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二合一)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二合一)

謝書辭的話似乎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小水神神色陰翳,眼中湧現冰冷刺骨的殺意,隨着他的情緒波動,湖面逐漸變得不再安靜,彷彿水中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蘇醒,水面如同沸騰的開水,咕咚咕咚冒着水花,白花花的魚也像逃命似的,紛紛從水裏跳了出來。

謝書辭被這一幕驚到了,其他三人也警惕地看向水面。

“啊!”小水神發出警告的聲音,手臂一揮,一股水流登時從水中躍起,將船隻用力往後推去。

船身發齣劇烈搖晃,謝書辭扶住船舷站穩身體。

從小水神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知道春盛山的。

他反應如此劇烈,說不定這件事還跟他有着一定的關係。

謝書辭穩住身體后,解釋道:“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找一個人,知道馬上就離開。”

可小水神的情緒並沒有因為謝書辭的話而有所緩和,他依舊立在水面,一改之前怯懦怕生的性子,在水中惡狠狠地看着謝書辭。

水流逐漸將船隻卷了起來,似乎是想徹底將他們掀翻,謝書辭抱緊船舷,心想這他媽哪裏像個水神了?

船身不斷向後傾斜,謝書辭往後看了一眼,喊道:“你們沒事吧?”

謝安靠在船艙的木板上,沒受到什麼影響,司空信則一臉凝重,顯然是從小水神的反應里察覺到了一些端倪。

柳大壯這暴脾氣可不受這委屈,見小水神一言不合就想置他們於死地,抽出腰間的斧頭就跳上船舷,打算下去和小水神探討一下武學的奧秘。

“不要衝動!”謝書辭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他應該知道些什麼。”

柳大壯長得跟頭熊似的,一看到他出現,小水神情緒波動更大,他繃緊蒼白的唇線,只在一個眼神之間,水下醞釀的風暴徹底爆發,形成巨大的水旋風,將他們的船隻卷到了半空。

謝書辭身體瞬間失重,和柳大壯一起向後跌去。

柳大壯反應迅速,身體呈躬狀落在船艙外,謝書辭則一路滑到後方,被謝安一手接住。

“可有大礙?”

謝書辭驚魂未定地搖了搖頭。

水旋風將他們頂在半空,要是換做普通船隻恐怕早就散架了。

“怎麼辦?”謝書辭大聲道。

司空信道:“先撤。”

謝書辭苦着臉道:“這還怎麼撤?”

司空信沒說話,直接併攏兩指立於胸前,一縷靈力縈繞在他的指尖,催動腳下這艘神舟,凝氣為水,直接乘着水旋風飛向了高空。

傾斜的船身恢復平衡,謝書辭鬆了一口氣。

“只是問了一下春盛山,他怎麼這麼生氣。”謝書辭百思不得其解,昨夜還和他一起玩得那麼開心,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

這時,謝書辭身邊響起一道促狹的聲音:“還跟他玩嗎?”

謝書辭:“……”

咱就是說,小瞎子,你是不是稍稍有那麼一丁點兒小心眼兒了?

當然,這話謝書辭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謝書辭道:“這其中應該有什麼原因,他平時真不是這樣。”

“這麼說來,你挺了解他的。”謝安語焉不詳地說。

謝書辭努嘴,這話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他就沒敢搭腔。

隨着船身不斷升高,謝書辭忍不住嘆息一聲,他趴到船舷邊向下看,明珠掉落在水面,湖水恢復了平靜,小水神依舊立在水中,靜靜地看着謝書辭。在像是大海一般無邊無際的水面上,小水神渺小得像一片葉子,乘水停在水面,顯得十分寂靜和孤獨。

他好像並沒有打算要追擊他們。

在謝書辭的目光下,他慢慢將身體沉入水面,像之前那般,仰躺在水中,只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波瀾不驚地看着星河夜空,同空氣嬉戲一般,吐出一口水來。

也不知為何,謝書辭的心像被扎了一下,難以言喻的心酸。

他們在水上行走幾日,周圍早已看不見陸地和人煙,即使他們乘風而行,也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輕緩的風吹在臉頰,謝書辭心裏莫名惆悵。

司空信對幾人道:“你們可還記得我此前說過的話?”

謝書辭問道:“什麼話?”

柳大壯也一臉不解。

司空信神色沉重,“我曾說過詛咒之山的由來,將那些村民困在山中的人就是‘水’。”

謝書辭一怔,“什麼意思?”

司空信道:“修成水神並不是那麼容易,首先,水要認可他,才能供他操縱,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有什麼機緣才能在死後沒能投胎,反而修鍊成水神呢?”

謝書辭聽懂了他的意思,臉上閃過一絲震驚,“你是說,他可能是……”

司空信看了謝書辭一眼,鄭重地點了下頭,“他聽到我們的目的是春盛山後,反應太奇怪了,要說此事與他無關,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謝書辭怔愣下來,如果小水神是……似乎一切順理成章。

柳大壯腦子明顯沒轉過彎兒來,疑惑地看着兩人:“誰是誰?你倆在這兒說什麼謎語?”

司空信瞥了他一眼,“說了你也不懂。”

謝書辭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柳大壯:“……”

“你們歧視老子??”

“不不不,我們是了解你。”謝書辭道。

柳大壯鼓起眼睛瞪向謝書辭,一副憤憤不平的表情。

謝書辭撇了下嘴角,說:“司空兄的意思是,小水神極有可能是般夏一族的人。”

“般夏一族?”柳大壯狐疑地皺起眉頭。

司空信頷首道:“他生前善用馭水之術,喜水善水,水喜水善,死後修鍊成水神並不奇怪。這樣一來,水為何不讓村民下山的理由也說得過去。”

柳大壯聽完瞠目結舌道:“我滴個乖乖,般夏一族不是一萬年前就滅族了嗎?他……”

聽到這裏,謝書辭神色難掩惆悵,說:“他死時年紀才七八歲,一個人在水裏藏匿了上萬年。”

謝書辭有點難以想像,如果他生前真的是般夏一族的人,那這麼多年,他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

族人全部葬身火海,或許死後同般夏隱一樣,魂魄被困在自己的識海中,而他可能年紀太小,還沒有修成識海,便以再也不能開口說話的代價,魂魄融於水中,永遠鎮守着春盛山,不讓那些殺害他族人的人類後裔離開春盛山。“那我們該怎麼辦?”謝書辭嘆息道。

“想從他口中問出春盛山的下落必定不可能,只能用一點其他的手段。他一路跟着我們來到這裏,或許,這裏原本就離春盛山不遠了。”

謝書辭聽后卻擰了擰眉頭,“什麼手段?”

司空信看着他,語氣低沉,“般夏一族畏火,他們善馭水,卻死於火海,說明火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響他們的修為。”

“可是……”謝書辭有些猶豫,他不想傷害小水神。

司空信卻道:“如果真的是他操控水流將村民困在山中,那麼引發洪災讓無數無辜百姓葬身的也是他。更何況,我們還要儘早找到水神,打開龍牙秘境,救出裏面的修士,書辭兄,不要憐憫他。”

聽完司空信的話,謝書辭沉默下來。

他明白,司空信說得一點都沒錯,要找到春盛山,最便捷的辦法就是讓小水神告訴他們位置。可是以小水神聽到春盛山強硬的態度,不難看出他不希望任何外來人靠近春盛山,他們只能使用強硬的手段。

可是謝書辭真的分不清對錯,更何況歸根結底,錯的本來就是放火燒死般夏一族的村民,更何況在龍牙秘境裏,般夏隱還救了他們所有人。可是,那些無辜的百姓,也沒有錯,被困在龍牙秘境裏的修士也沒有錯。

這一刻,謝書辭真的感覺很無力,這個世界真的很殘忍,總是讓他做一些選擇,可又沒有徹頭徹尾的善和惡。

謝書辭這樣的人生活在這樣的世界,只會感覺到無盡的煎熬。

或是察覺到他的情緒,謝安輕輕將手蓋在他的手背,淡淡地說:“謝書辭,你其實說得很對,辟邪不一定是絕對的惡,水神也不一定是絕對的善。我知道你做不出選擇,也不需要你做出選擇,可是這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聽着小瞎子安慰一般的話,謝書辭心中並未輕鬆多少。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善和惡卻好像可以共存。

善和惡……

謝安忽然想起了什麼。

殺戮道是極惡,極惡之人,怎會存在善惡之分?

魚和熊掌?難道指的是他的惡……和謝書辭?

走火入魔……壓抑殺性……

謝安彷彿明白了一點什麼。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

最初他們打算南下,是抱着興許能找到水神殘留的靈力來確定春盛山的位置,可是一路過來,他們並沒有找到任何殘留靈力,大王也沒有聞到過般夏隱遺留的氣息。

最終,他們還是決定,想辦法從小水神嘴裏問出來。

高空比如水面,溫度低了許多,謝書辭和司空信兩人可用靈氣禦寒到無大礙,但小瞎子就不行。

謝書辭把人關在船艙里,給他蓋了好幾條被子,還特意把爐火放在榻邊,生怕凍着他。

謝安無奈之餘,又沒有任何理由說服謝書辭,只能聽他的話半倚在床頭。

謝書辭也坐在床上,但他嫌熱就沒蓋被子,他將下巴隔着棉絮抵在謝安胸膛上,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什麼。

謝安微微坐起身體,謝書辭下巴滑落到他的小腹上。

“在想什麼?”

“沒什麼。”謝書辭搖了搖頭,又說:“你別坐起來,上面冷,又着涼了怎麼辦。”

謝安無奈道:“有爐火,無礙。”

謝書辭雙手抱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小腹上,嘟囔道:“春盛山到底在什麼地方啊?”

他們處於高空中,視野非常開闊,可是遠處除了一望無際的水面,別說山了,他連一根綠樹都看不見。

聽司空信說,他們已經到了淮州的最南邊,再往前走,就只能走水路去下一個州了。

按理說,春盛山應該就在這周邊,可是他們連影子都沒有見着。

謝安道:“一問便知。”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待烈陽升空之後,船上的溫度也升了起來,見水面一片平靜,司空信就操縱神舟落回了水面。

司空信對幾人道:“我們不能繼續往前了,再往前走就已經離開了淮州地域。”

謝書辭不禁道:“可是來這一路,並沒有看到什麼山,春盛山會不會不在南邊?”

司空信沉思片刻,搖了搖頭說:“湯前輩也提起過淮州之南,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只是過去這麼多年,水路興許發生了改變,如今要知道春盛山的位置,只能問小水神。”

這的確是他們目前唯一的辦法。

柳大壯卻道:“那鬼東西明顯對我們有敵意,怎麼把他引出來呢?”

“用火逼他出來。”司空信道。

“他不是怕火嗎?見了火還不溜得遠遠的?還出來幹什麼?”柳大壯不解地說。

謝書辭也有同樣的好奇。

司空信撫弄着手腕間盤着的紫蛇,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頗有些勢在必得說:“他是般夏一族的人,看見昔日害他與族人一起喪生的東西,會畏懼是自然,但是更多的,是仇恨吧。”

聽到他的話,謝書辭垂下眼帘,心情複雜。

神舟緩緩往來時的路劃去,司空信讓謝書辭把從逍遙門弟子那裏搜刮來的東西拿出來,挑了幾樣的沒用的東西,隨後還給謝書辭。

鄧林陰給的東西都是可以化形的,方便攜帶,其中就有幾艘普通的小舟。

司空信把小舟變成原來的大小,扔在水面上,又從船上取了些易燃的東西,全部堆放在小舟上,隨後他一把火點燃了小舟。

火焰瞬間升騰起來,火舌迅速吞沒幾艘小舟以及上面易燃的物品。

熊熊火光映照在水面波光粼粼,如同日暮一般。

“小心。”司空信神色嚴肅道。

謝書辭抓着謝安,緊張地看着水面,心想小水神一言不合就能送他們上天,如今他們在人家的地盤上故意揭人家的傷疤,那不就是找死嗎?說不定小水神一怒之下,再引發什麼大洪災怎麼辦?

就在謝書辭萬分緊張、擔心小水神怒不可遏對他們動手時,水面突然掀起一道小小的風浪,眾人立刻綳直身體,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着水面。

倒是謝安這傢伙,小水神要殺他這個小廢物簡直易如反掌,可能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跑也跑不了,所以他顯得非常淡定。

“撲哧——”

就在這時,燃燒的小舟毫無徵兆地被水傾覆了過去,火焰瞬間被流水熄滅,水面瞬間風平浪靜,小舟露出個燒穿的底,浮浮沉沉飄在水面,周圍漂浮一些黑色的焦渣。

謝書辭頓時目瞪口呆,就、就這麼平平無奇地就給滅了?

說好的畏懼呢?說好的仇恨呢?

看到這一幕,謝書辭不由往司空信那邊看了一眼。

司空信凝重且胸有成竹的神情僵硬在了臉上。

他抬眸對上謝書辭的視線,謝書辭怕他多想,以為自己是在質疑他的猜測,於是快速地將頭扭到了一邊。

就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里的感覺。

可謝書辭好歹還知道給他留點面子,柳大壯這貨智商不高,情商更是沒有,直接問道:“司空兄,你確定這玩意兒真的怕火?”

司空信:“……”

想起自己之前“促狹的笑”和“勢在必得”的語氣,司空信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硬着頭皮說:“興許是風大。”

謝書辭:“……”

好傢夥,原來你也是個會睜眼說瞎話的。

柳大壯完全沒發現他的窘境,狐疑地說:“就剛才那麼小一陣風?還不如我吹口氣呢。”

“你閉嘴!”司空信忍無可忍,狠狠瞪了這白痴一眼。

與此同時,水面忽然響起咕咚咕咚的聲音。

眾人一驚,齊刷刷地看向水面。

只見在一片燒焦的黑色殘渣中,不知何時浮現了一張蒼白的人臉,他看着謝書辭幾人,朝半空吐了口水,不知在水中做了什麼動作,一股水流捲起水上的殘渣,在空中迅速打了幾個圈,其中不無嘲諷意味。

“嘖,他一點都不怕啊!”柳大壯還在這兒感嘆,完全沒意識到小水神這個行為,正是在鄙視他們的智商。

司空信:“……”

好的,知道你不怕了,給我留點面子如何?

小水神操縱着水流將小舟的殘渣狠狠向他們拋了過來,柳大壯反應迅速,抽出斧頭劈開了飛來的小舟殘骸。

“這小玩意兒,我還治不了他?”

柳大壯飛身就撲下了水面,小水神靈活地在水裏打了個滾,緊接着一口水噴在了柳大壯臉上。

“噗……”柳大壯被水糊了一臉,腳踏着水面又飛了回來,“他怎麼跟小屁孩一樣,朝人吐口水?!”

謝書辭聳了聳肩膀,“他本來年紀也不大。”

“放屁,他都活了一萬年了!”

“糾正一下,是死了一萬年了。”

其實再次看到小水神之後,謝書辭心裏輕鬆了不少,因為小水神並沒有對他們表現出太強烈的敵意,行為也更像是在和他們玩鬧嬉戲。

謝書辭走到船舷邊,朝他笑了笑,說:“不好意思,昨天是不是冒犯到你了?”

小水神看到謝書辭,微微抬起頭來,愣了半晌,他又垂下眸子。

“噗——”他突然吐了口水,然後期待地看着謝書辭。

謝書辭看着他,心裏某個地方像是被輕輕戳了一下,小水神給他的感覺就是,他孤獨了太久,一個人自娛自樂,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玩伴,即使玩伴的目的讓他很不喜歡,但是他依舊想和謝書辭一起玩。

謝書辭垂下眼帘,“我不會噴水。”

小水鬼不氣餒,又朝他吹了個泡泡。“我也沒學會吹泡泡。”

小水鬼神情有些失落,緊接着又朝謝書辭張開嘴,露出只剩半截舌頭的口腔。

其他人不解地看着謝書辭和他。

謝書辭嘆了聲氣道:“蜜餞也沒有了。”

小水鬼好像只會這三種遊戲,聽見謝書辭的話,他把腦袋沉進水面,露出一雙眼睛,黯然地垂着眸子,似乎是打算離開了。

就在這時,柳大壯別彆扭扭地說:“你先別走。”眼睛還有點乾澀發紅。

謝書辭意外地看向他,這傢伙看似五大三粗,但有時候心思有特別細膩,是個非常感性的人。

說完,他看向謝書辭,“竹蜻蜓怎麼做來着?”

謝書辭:“……”

小水神聽見他們的對話,又把腦袋浮出水面,直勾勾地看着他們。

好巧不巧,小時候看某啦a夢,謝書辭對它插在頭上就可以飛來飛去的竹蜻蜓特別感興趣,還真自己做過。

於是他對小水神說:“你先別走,我做個竹蜻蜓給你玩。”

小水神看着他,沒有點頭也沒有點頭,謝書辭知道他不會離開,就帶着柳大壯進了船艙。

司空信目光深沉地看着小水神,現在興許是個好機會,無論使用什麼手段他都應該從小水神口中逼問出春盛山的下落……

正當他這麼想着,謝安忽然看了他一眼,似是警告又像是提醒,說:“別做多餘的事。”

司空信:“……”

那你都這麼說了,他哪兒還敢啊。

司空信懶得折騰,伸了個懶腰轉身悠悠坐了下來。

謝書辭帶柳大壯卸了一張竹凳,做成了一隻竹蜻蜓,來到了船艙外。

小水神在水中安靜地等着他們,見謝書辭出現,他雙眼登時亮了起來,看着謝書辭手中的長相奇奇怪怪的東西。

“看仔細了啊。”謝書辭揚了揚手裏趕工做出來的簡陋的竹蜻蜓,他雙手合十,將木棍並在掌心,用力搓幾下,便將竹蜻蜓放到了半空。

竹蜻蜓旋轉着翅膀往半空飛去,小水神目不轉睛地看着空中旋轉的蜻蜓,神色有些怔忡。當看到竹蜻蜓失去動力逐漸從半空墜落時,他快速向竹蜻蜓墜落的方向游去,最終用嘴叼住了墜落的竹蜻蜓。

“啊……”

他把竹蜻蜓吐出來,讓一縷水流托起竹蜻蜓,重新送回到謝書辭面前,示意他繼續飛。

謝書辭失笑,接過了竹蜻蜓,餘光瞥到了身旁的謝安。

謝安倚在船舷邊,神色淡淡,水面風輕雲淡,微微吹起他的衣袖和墨發;

大王昨夜被謝書辭扔進了甲板下陪仙鶴,這會兒也躥了出來,趴在船舷下邊好奇地用爪子扒拉謝書辭的腿,讓謝書辭給它看看;

柳大壯這麼個壯漢,坐在船舷上催促着謝書辭趕緊放竹蜻蜓;

司空信半躺在幾人身後的甲板上,眯着眼睛曬太陽。

小水神在水裏等待着謝書辭繼續和他一起嬉戲。

謝書辭心裏忽然生出一些感嘆,這樣的生活,平淡而充實,這才是謝書辭喜歡的生活。

謝書辭將竹蜻蜓放在掌心,用力搓了幾下,然後將他放飛。

他放出一絲靈力托着竹蜻蜓,在小瞎子身邊轉了一圈,謝安淺淺地笑了一下。

靈力又帶着竹蜻蜓飛到大王面前,大王“嗷”一聲,想用爪子去碰竹蜻蜓,謝書辭及時讓它從大王爪子下逃生。

竹蜻蜓慢慢悠悠飛到柳大壯麵前,柳大壯猛地朝它吹了一口氣,把它吹到了司空信身邊。

小小的竹蜻蜓彷彿擁有了魔力,穿過船邊的幾人,又飛向了水中的小水神。

大王還想去追,一下子跳上船舷,身體前傾,伸出爪子在半空撓了兩下。

“你把手伸出來。”謝書辭道。

小水神有點懵懂,卻還是聽他的話,慢慢把手伸出水面,竹蜻蜓飛到他身邊,漸漸地墜落在了他的掌心。

“我不會吐泡泡,把這個送給你,下一次,我們一起玩竹蜻蜓吧。”謝書辭俯下.身,趴在船舷上,笑意吟吟地看着小水神。

謝安垂下眸子,看着肆意歡笑的謝書辭,眼中暈開了一抹柔和。

謝書辭總是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不計較身份,不計較對錯,不計較回報,這樣通透又淺薄的人,總是能讓人一看看穿。

正因為他太容易被人看穿,所以才會有這麼多人,逐漸聚集在他身邊,喜歡他,信任他。

小水神獃獃地看着掌心裏丑了吧唧的竹蜻蜓,好奇又生澀地學着謝書辭的姿勢,將它放在掌心,輕輕搓了兩下再放開,可惜他的力度不夠,竹蜻蜓沒飛兩下就掉下來了,可是,小水神顯得很開心。

他愛不釋手地拿着竹蜻蜓,從水裏探出半個身子,看着謝書辭,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啊,啊。”他只能發出一點嘶啞的聲音,完全拼不成一個字來。

謝書辭道:“你有話想對我說?”

“啊。”小水神點了點頭。

謝書辭道:“那你就這樣說,不用發出聲音。”

小水神張了張口,嘗試不發出聲音講話,儘管非常困難,但他還是在努力。

謝書辭看着他的嘴型,念道:“你們?”

小水神怔怔地看着謝書辭,神情獃滯不已。

大約是失去說話能力的這麼多年裏,謝書辭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在說什麼、與他產生溝通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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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我撿到了主角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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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四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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