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竊玉偷香
大戰過後,酒席繼續。江湖中人便是這樣,打過架,出過汗,喝酒才更愜意。王如良看正事是談不了了,便決定會議延遲一天,今日先酒足飯飽。一時場上熱鬧之極,大家到處找着自己或者討厭或者喜歡的人以酒為武器廝殺着。
伊瀟瀟逮着空暇哀求父親收蕭蕭為徒,伊非凡本着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原則斷然拒絕,倒是王煙若經不住女兒的撒嬌鬆了口。蕭蕭見伊瀟瀟朝自己招手,忙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伊非凡見這小子長得那麼好看,更是不喜,心道,莫不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問道:“你有什麼特長,值得我收你為徒?”潛台詞是你有什麼見面禮不。蕭蕭這麼理解,憨憨答道:“我很能吃,喝酒也很厲害。”
伊夫人王煙若啞然失笑:“那豈不是個酒囊飯袋?”
伊非凡心道,這要是收了,豈不要把自己吃窮?他一揮手道:“此事容后再議。”
蕭蕭嘴上不停表達自己如長江水一般滔滔不絕的仰慕之情,心裏卻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來得把那凌長空的寶物當做拜師禮。
“你這小孩,喝酒很厲害么?來來,跟老頭子比比。”一旁的徐世瓊卻聽到他感興趣的。蕭蕭這麼說的用意本就是希望這桌有人找自己拼酒——這樣他就有機會勾搭端木愚,他有七成把握這端木愚是女扮男裝的,他的鼻子很靈,他隱隱聞到端木愚身上發出誘人的暗香,還有表情單一的臉極大可能是戴了面具,她有一雙好看的眼睛和好看的手,手部的肌膚與臉上明顯不同,相比雄偉的胸肌,骨架太小,腰太細。只是這個女子太過霸氣,讓人很難產生聯想。
“就酒量而言,我可是未逢敵手。”蕭蕭大言不慚地道。在座的不乏好酒之人,他們素知徐世瓊的酒量,樂得看戲,都推波助瀾。徐世瓊拍案叫好,叫道:“給我們上最烈的酒。”
半個時辰后,徐世瓊又喊道:“快上酒,最烈的酒。”不過再沒有人理他,因為他是倒在桌子底下流着口水說的。蕭蕭已十壇美酒下肚,意猶未盡。酒量這種東西,是天生註定的,後天再努力也很難有所寸進。
“端木大俠,要不我們來喝兩杯?”蕭蕭得意忘形道。
端木愚看着軟倒在地的徐世瓊,惴惴道:“就喝兩杯哦。”
兩個時辰后,整個酒席的焦點都在面紅耳赤的蕭蕭和面不改色的端木愚身上,他們每人已喝了近二十壇烈酒。在毫不動用內力催化的情況下兩人都將近極限,何況蕭蕭之前已喝了十餘壇。拼着老命又幹了一壇,蕭蕭噴着酒氣糾着端木愚的衣領吼道:“你作弊!你把酒倒哪兒去了。”端木愚淡定地說:“怎麼,服了沒?”
蕭蕭垂頭喪氣,說道:“服了。”端木愚聞言哈哈長笑,仰面而倒。蕭蕭驚喜叫道:“我贏了,他先倒的。”剛要擺個勝利者的姿勢,卻被端木愚絆了下,摔倒在地,眾人半響沒見他爬起來,上前一看,兩個人正擁抱着呼呼大睡。
王楚龍吩咐家丁把兩人抬去休息,家丁發現蕭蕭緊緊抱着端木愚,怎麼也扯也扯不開,其中一個家丁還被蕭蕭醉拳打個鼻血長流,於是有人建議道:“反正兩個男的,直接丟一起得了。”蕭蕭暗裏表揚,真是個聰明孩子。
家丁們把蕭蕭二人搬進側院的客房后,就退出去繼續其搬運工作。蕭蕭爬起來,先把臭腳丫放到端木愚鼻孔下片刻,見其毫無反應,確定他真的醉倒。蕭蕭開始心驚膽戰地解端木愚的衣服,心道,這要真是個男的,該如何是好啊。衣服褪去,終於露出了厚厚的抹胸,緊緊地包着飽滿的雙乳,肌膚白裏透紅,若凝脂霜雪。脖子以上的膚色明顯不同,蕭蕭一陣摸索,找到面具粘合處,輕輕撕開,露出一張年輕的美麗臉龐。她二十來歲,花兒般嬌艷的面容,眉目中又透着英氣,雖不及童玲的絕美,比起伊瀟瀟也不遑多讓。
看着懷中美人嫩臉潮紅、喘息連連地呼着酒氣,蕭蕭內心一點都不掙扎,這樣做會不會不道德呢?反正沒有人教過他。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千萬不要隨便跟陌生人喝酒。
今宵酒醒何處,沒有風,也沒有殘月,清早時分,端木魚羞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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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睜開雙眼,她昨晚又做了場春夢,夢裏與心幕的情人抵死纏綿,不知疲倦。她用力揉着欲裂的頭顱,然後她發現,疼痛的不僅只有腦袋,她一掀被窩,不由渾身顫抖,羞憤欲死,自己居然赤裸着美艷的身體,床單上落紅點點觸目驚心。
有人付出痛苦,就有人收穫幸福。蕭蕭此刻正在無人的庭院角落感受着體內的異變。熾熱的真氣充斥胸腔,不停在四經八脈遊走,循環不息。心念稍起,意隨心轉,血紅的火焰便在右掌撲騰跳躍。庭樹落葉一靠近火焰,瞬間化為齏粉。這真是方便極了,以後燒烤食物豈不是勿須再辛苦生火?蕭蕭開心地想道。忽然背後傳來人聲,他慌忙收功入體。
“喲,這不是那個酒囊飯袋么?”說話的是瀟湘劍派的弟子張多意,他奉伊非凡之命,帶着吳安民和吳定邦兩個師弟前來尋找蕭蕭。
“可不是嗎?他在伸着手幹嘛?要飯嗎?”吳定邦年紀最小,卻不妨礙他言語的惡毒。
“要飯應該到前廳去嘛,看來他腦袋可不是很好使哦。”吳安民也陰陽怪氣地說。
蕭蕭暗道晦氣,大清早碰到幾個長舌婦,卻知道他們的衣着裝束是瀟湘劍派的,腆着笑臉迎上去說:“早上好啊,各位大哥。”
張多意冷冷地說:“誰是你大哥?”說著一個耳光扇了過去,蕭蕭被打得摔倒在地,口角流血。吳安民哈哈笑道:“果然是個飯桶呢,站都站不穩。”
蕭蕭強壓着怒氣,說:“不知小弟有何冒犯之處,各位要羞辱於我?”
吳定邦上前,手背不停拍打着蕭蕭的臉頰,說:“羞辱?你是什麼身份,還知道羞辱?”吳安民說:“你可別打壞他漂亮的臉蛋哦,不然他怎麼出去換飯吃啊。”
“好,我不打臉。”吳定邦停手說道,他抬腳就朝蕭蕭腹胸踢去,便打邊說,“不打臉還有很多地方可以踢得嘛。”張多意和吳安民也欣然伸腳,蕭蕭一聲不吭,任他們打得頭破血流。
“這賤骨頭的腦袋倒是硬,踢得我的腳趾頭生疼。”吳定邦揉着腳說道,張多意與吳安民也氣喘吁吁的停腳,吳安民叫道:“呀,這賤骨頭的狗血把我鞋子弄髒了。”
蕭蕭蜷縮在地,疼痛得幾欲昏眩。從小到大他挨過無數打,每一次被人踩倒在地,他都感覺到無盡的屈辱,但每一次,他都得繼續站起來,所以他站了起來,眼圈黑了,鼻子歪了,嘴唇裂了,剛剛癒合的傷臂隱隱又有發腫的跡象。
張多意狠狠地說:“別以為哄得小師妹幫你,你就可以入我瀟湘劍派,哪怕師傅發善心讓你加入,也不過是可憐你,權當養多一條狗而已。”
蕭蕭忽然笑了,他心裏說,你們若非瀟湘派弟子,就讓你們嘗嘗燒為焦炭的滋味。表面卻沒有說話,他深知既然自己動輒得咎,對方顯然是故意找茬,多說無益。
瀟湘劍派掌門人的待遇自然要與眾不同,王如良特地空出偏房的一個僻靜院落給他。主人家匠心獨運,這裏奇花異草、假山怪石、小橋流水,一應具有。在夏日的早晨下,滿院庭樹蒼翠欲滴。廳堂上,王煙若正竭力應對女兒的痴纏,伊非凡品着香茗,心裏卻有些許煩躁。
伊瀟瀟看到蕭蕭狼狽無比的豬頭樣,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伊非凡淡淡看了自己的三個徒弟一眼,問蕭蕭:“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不小心自己磕的。”蕭蕭很平靜地說。他注意到張多意三人的眼神與侍立在側的李坦頗有深意地交錯,心裏斷定是李坦遣人整治自己,暗恨無比。
伊非凡沒有繼續在此糾纏,他說:“關於你拜師一事,我斟酌良久,還是覺得不妥。你混跡江湖,與本派的收徒要求多有違悖……”
蕭蕭忙打斷說:“伊掌門,小子有一事相詢。”
“你說。”伊非凡不悅道。
蕭蕭說:“史家稱,秦始皇命徐福率‘童男童女三千人’和‘百工’,攜帶‘五穀子種’,乘大船東渡尋找長生不老的仙藥。《史記·孝武本紀》有言:漢武帝繼位后,先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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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沿着秦始皇當年路線東行,他派遣了數以千計的方士去尋找長生不老之仙藥。伊掌門可知道這仙藥是什麼?”
伊非凡不知他此話作何用意,但也被他所吸引,答道:“據傳言,是太歲,即肉靈芝。”
“伊掌門果然博聞多識!”蕭蕭馬屁即刻奉上,他繼續說道,“肉靈芝,無毒、補中、益精氣、增智慧,治胸中結。久服可輕身不老,延年神仙。”
李坦不耐煩地冷言打斷說:“你扯這些幹什麼?難不成你有那仙藥不成?”
“不錯,小子機緣巧合下真的得到一品重約六十斤的肉靈芝。”蕭蕭暗說你倒是會配合,鎮定自若的說,“瀟瀟姑娘可以為證。”
所有人都目光炙熱地望向伊瀟瀟,伊瀟瀟點點頭,說:“蕭蕭的確得一異寶,但我不知道就是肉靈芝。”她心說,偷蒙拐騙來的!
伊非凡撫須長笑,說:“這異寶消息一傳出,只怕會惹來各方爭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他就差把“你若不把這東西送我,我就要搶咯”說出來了。
蕭蕭暗暗問候坐在旁邊美艷豐腴的伊夫人,擺出一副扔燙手山芋的表情說:“伊掌門所言甚是。小子正有獻寶之意,還望伊掌門勉為其難收下。”
伊非凡本想假意推脫一下,話到嘴邊變成:“拿來吧。”
“如此寶物小子不敢隨身攜帶。還請伊掌門寬限些時日,小子這就去取來。”蕭蕭如釋重負地說,人都有個價錢,幸好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不是那種油鹽不進的怪胎。
伊非凡按捺住狂喜的心情,當即拍板說:“好,你即刻動身把它取來。至於你拜師一事,我本也有收一關門弟子的願望,既然這麼有緣,待此間事了回到門派再行那拜師之禮吧。”
“謝過伊掌門。”蕭蕭忙說。
伊瀟瀟也很開心,笑道:“還叫伊掌門,以後要叫師傅。還有我是師姐!”
王煙若叮囑蕭蕭說:“你取了寶物,就直接去東北方向十裡外的牛角村與我們會合。”
原來今早的武林大會已商量出來對付屠村兇手的方法,就是由各江湖高手自由配隊,駐村埋伏,靜待兇手自投羅網。這種守株待兔的笨方法也純屬無奈,只因兇手太過狠辣,手下不留活口,無人知曉其樣貌身份。其作案目標毫無規律可循,不過遭殃的具為武陵附近村落,眾人只好抱着持久戰的想法一試。
空氣熾熱,烈日灼燒大地。蕭蕭又孤身上路了。沿途風光旖旎,青山茂林,綠水人家,只是踽踽獨行的背影愈顯得孤單。隨着喜悅消殘,強烈的負罪感纏繞着他。畢竟,一切似乎都是偷來的,包括人家姑娘的清白、一生的幸福。現實迫使他只能這麼做,在別人家孩子還在父母懷裏撒嬌的時候,他就得絞盡腦汁,甚至拋棄尊嚴,搖尾乞憐才換來一份活命的吃食。朝不保夕的恐懼無時無刻不在滋擾,羸弱的身體和稚嫩的靈魂並不能給予他任何依靠,只有以各種方式武裝自己,才能昂首挺胸地活下去。
你絕對不是個好人,做好人也對你毫無益處。蕭蕭安慰自己。端木那柔軟光滑的美麗身體給他帶來魂牽夢縈的快樂,同時也在他心靈烙上永久無法磨滅的傷痛。
蕭蕭忽然停住腳步,不停苦笑,真是最怕什麼來什麼。臉色蒼白的端木魚擋住去路。她身材高挑,比未發育完全的蕭蕭高半個頭,婀娜多姿,面容姣好,青絲隨意地往後束起。她的魅力並不限於此,更緣於氣質,那種從容不迫的自信和率性而為的彪悍,在她面前,蕭蕭有點自慚形穢。
兩人對視半響,蕭蕭見她冷臉站着,不說話、不動手也不讓路,更是心慌。只好率先打破沉默:“端木姑娘,都是喝酒壞事,我決定以後都不喝酒了!那個意外,我們就忘了吧?”
怒意頓時湧上端木魚的心頭,自己大風大浪都泰然渡過,卻糊裏糊塗被這小子奪去了童貞,這種恥辱能忘么?她望着這個勉強可以稱為男人的男孩,冷冷說道:“如果是意外,你自廢經脈吧,把我的武功還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