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們先去吧。”嚴涵想找邢易一起吃飯，有些事情想跟他商量，但扭頭一看，邢易早就被他們科室的人架走了，畢竟和院長吃飯的機會大家都要爭取的，只好放棄了這個打算。
嚴涵發話，三個小姑娘真的是如釋重負，真心不想和領導一起進餐，太不自在了。杜贊看到三個人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壞笑道：“嚴主任，您看別的科室都是一起吃飯的，還是大家一起去吧，您愛吃什麼啊？”，三個人齊刷刷的瞪着杜贊，她們現在不想吃飯，只想生吞掉杜贊。
嚴涵沉吟了一下：“嗯……那你跟我走吧！安晴你帶他們三個找地方吃飯吧，下午別遲到！”說完也不管杜贊願不願意就一個人先走了。
蘇小雨湊到杜贊旁邊，調整出極度幸災樂禍的口氣小聲說了句“活該！”，挽着安晴高高興興地找食兒去了！
嚴涵和杜贊隨便找了家餐館坐下，隨便點了幾個菜。
“嚴主任，我以為您得選西餐館呢。”
“西餐早吃膩了，現在醫院那邊情況怎麼樣了？有什麼消息嗎？”
杜贊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沒有，現在病人進去有40分鐘了，我剛才給陳姐發過微信，說還沒出來，也沒有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後來病人心跳恢復了嗎？”
“沒有，肖主任接手后才搶救過來。”杜贊口氣很失落。
“別想太多了，你已經儘力了。”
“但是心裏還是彆扭。對了嚴主任，起搏器怎麼會兩年就沒電了？”
“這個牌子的起搏器以前也出現過一次這種情況，但是手術不是在咱們院做的，具體情況不是很了解，這次又是這樣，恐怕得重視一下了，不過結果沒出來前也沒法說是什麼原因，希望不是質量問題。”
“我聽說您參與了自主研發心臟起搏器的課題？”
“算不上參與，只是我在米國工作的時候接觸過目前世界上公認質量最好的幾種起搏器，知道其中原理。目前咱們的起搏器全靠進口，這是個空缺，必須要攻克的，不然太被動，今天這種事情就是個例子，他們不會把最好的產品給我們的。”
“但是我看到課題人員裏面有您的名字？”
“袁星海非得這樣，我只是向他們介紹了一下米國產品的細節，希望能給他們一些參考，並沒有參與設計製作，他非要把名單加上我。不過他們這次的自主研發有兩個重點突破，聽說進展非常順利，一是電池的使用年限，比目前進口的翻一倍，這樣的話老年人基本上可以一直用到去世，就能少做一到兩次更換起搏器電池的手術，老年人身體弱，還是盡量少上手術台的好。另外一個就是抗電磁干擾能力，不用擔心外界電磁波的干擾，這個非常重要，有些國家專門有規定區域不能使用電子產品，防止病人身上安裝的起搏器之類的醫療設備受到干擾造成危險，中國目前還沒有這種規定，所以這個功能對中國的病人來說真的是至關重要！”
“還真厲害！那現在設計研發的怎麼樣了？”
“目前看性能非常不錯，已經進入試驗階段了，電池理論時間可以達到15年，實際使用中至少十年以上是絕對沒問題，抗干擾效果也非常好！”
杜贊讚歎了幾句，突然擺出一副討好的表情看着嚴涵：“嚴主任？”
嚴涵有點哭笑不得，這傢伙屬狗臉的，說變就變，跟那個蘇小雨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說！”
“那個，嗯，嚴主任。您看那個誰……那個……楊妍實習完能留下來嗎？”，杜贊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把一整句話說出來。
嚴涵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看上實習小護士了，促狹之心頓起，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能，三個人裏面楊妍最差了！”
“不會吧！？她是沒有蘇小雨優秀，但也表現挺好的啊，這次有幾個名額啊？錄取條件是什麼？”，杜贊一急，也顧不上不好意思了，急哧白咧地為心上人辯白着，企圖打聽點內部消息。
嚴涵也正經起來：“有多少名額不知道，原則是擇優錄取。凡是輪轉過的科室，主任和護士長都要簽字通過，差一個簽字都不行，還要給評分寫評語，這是很關鍵的。有立功表現更好，有重大失誤，尤其導致嚴重後果的那肯定是沒希望的。
“至於楊妍，至少我是不會留她在心外，最終怎麼錄取要問邢易和總護長吧，應該是總成績排名再加上各科主任護士長的推薦，能留院和最終在哪個科室是兩回事，夠留院資格不代表我心外科會要。
“這是雙向選擇的，好苗子各科室都會搶，不合格的哪個科室都會往外推，所以最終結果誰知道。應該是先看哪個科室願意要，再看她們的個人意願。”
“哦，那楊妍的成績至少可以留院的吧？不過她似乎喜歡方俊，哎，不知道我有沒有戲。”杜贊看到了希望，趕緊裝下可憐，暗自祈求主任能扶自己一把。
“方俊技術確實不差，就是有些浮躁，急功近利了些！”
杜贊聽着嚴涵對情敵這偏向於正面的評價，情緒有點低落。
嚴涵接着誇了杜贊一句：“你今天表現不錯啊！反應夠快。”
被誇的杜贊瞬間神清氣爽：“嚴主任，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整個過程，病人應該是因為起搏器失效了，但是本人又不知道，還和別人發生口角導致血壓升高，才會突發心臟驟停的！”
“有可能，按照安晴了解的情況，他前些日子就打算更換起搏器了，因為血壓一直沒控制到位，不適合手術，而且病人家屬好象也不願意再安裝博欣的起搏器，所以拖延了。不知道他為什麼不來咱們這，這裏心外科可是全市最好的。”
“嚴主任，一中心現在可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要是能掛上號全國的心臟病患者都來了！”
“許主任的掛不上可以掛你的啊！”
“我算哪顆蔥啊？人家就是沖你們來的，但是您和老師的門診號都不好掛，一個人一上午能看幾個病人啊！”
嚴涵嘆了口氣，確實人力有限，不可能接治所有患者。嚴涵突然想起之前邢易說的問題：“杜贊，每次這種活動都叫你來，你會不會，嗯，會不會心裏不平衡！”
杜贊一下來了精神，嚴主任居然關心起自己的情緒了：“不會不會！哪會啊！您教了我多少東西啊，只要您有時間，我所有手術您都在旁邊陪着，您做手術也都帶着我，問什麼給講什麼，別人哪有這樣的？有點啥好技術好手法都藏着掖着深怕別人看了去。只要您發話叫我赴湯蹈火都行！”，表完忠心，杜贊話題一轉：“但是您看，這一參加活動，四個周末都要在廣場看爺爺奶奶，我都快三十了，我媽天天催啊！您是不是……是不是也幫助我考慮一下個人問題？”杜贊一臉無賴加期盼的表情看着嚴涵。
嚴涵強壓下一腳踹翻杜贊的衝動，沒說話繼續吃自己的飯，杜贊討了個沒趣，只好化悲憤為食慾，專心對付桌子上的菜。
嚴涵想着心事：自己的脾氣自己清楚，要不是因為自己的醫術，光是這個悶死人的脾氣，恐怕杜贊也不會這樣死心踏地跟着自己吧。杜贊對自己的崇拜尊敬是感覺得到的，自己也毫無保留地教着他。其實不止是杜贊，科室裏面的其他醫生要求觀摩手術，自己也從來都沒有拒絕過，覺得理所當然，既然有最好最先進的技術，為什麼不教給大家呢？大家水平都提高了，對病人也好啊。可是在別人眼中，卻成了最值得尊敬的理由！
兩人吃完飯稍事休息，看時間差不多就往廣場走去，遠遠就看蘇小雨幾個人湊在一處看着手機，看得聚精會神，他們走過來都沒有反應。
杜贊偷偷湊過去想看看她們在看什麼，喬鑫猛地轉頭，兩人都嚇了一跳！
“媽呀，杜贊！被你嚇死了！嚴主任！”
杜贊：“看什麼呢？這麼聚精會神的？”
喬鑫：“快快！你看，你都成名人了！上午搶救病人的事，被拍了視頻發到網上了，火了！你自己快看看！”
杜贊搶過喬鑫的手機點了重播，舉到嚴涵跟前，倆人一起看了起來。
視頻分兩段，第一段是從老人和人發生口角開始拍的，現在的人也真是可以的，遇到啥事都先想着拍視頻，連自己受傷都要先拍個照片視頻發朋友圈，更別說看別人吵架了。不過拍的人挺專業的，角度選得很好，老人病發，醫護人員現場實施搶救，杜贊做胸外心臟按壓，蘇小雨拍下胸卡內容這些細節都拍下來了，直到上了救護車無法再跟拍為止。
另一段視頻是在一中心門口，有人發現搭下來的病人身邊有一個大夫正在搶救，看上去情況很緊急，這種情景不容易看到，就拿出手機開始錄，兩段視頻加一起表現出杜贊一直在努力搶救，沒有停歇過，臉上不斷滴落的汗水都給拍下來了，一直跟拍到手術室外面，肖鴻接手患者推進手術室，杜贊因為過於緊張疲勞滑坐在地，整個視頻才結束。拍視頻的看來也是個高手，手法很不錯，手術室的門慢慢合上，杜贊滑坐在地，鏡頭被慢慢拉遠，很有大片的視覺衝擊力。雖然是兩個人拍的，但是熱心的網友發現兩段視頻中居然是同一個醫生，一下子引起了熱議，贊聲一片。
杜贊看完后愣住了，傻愣愣的轉頭問嚴涵：“嚴主任，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