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相
就這般睡了不知多久，忽然間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那燒成空架的房屋承受不住炙烤猛然倒塌。這聲巨響卻是嚇得彭岳一哆嗦，頓時清醒過來。
這一睜眼便發現自己身前竟然圍了數十人，他們只是靜靜地瞧着彭岳也不見有任何舉動。
“你們想幹什麼？”彭岳不知他們的意圖，立即站起身緊抓着伏妖棍，警惕地望着身前的這些人。出乎彭岳意料的是，當他站起的剎那，在場的數十人竟然齊齊往後退縮，似乎甚為畏懼他！
彭岳這才發覺天色已經大亮，只是被頭頂巨樹遮住，山腳下一片陰暗。
“對了，爛草頭呢？”彭岳頓時想起生死未卜的草頭哥，立即施展巽步，繞開人群往昨晚居住的屋子奔去。而在場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便不見彭岳的身影，只餘下那燃燒殆盡的廢墟飄蕩着裊裊青煙。
很快，彭岳便衝進昨晚居住的房屋中，可房屋內並無草頭哥的身影，整個人憑空消失一絲蹤跡也無。彭岳以為自己尋錯了屋子，可那殘破的牆壁和打鬥的痕迹歷歷在目，無疑正是這處房屋，可草頭哥去哪了？莫非他自己離開此處了？
彭岳搖搖頭，這段時日與草頭哥的相處，對他的脾性頗為了解，他若醒來發現屋中一片狼藉定會先到四處尋找自己，決計不可能一人離開！難道被那怪樹吃掉了？
想到此處，彭岳不禁怒火連連，越想越覺得這裏的人處處古怪，說不定他們知道些什麼，於是轉身出門直奔剛剛那處地方。
那群人並未離開，圍成一圈靜靜站在原地。
“喂！昨日和我一道而來的兄弟，你們剛剛可有瞧見？”彭岳向著人群大聲問道。
可哪知，彭岳這一發問，這群人依舊無絲毫聲音，只是抬起頭齊齊瞧着彭岳。
“你們這般瞧着我作甚？我問你們有沒有瞧見我兄弟去哪裏了？”彭岳見這麼多人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心中發毛，又再次大聲問道。
可在場的這些人始終未吭聲，大眼小眼齊刷刷地盯着彭岳。
彭岳胸中騰起一股無名火，將手中伏妖棍高高揚起，怒罵道：“你們耳聾了嗎？再不回答我的話，小爺可就不客氣啦！”
眾人見彭岳發怒，不由有些畏懼的往後縮了縮身子，可依舊沒人開口說話。
見到這副場面，彭岳氣得哇哇大叫，跳到一塊大石前，伏妖棍狠狠劈下，大石頓時四分五裂。
“再無人回話，小爺便將這村子裏所有屋子全燒光！”
也就在此時，人群中人頭攢動，默默的分開一條道路，一位衣衫襤褸的白髮老人從中走出，是昨日那位讓彭岳和草頭哥吃了閉門羹的老人。
老人來到彭岳身前，向彭岳道：“這位小哥消消氣，他們被施了妖術，魂魄殘缺無法開口說話。”
彭岳不由疑惑道：“妖術？這是為何？”
老人卻未答話，而是往四處環顧，神情警惕似在防備着什麼。
接着老人往人群中招了招手說道：“大家都散了吧！”
在場聚集的人群聽到老人的話，這才慢慢散開。
老人待人群散開后，這才低聲對彭岳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小哥隨老朽來！”
彭岳覺得莫名其妙，心中暗暗戒備，但見這老人弱不禁風的模樣，似乎也未有什麼危險，於是便跟隨老人而去。
老人將彭岳帶到了自己的房屋之中，屋內擺設依舊是昨日所見模樣。他將彭岳引進屋內，催促道：“快進來，速速關門！”
彭岳雖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照做。
老人讓彭岳坐在床頭，自己則坐回椅子上細細打量着眼前彭岳。老人渾濁的雙眼盯得彭岳渾身不自在，不由問道：“老伯，我那位同行而來的兄弟下落不明，不知你這裏可有線索能讓我找到他？”
老人並未回答彭岳的話，雙眼依舊打量着彭岳，但目光有些渙散，似乎在想着什麼？於是，老人未開口說話，彭岳只得尷尬又焦急地坐在那裏。
又過了會，就在彭岳耐心即將耗盡之時，老人輕咳一聲，終於開口道：“你們來錯地方了，不該到這裏來！”
彭岳奇道：“這是為何？”
老人說到此處重重嘆息一聲，“這裏是神樹村，原來住在這村裏的人，沒有被抽走魂魄的人，就只剩下我了，這村子已經很久沒有外人來過！以前這裏一片山清水秀，良田沃土，百十口人生活在這裏衣食無憂；更是幸得上天洪恩，賜予神樹世代庇佑此村！”
“神樹？”彭岳聽到此處不由想起昨夜的遭遇，出聲打斷老人的話語，“就是山頂上那棵怪樹？”
老人聽出彭岳語氣中的怪異，知道彭岳心中所想，點頭道：“想必小哥對昨夜的遭遇已深有體會！不過以前的神樹並不是如今這番模樣，那時的神樹周身散發著七彩寶光，庇佑着整個村落，村中之人正因日夜沐浴在七彩寶光之中，所以人人身體強壯，少有疾病。可後來不知從哪兒來了一群鼠妖，霸佔村子作威作福，並奴役村中之人為其勞作糧食，還施展妖術將神樹變作如今這番模樣，助紂為虐。全村百十口人，到現今僅餘下十來人，你看見外面那些活着的人里，還有很多是鼠妖從其它地方擄來的，其他人不是因日夜勞作活活累死，便是被吸盡周身精血而身亡，而剩下的人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老人連連搖頭長吁短嘆，渾濁的雙眼不斷有淚水滴落。
“那你們為何不逃離此地？”彭岳說道。
“唉！村中當然有人試圖逃離此地。但鼠妖極為奸詐，將村中所有能吃的糧食全部搶光，一顆米粒也未留下，又施展妖法使神樹根莖上生出血色果實，村中的人們沒有吃的只能以這些果子充饑，一開始村民們並不知曉這些果子是陷阱，只覺得這些果子能飽肚，且吃下后全身氣力充沛，一顆果子便能管上半日，於是放下心紛紛以此充饑；可數日之後卻漸漸發現這些果子吃下之後只能管飽一會，不到一個時辰便又會感到飢餓，人也會覺得周身軟綿，雙腿無力，只有繼續吃下那些果子才能緩解；而且吃下這種果子后，在十二個時辰內，人的身上便會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奇香，所過之處香味經久不散；加之又有神樹看管着村中所有的人，那些試圖逃離此地的村民還未跨過那條河溝便會被神樹的根須抓回來；即便有人僥倖躲過根須的抓捕，卻也躲不開那些嗅覺靈敏的鼠妖一路追捕，一旦被那些鼠妖抓住，那結果便是無比凄慘。村中剩下的人們見逃跑無望，便也絕了這念頭，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苟且偷生罷了！但鼠妖們卻並未就此作罷，施展妖術將外面的人們抽走了魂魄，變作只會勞作不會言語的啞巴，而鼠妖需要我來管着這些人，又或許是見我年老體衰成這般，才放過了我！”
彭岳聽到吃下果子後身上會散發香味，於是低下頭用鼻子在身上嗅了嗅，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異樣香氣，心中倒也頗為驚奇。
老人瞧着彭岳這番動作，不由搖頭繼續道。
“昨日，你們二人一進屋，我便知道你倆吃了那些果子了。這村子是來得走不得，你的那位兄弟既然在這村中不見蹤影，且又無法離開這個村子，那他定是被鼠妖抓至山腰的鼠洞之中！”
“鼠妖為何要將他抓到洞中？莫非它們想要吃了他嗎？”
老人搖頭道：“那倒不會！老朽從未見這些鼠妖吃過人肉，鼠妖只會將人圈養起來為它們勞作糧食，即便因勞作累死的人也不會在他們的屍身上咬上一口肉，它們反而會找地方將屍身掩埋。至於鼠妖將你的兄弟捉至鼠洞中，或許是要在你兄弟的身上施展妖術，將他變成與外面的這些人一樣吧！”
彭岳聽到草頭哥的下落，頓時跳將起來，“那我便動身前往鼠洞將我兄弟救出來。”
“小哥萬萬不可衝動啊！”老人見彭岳將往門外而去，趕緊伸手抓住彭岳的胳膊勸阻道：“你隻身一人是無法闖入鼠洞的，裏面的鼠妖數目極多，個個兇悍無比，在鼠洞更深處還有鼠妖王和鼠妖后坐鎮，那兩隻鼠妖的妖力深厚，妖術變幻多端。你若是這般直直闖入，還未等你靠近洞口，你身上的那股異香味便已經飄入鼠洞暴露了你的蹤跡，到時候莫說你的兄弟救不出來，連你也是有死無生！”
彭岳聽到老人這番話，也是心中后怕，額頭冷汗直冒。
“那……那我該如何做？”
老人說得有些氣喘，喘了幾口氣卻引得一陣劇烈咳嗽，彭岳趕緊來到老人身後輕揉着後背給老人順着氣。
“老毛病了，沒事！”老人揮揮手示意自己沒有大礙，又咳嗽了幾聲方才抬起頭瞧向身側的彭岳。
“小哥，聽老朽一句勸，你若能逃離這裏便獨自逃命去罷，那鼠洞無人能闖入，你的兄弟是救不了啦！”
“不，我是決計不會扔下我的兄弟不管的！”彭岳搖頭，心中暗暗感慨，與草頭哥一起從赤城逃生出來，或許他算得上是自己在世上最後的親人吧！此時他深陷危險中，心中或許也在期盼着我能去救他，我又怎能將他扔下？
老人渾濁的雙眼瞧着彭岳，似乎心中有些話想說出，但卻欲言又止，只得搖頭重重嘆息！
彭岳對着老人微微一躬，謝道：“多謝老伯告知我兄弟的下落，哪怕鼠洞中再危險，我也得去救他！”說罷，便轉身往門外而去。
“小哥，等等！”老人見彭岳即將出門，心中似已做出決斷，趕緊起身喊道：“或許，有一樣寶物能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