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春再溫

神不守舍地吃了老媽煮得餃子，獃獃地坐在火爐前，目光落在電視節目上。

春節聯歡晚會，正在演出的是趙麗蓉老師和鞏漢林表演的相聲《功夫令》。

張揚狀態的異常，並沒有引起張志國和王秀的注意，他們只以為是兒子醉酒剛剛醒來，還沒緩過神兒來。

而此時張揚的頭腦已經漸漸清晰，他知道除了兩大天後演唱的《相約一九九八》將火遍大江南北，還有接下來的一首由解小東和范小萱演唱的《健康歌》也將一炮而紅。

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主持人們開始了倒計時。

窗外原本寧靜的夜被一聲爆炸聲打響，這一聲，猶如引燃了整個世界，鞭炮聲如海浪一般撲過來，一浪更比一浪密，一陣更比一陣響。

大年初一到了，一九九八年來了。

這一年，對於張揚來說，具有特別的意義。在這一年，張揚十八歲，在這一年，他將在7月份參加高考。

聲浪來得快，去得也快。

沒到零點二十分，午夜又恢復了安靜。

大年初一。

張揚早早地被爆竹聲吵醒了，在張揚的老家，一直有年初一早有放爆竹的風俗，天還沒亮，一些人家點亮了院裏的燈，點燃二踢腳，響聲撼地震天，不但驚醒了沉睡了人們，也驚走了冬晨的寒意。

來到院中，聽着高空中炸響聲，看着道道光亮照亮半空，聞着空氣中瀰漫著的火藥味兒，這，才是年啊！

想到往後各大城市甚至農村都禁放煙花爆竹，讓春節沒了喜慶和熱鬧，不由嘆了一口氣。

張志國抱出一捆二踢腳，一捆十把100支，招呼着張揚：“兒子，把這繩解開，咱們也聽聽響兒。”

張揚找了剪刀，剪斷繩子，張志國抽出一根煙點着，又遞給兒子一根。

接過煙，張揚拿過老爸的打火機點着，深吸一口，一股難言的嗆味直入肺管……

“咳咳……”張揚直接咳嗽起來。

張志國疑惑地望了兒子一眼，他知道，兒子從高一就已經開始偷偷地抽煙了，到了高二就已經不避着自己，光明正大的抽起來。

張揚本是習慣性的抽煙，卻沒料到會這麼大反應，直到平復了一會兒，這才拿了一把二踢腳，父子兩人你一根我一根，一團團煙霧天空飄浮着，然後慢慢散開。

許是感受到了人們的喜悅，許是被爆竹炸開了黑暗，天色漸漸地亮了。

王秀順手把院裏的電燈關了，招呼着父子兩人進屋吃飯。

初一的早上，必須吃餃子。

熟悉的味道，在蒜汁與醋酸的加成下，成了一道美味。

吃過了餃子，便是各自行動，張志國裝了一盒煙，並順手扔給張揚一盒，便出了門，他會與年紀相仿輩份相近的人一起，給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們拜年，而王秀則是出門到鄰居家串門嘮嗑。

張揚換好了新衣，便有兩個小夥伴登門，這是張揚的兩個發小，從小學到初中，都在一個學校。個高一些的叫高朋，低一些的叫張科。

三人興沖沖地出了門，和父親一樣，到長輩家裏磕頭拜年，沒有紅包，換來的是滿兜兒的瓜子與塊糖。

直到九點多，該拜年的都拜過了，三人一商量，到村東的河裏轉轉。

村東的河給村裏的孩子們的童年增加了非常多的樂趣。

游泳，捕魚，撈蝦，烤紅薯……

雖然河沿結了一層冰，但河心的水在一直流淌着，河邊是三十多米寬的沙灘，再往外面走，便是枯草和蘆葦茬，張揚沒料到來河邊玩的年輕人真是不少，三三兩兩，說著笑着，一些孩童更是追着跑着，一些有心的孩子帶來了鞭炮，把拆開的小炮仗埋進沙里，扔到水裏，一聲聲地響聲，提醒着張揚，自己的童年，便是如他們一般。

兩個小夥伴聊着各自中學裏的稀罕事兒，張揚靜靜地聽着，偶爾他們問起，張揚便回一句。

高朋上的職高，然後花錢在政法學院混了個畢業證，畢業后自己做起了醫藥銷售，後來開了個藥店，到張揚重生前，聽說他在村裡搞了個養雞場，是鄉里最大的養雞場，是非常能折騰的。

張科具體上得什麼大學，張揚記不太清了，只是在過年的時候三人聚在一起，知道他學的是建築專業，畢業后在中鐵某局當了個安全員，天南海北地在各個項目兜兜轉轉。

而自己，考了個不算出名的二本大學，在學校里搞了個樂隊，覺得很是牛逼的樣子，結果只混了個畢業證，連學位證都沒有拿到。然後北上去了首都，以為憑自己能獲得音樂公司青睞，出唱片，發專輯，成為大明星，登上人生巔峰，但在千萬北漂中，能出人頭地的，也就那麼幾個。

然後不甘心地他南下到廣深兩市，混跡於各個酒吧夜店，以模仿明星唱歌為生，漸漸地有了一些小名氣，賺了一些錢，把家裏的老宅子翻蓋一新。

沒過五年，父母相繼因病離世。

然後張揚就基本沒有回過老家了。

上一世自己的路很難走，這一世，說什麼也要活個出人頭地，掄圓了混出個人樣兒。

“張揚，再有半年就高考了，你複習得怎麼樣？”張科問。

張科相較於自己與高朋，成績算是優秀的了，所以平日裏與兩人交流，主要是關於習學方面的內容。

性子跳脫的高朋笑着說：“你們兩個，都肯定能考上大學，我就不行了，本身職高就排不上號，我就更別說了，老師上課我都聽不明白。”

張揚雙手插兜兒，看着遠處的白雲藍天，豪情萬丈地說：“張科，雖然你們一中比我們二中厲害，但我想和你比一比，看我們高考誰考得分高。”

“張揚，就你們二中，也就比三中和我們職高好一些，我覺得你肯定比不過張科。”

張科謙虛地說：“張揚平日學習也挺好的，只要使使勁兒，肯定也能考個高分。”

“你們兩個啊，都是學習的料兒，而我可不敢和你們比了。”高朋羨慕地說。

張揚說：“考大學並不是我們人生唯一的路，只要你努力，我相信你一定會過得不差，高朋同志，我很看好你喲！”

少年不知愁滋味。

三人聊著兒時，憧憬着未來，這是少年才有的無憂無慮的好心情。

我的青春我做主，我的人生我來爭！張揚暗暗地給自己立了個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