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仙兒搬家,熊孩子踢家門
相傳,狐黃白柳灰,為五大仙家,在村子裏,也有許多與其相關的奇聞異事。今天要說的就是一個黃仙兒的故事。
黃仙兒,就是黃鼠狼,東北那邊叫黃皮子,我們老家叫它黃鼠狼子,傳說這種動物精怪的狠,生下來就是一個靈物,顯靈助人的好事不一定做,但是惹到它了,找麻煩的事兒他可不少干。
從小家裏老人就教育我們,不準去那些荒廢的老宅子玩兒,就是從門口過,也得繞路躲着走,在外邊看見那些個蛇蟲鼠蟻、狐狸、黃鼠狼子的,遠遠躲開,不準淘氣,上前逗弄,一是那些地方、動物的本來就危險,二來,誰知道你會不會惹上那不該招惹的。
這件事發生在我剛上小學的時候,那年暑假,我又去了奶奶家住。
剛上學,一堆六七歲的孩子,那時候的暑假可不像現在,上不完的特長班,補不完的課。那個時候的孩子,都快活自在的很,一到了放假的時候,呼朋引伴,在村子裏瘋跑瘋玩兒,找一個空地,砸小口袋(也叫丟沙包),跳殼兒(也叫跳房子),藏貓貓,打仗.....每天變着花樣,換着地點,淘氣能淘出花來。拍花子的(人販子)只存在大人們的嘴裏,沒人擔憂孩子真的丟了,村子裏到處都有納涼的老人,做閑活兒的婦人,到處都有眼睛盯着,可以這麼說,只要在村子裏,不出五分鐘,你媽肯定能找到你。
那是暑假過了一半的時候,暑假有兩個來月,每天一起玩兒那些傳統的遊戲,翻過來覆過去的,換着地方都輪了好幾遍了。再玩兒也玩不出什麼新花樣來了,這天早上,聚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有些蔫蔫的。
“咱們今天咋玩兒啊”,發言的是我的一號損友,小楠。
“玩兒啥呀,都玩兒過了”,小風叼着一根小樹枝兒說。
“要不,去我家看電視”,小倩邊索羅着冰棍兒邊說。
“看啥,內痔、外痔、混合痔”?小靜提起來了電視裏地方台常播的廣告,引起了大家的一番大笑。
笑過了,大家還是提不起精神來玩兒什麼遊戲。
“大侄子,要不你說說,還有啥好玩的”,我看大家都無聊的晃悠着,轉身對着我大侄子說。說是我大侄子,其實他是我們這裏面最大的孩子,但就是輩分小,還得和我這個小他三四歲的叫小姑姑。
“能想起來的,都玩過了”,眼看着大家有些失望,我大侄子小旺突然眼睛一亮,提議道:“要不,咱們去探險吧”。
“探險?探啥險?”小俊迫不及待的追着問。
“我知道有個老屋,那家原來有個老太太住,前幾年沒了,就荒廢了,我看電視上演的,去沒人的地方探險,咱們今天不如也探一回險”。
“有意思,就去那兒玩兒吧!”小楠把嘴裏的小樹枝兒吐掉說。
“行,就去那兒吧”。
“好,終於有點有意思得了”。
大傢伙兒紛紛附和。
正在大家熱情高漲、摩拳擦掌準備出發的時候,我問道:“是小衚衕口那家么?”
“對啊,就是那裏,你也認識?”
哦呵,這豈止是認識,那還有那麼點“仇”呢,那個地方,可是我們家禁止我本人到訪的禁地之首。
“我媽不讓我去那裏玩兒,我能不去嗎?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哦,秀秀慫了!”
“秀秀害怕嘍!”
......
小孩子,最愛瞎起鬨了,聽見我這麼說,大家哄鬧起來。
“瞎說,真是我媽不讓我去,我才沒害怕呢!”
“不害怕,那你就去啊”。
“對啊,別拿你媽說事兒,你還三歲小孩兒吶”。
“行了,行了,你回家找媽媽吧,我們去探險”。
“你!你們,哼!去就去,誰怕誰,我帶頭”。
小孩子,也最經不起激將法。為了我秀姐的面子,不可能讓他們小瞧我,我硬着頭皮打頭陣,雄赳赳氣昂昂的帶着我們的小隊伍出發了。
快到地方的時候,我們先派人前去偵查了一番。這個時候碰見大人,不讓進去不說,還會被告家長,少不得一頓錘。
“報告,沒人!”小風偵查完畢,彙報了情況,我們便集體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口。
只見大門是一個老式的對開木門,原來是黑油的,只不過因為年久失修,大門上的漆都剝落了;門上有個門樓兒,瓦片掉得也都差不多了,底下是一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啃食過得高門檻兒,雖然破破爛爛,依然站立着支撐着木門,木門上有生了繡的兩個門環,門環上掛着一把新的大銅鎖。
從門往兩邊延伸出去的,是半青磚半土坯的牆,被雨水沖開了一個大口子。這個洞,大人們肯定是過不去,但是對於我們這群小屁孩兒來說卻是剛剛好的。
由小旺領隊,小風殿後放哨,我們就依次進了這個老宅子。
進去之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將近半米高的荒草,滿院子亂爬。我們進來的時候不知道是驚了什麼東西,聽見草叢裏“呲楞”一聲,竄出去個什麼東西,不知道竄到哪裏去了。這一竄,把我們嚇得一愣,一時之間,沒人動彈。
其實從進來我就後悔了,但是為了我那點小面子,那是堅決不能打退堂鼓的,只好強作鎮定,裝逼的說:“不就是個耗子么,怕什麼,大家走啊”。
我說完,還用我那帶着汗的手,死死地拉住了小靜和小倩:“別害怕啊,大姐我保護你們”。
聽了我的話,小旺也接茬說:“就是,肯定是耗子,都別害怕,跟着我走,女孩子在中間,男孩子在後邊,出發!”
就這樣小旺在前邊帶頭探路,我和小靜小倩緊緊地拉着手在後邊跟着,小楠和小風殿後,小俊在邊上跟着溜,我們一路連走帶鑽的,就來到了正屋門前。
正屋是一扇老式的對開門,門對掩着,虛虛的掛着一把上了年頭的鎖;窗戶是老式的從裏面支起來的雕花大窗,一邊兩扇,款式大致就和水滸傳里演的,潘金蓮桿打西門慶那個窗戶差不多。
“旺哥,咱們上不上屋裏瞅瞅去?”小俊提議,到底是男孩兒,初進來時,雖然有點嚇到,但是鑽了這麼半天了,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恐懼感。
“別去了吧,咱們就在外面玩玩兒得了,這裏瞅着怪滲人的”,小靜反駁道。
“來都來了,不進去多沒意思啊”,小楠給小俊幫腔道。
“來都來了,走吧,進去瞧瞧”,大侄子一錘定音。果然,來都來了,無論哪個年紀,哪個年代,都挺好使得。
“咋進啊,旺哥”,小楠看着鎖犯了難。
小旺瞅瞅門上的鎖,又伸手推了幾下發現,老東西就是好用,都破成這樣了,這門這鎖還是緊緊地堅守着陣地。眼瞧着走門是不行了,小旺又來到了窗戶跟兒底下,倆手一撐窗檯,腳一蹬地,就竄上了窗檯。
那老式的雕花大窗,是對着外支開的,裏面有一對兒划頭,一般這個窗戶不開的時候是從裏面用插銷別上,有點錢的,在大窗上糊上透亮的紗,一般的人家呢,夏天就用紙糊上,冬天再在外麵包一層塑料,這些東西容易壞,需要年年更換。
這老荒宅,再有幾年就該破爛塌了,自然也沒人想起來給這窗戶換紙了,所以這窗戶上的紙早破爛沒了。小旺順着窗戶上的雕花,找那空隙大點的地方,伸手進去一扒拉,就把這個窗戶的划頭給扒拉開了,小旺踩着窗檯兒慢慢的轉身,貼着另一扇,伸手拽着這個窗戶的雕花,一下就把這個窗戶給拽開了。
“旺哥,厲害!”
“可以啊,旺哥”。
小旺這一手,引來了我們的歡呼,然後小旺就順着窗戶爬了進去,在裏面窗台上找到了支這窗戶的木棍,就把這窗戶給支上了,“好了,都進來吧”。
老房子低,窗檯也不高,對於我們這波兒天天上樹爬牆的皮猴子,跳個窗戶還不是什麼難事。
進去屋裏,首先踩到的是老式的土炕,原來打炕,都是用紅磚碼幾摞做炕腳,然後在上面鋪上水泥築的薄炕板子,炕板子上,用小麥杆子和上泥,抹上厚厚的一層,抹平整了,上面鋪上草編的炕席,就完成了,睡覺的時候在鋪一層炕被。這樣的老土炕不夠結實,一般隔個一兩年就得修補。
這個老土炕,炕被、炕席一應物品,全都沒有,就光禿禿的裸露着土面,靠東南角的地方,眼瞅着還塌了一塊。從炕上下來,正對着的是一個老洋灰櫃,裏面的東西早就被掏光了,上面連鎖都沒上;旁邊正對着屋門的牆上,懸挂着一面大鏡子,上面蒙了一層厚厚的灰,除此之外,屋裏在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突然,我恍恍惚惚的好像在鏡子裏看見了一個影子一閃而過,就在我以為是我看錯了的時候,小靜大喊一聲:“啊!鏡子裏有東西!”
“別瞎說,我咋沒看見啥”,小旺話還沒說完,鏡子裏竄過好幾個影子,這回我們可都看見了。
“咱們走吧,院子也鑽了,屋裏也進來了,這還啥也沒有,這險也算咱們探了”,小倩提議,幾個女孩子都被嚇到了,都想回去了。
“是啊,咱們回去吧”,小楠和小風也不想玩了。
“哪兒就探完了,才剛進來”,小旺卻不願意走,“這鏡子對着門口,正好能照到對面屋子,說不定就是對面屋子裏有東西,你們想走的就走吧,我反正是要去看看的”。
小靜、小倩、小風和小楠或許是害怕,或許是覺得沒什麼意思,都不願意待了,就結伴出去了。我呢,人菜、癮大、好奇心重,雖然心裏對這個老太太當年的屋子嚇得不行,還是堅決的留下了。
“老太太,咱倆也算得上是個熟人,打個商量,您就當沒看見我吧”,我一邊在心裏默默地念着,一邊跟着留下來的大侄子、小俊出了這屋,進那屋,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