，漸漸走神。
“家主……家主……”
恍惚間赫連霸琰聽見耳邊有人在呼喊着自己，方才回過神。
原來是特使不知何時取出了一張小冊子遞到自己身前，見赫連霸琰在發愣，這才多喚了幾聲。
“哦……原來是特使大人，方才突然想起這幾日蠻族人屢屢進犯邊境之事，正思索着如何處理此事！”赫連霸琰老臉不禁微微發熱，隨口抓過一個借口掩飾。
特使當然懂得察言觀色，心中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也不說破，反而神情肅穆作出一副油然起敬的神色，恭敬道：“怪不得大王時常在朝中褒獎，說大商只要有赫連一族鎮守邊疆，化外蠻族就絕不敢興風作浪。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能得見家主尊容，下官倍感榮幸至極！”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赫連霸琰聽見這番話，明知對方故意拍虛遛馬，可心中就是舒坦，不由眉頭舒展哈哈大笑，瞧着眼前的特使也覺得順眼多了。
特使再次將手中的冊子往赫連霸琰身前一遞，緊接說道：“家主鎮守邊疆勞苦功高，大王特意備下三份大禮，派我親自護送而來。第一份大禮清單記錄在這冊子上，乃是大王賞賜的金銀珠寶，甲胄兵器之物，請家主過目。”
赫連霸琰打開冊子，粗略的看了幾眼便放在一邊，點頭說道：“承蒙大王信任有加，恩賜不斷，我赫連一族鎮守邊疆本就是分內之事，必不辜負大王所盼。”
特使站起身來輕輕一招手，立在他身旁的侍從小心翼翼遞過一個木匣，木匣約莫一尺見方，由上好的金絲楠木製成，匣身上則鑲嵌着數枚晶瑩璀璨的寶石，也不知乃何種寶物竟用如此貴重的木匣盛放。
“此乃第二份大禮！”特使端起木匣，甚是小心的將其放在赫連霸琰身側的茶案上，再輕輕推開木匣上的暗扣，將盒頂取出。在盒頂取出的剎那，柔和的白光瞬間將整個屋中的人照耀得皆是眯起了雙眼，眾人眯起的雙眼並非是白光耀眼，而是因為白光灑在身上使整個人覺得無比舒坦與寧靜，這才微眯起雙眼享受。
待得眾人在這舒坦之意下回過神後方才細細觀賞着匣中之物，原來是一串白玉項鏈，白玉通體雪白晶瑩剔透，毫無一絲瑕疵，而白光則是從白玉正中鑲嵌着的那枚龍眼大小的珠子上發出。
“此物名為汐玉，乃是大王下詔，命令朝歌城中技藝最為精湛的能工巧匠悉心雕琢而成，且不說這白玉的價值連城，僅僅是這枚鑲嵌的珠子便是一件絕世珍寶，據說它是神秘的東海汐族的族中重寶，乃汐族公主在臨死前以周身魂魄之力所化而成，有凝神靜心辟邪之效，若是由女子佩戴，還有容顏永駐的奇效。所以這第二份大禮乃是大王賜予雪舞姑娘的，也只有這件寶物才配得上雪舞姑娘這等佳人！”特使彎腰作了一揖，繼續道：“還請家主喚出雪舞姑娘，讓下官將此寶親自獻上，這也是大王所命。”
“承蒙大王厚愛，只是小女現今並不在府上，小女被一位雲遊四方的高人看中並收為入室弟子，如今正在昆崙山上修鍊，所以我代小女感激大王的這片心意！”赫連霸琰原本舒張的眉頭卻是驟然倒豎，袖中的拳頭更是捏得咯吱直響，紂王好色天下皆知，其覬覦小女的姿色已久，如今這般做法更是昭然若揭，為人父者怎忍心將自己的愛女推入虎口？也正是由於這般因由方才忍着心中難捨之意，答應自己的小女兒赫連雪舞拜入那高人門下。
此刻不僅赫連霸琰面現不愉之色，就連他的一眾兒子也是一臉慍怒。
但那特使似未察覺，繼續說道：“那還真不湊巧，不知雪舞姑娘能否得空到朝歌城覲見大王，大王很希望與雪舞姑娘見上一面。”
“哼！還請特使大人回復大王，我赫連家族的老祖宗留下祖訓，後世子弟不分男女皆需修行強身！所以全族上下無論老幼婦孺皆能策馬持弓與敵而戰，方才能在這強敵環繞的兇險之地駐下根來。赫連雪舞雖是我最為疼愛的小女兒，但祖訓不可違，既然有機緣被高人收為弟子，當然需得潛心修鍊，待到藝有所成自然便會回來了！”赫連霸琰語氣冰冷，毫無感情。
“家主的話下官會如實轉達給大王！”特使已經聽出赫連霸琰話中之意，便不再此話上多說些什麼，於是將話引開，道：“接下來這第三件大禮頗為特殊，還請家主輕移幾步到室外觀賞！”特使伸手往屋外相引。
赫連霸琰站起身，神情冷漠，淡然道：“我看就不必去觀賞那第三件大禮了，直接派人收進內庫即可，我還有些事情需要決斷就暫不奉陪了。待到晚宴之時我再與特使大人把酒暢談，還請特使大人先行回去歇息吧！”說罷，也不待特使回應便轉身往側室走去。
“家主請留步，還請家主留步！”特使見赫連霸琰轉身離開，不由發聲勸阻，本想緊走幾步伸手去拉赫連霸琰的衣袖，但卻被赫連霸琰的兩個兒子攔下。
赫連霸琰雖聽到特使的呼喊但卻是理也不理，腳下步子反而加快，眼看就要跨入側室的門口。
特使頓時高聲喊道：“日曦神劍！下官帶來了日曦神劍啊！”
赫連霸琰原本疾走的身形曳然而止，猛然回身大步衝到特使身前，連擋在特使身前的兩個兒子都被撞翻在地，赫連霸琰猶如拎小雞般，一把將特使拎得離地而起拖至身前，凶神惡煞的大聲吼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若有欺騙便一把捏死你！”
特使被赫連霸琰的氣勢所激，加之此刻赫連霸琰周身殺氣騰騰，那雙瞪得猶如銅鈴般大的雙目飽含威脅之意，頓時嚇得周身如抖糠，哆嗦個不停。
“放……放……我……下來！”領口被束縛，特使喘不上氣整張臉憋得通紅。
“哼！”赫連霸琰冷哼一聲放開手。
特使猛吸幾口氣才覺得好受些，見赫連霸琰一雙虎目瞪着自己，不由又是一哆嗦，連忙道：“家主且聽下官說來，數月前，國師夜觀天象見南方天顯異象，遂將此事稟明大王，大王便派遣數十名探子前往查探。直到月余前，派遣而去的探子才回到朝歌復命。原來是南疆之地有神兵現世才引發諸般異象，但覬覦神兵的人太多，連隱藏於南疆各處的妖魔也紛紛加入爭奪之列。於是這數十人想方設法終於奪得這柄神兵，但也因此而被一路追殺。等到他們逃回朝歌城時，當初所去的數十人卻僅僅只剩下兩人，卻也幸不辱命將神兵呈現給了大王。大王欣喜之下揭開神兵封印想瞧瞧神兵為何般模樣，卻不想這神兵之威卻難以駕馭，若不是聞太師在側及時出手，大王險些被神兵傷到，可即便如此，大王的寢宮卻因此而毀。事後，大王命人翻閱古籍查找神兵來歷，這一番查閱之下竟真找到古籍上記載的圖文！”
使者說到此處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想必此時家主心中已有答案！不錯，它便是遺失數百年之久的日曦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