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無主之城
不遠處，李乘風等人看到一隊輕騎正在遊盪，那是薊州鐵騎中的斥候。平日裏負責在關外巡邏，若有敵情，則快馬加鞭趕至城內報信。戰時，斥候更是處於戰爭最前線，甚至是深入敵後，時常身處險境，因此他們可以說是大靖最優秀的軍人。
當然，如今沒有戰事，他們在此巡遊也略顯輕鬆，商隊的人都對這些斥候很是敬重，因為有他們在，他們的商途也有了些許保障，起碼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不會受到烏蒙蠻子的騷擾。
斥候們遠遠看到商隊，過來探查一番后便離去了。
“前方就是無主城了！”胖商人遙指着前方的一片土屋。
護衛們有些激動，因為到了無主城，他們的護送任務就算完成了。
無主城雖說名里有個“城”字，但其實可以說是一個集鎮，因為這裏壓根沒有城牆，只有一間挨着一間的土胚房。
大靖與烏蒙雖長期處於敵對狀態，但兩國貿易來往一直不曾停止。大靖多美玉，絲綢茶葉，烏蒙多皮毛，只要不涉及戰略物資，兩國朝廷並不反對貿易。但一直以來，仍然有許多見不得人的地下交易在進行，有烏蒙商人帶着戰馬來大靖，也有大靖商人帶着鐵器去烏蒙，屢禁不絕，因為其中利益着實高得嚇人。一匹在烏蒙值兩百兩的馬匹，轉手到大靖就能翻上十倍！同樣一柄普通戰刀在大靖只值十兩，在烏蒙確是重金難求！
為了讓兩國貿易更好的進行，大靖與烏蒙在兩國邊境之間設了一座城，專供貿易。為表誠意，兩國都不在城裏駐防，這座城也沒有建城牆，因此不存在戰略意義。因此這座城也被稱為無主城！
無主之城內，形形色色的人不絕如縷，但最主要的還是兩國的商隊，各式各樣的商品擺放在鋪子裏，有的直接簡單地擺在路邊等待交易，大靖商人這邊多是一些絲綢瓷器等奢侈品，也有茶葉，藥材等，烏蒙商人則多是些動物皮，羊毛。但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不常見的商品，比如什麼寶刀啊，匕首啊，什麼千年人蔘啊，什麼東海珊瑚啊，甚至李乘風還看到了一個烏蒙商人在買賣女婢！
胖商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烏蒙的收貨商，準備出手他的茶葉。令李乘風驚訝的是，胖商人居然說得一口流利的烏蒙語。不過看他們交談並不是很順利，那烏蒙商人連連擺手，顯然對胖商人的價格有些難以接受，但胖商人堅持自己的價格，寸步不讓，兩人爭得面紅耳赤，李乘風估計一時間是沒什麼結果了。
不過胖商人也不着急，他的干茶葉並不怕時間長會壞掉，這一趟走商曆經千辛萬苦，賣不出個好價錢他是不會甘心的。
李乘風貪財，喜歡白花花的銀子，但是對這些繞來繞去的生意買賣沒什麼興趣，因此他就在這無主城內瞎逛。胖商人和他說了，如果要繼續北上，最好在這裏就將物資購置齊全，否則出了這無主之城就很難再買到了，或者就算有，也會被那幫烏蒙蠻子狠狠地宰上一筆。李乘風覺得很有道理，一方面，他確實需要準備一些物資，另一方面，他想在這裏碰碰運氣，萬一在這裏能遇到那天心草呢？那不就不用冒險前往北疆了嗎？
可李乘風逛遍了無主城的藥材鋪，也沒見到天心草的影子，有的藥材販子甚至連天心草都沒聽說過。不過他也不會有多失望，畢竟本就沒抱太大的希望。
當然，在城裏李乘風也並不是一無所獲，他還是買了不少東西的，一身厚實的氂牛大衣，一對登山暖靴，還有一些牛肉乾，火摺子等等，他甚至還買了一個大酒葫蘆，裏面裝滿了烏蒙產的烈酒。在極寒之地，烈酒是暖身子的好法寶。這些物資讓他闖北疆登天山之旅多了些底氣。
兜了一圈回來后，胖商人也終於將他的貨物出手了，雖然一臉的不情願，但李乘風知道，這傢伙肯定大賺了一筆，因為其眼睛中的喜悅是藏不住的。
出手完貨物后，胖商人大方的請護衛們在客棧里吃了一頓，好酒好肉管飽！
不過李乘風興緻不高，沒怎麼碰酒肉，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胖商人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頭，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道:“李老弟，你儘管放心，明日我便帶你去找那巫醫！”
…………
胖商人所認識的那個烏蒙部落是在靠近烏蒙邊境的一個小部落，以牧羊為生，胖商人在出手完自己的貨物后，通常還會去那裏進收些羊毛，倒賣回大靖，此次帶李乘風去也是順路。
草原一片平整，隔着老遠，他們就看到了一些烏蒙族特有的氈帳，像一朵朵蘑菇栽在了荒原上。
接着便是一幫烏蒙人大步走了出來，老遠便張開了雙手，歡迎商隊的人的到來。
胖商人也同樣張開雙手，隨後與那為首的烏蒙老者緊緊抱在一起，然後說了一堆嘰里咕嚕的烏蒙語。
“這位就是這個部族的族長！”胖商人向李乘風引薦了那烏蒙老者。
李乘風不會烏蒙語，只好回以一個善意的微笑。
接着胖商人又回過頭去，跟那族長寒暄起來。李乘風雖然有些着急，但也不好打擾他們。
等他們聊完后，胖商人終於回過頭來:“族長說了，那個巫醫現在出去採藥了，或許要到晚上才能回來，我們先在這等一會。”
李乘風有些無奈，但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入夜，眾人在氈帳中暢飲，大塊的烤肉，鮮香的馬奶酒，盡顯草原民族對朋友的熱情。
歡飲之際，外邊的一個草原漢子扒開帳門，用蒙古語說了些什麼。
胖商人回頭對李乘風道:“李老弟，那巫醫回來啦！我帶你去看看。”
李乘風大喜:“勞煩大哥了！”
李乘風和胖商人在族長的帶領下，來到那老巫醫的氈帳，只是靠近那氈帳，李乘風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
族長先是在帳外嘰里呱啦的請示了一番，才回頭和胖商人說可以進去了。看得出族長對這老巫醫很是敬重，不過也不難理解，在大靖，郎中也是人們十分尊敬的群體。
進入氈帳，李乘風看到了一個披着羊皮的老婦人，臉上的皮膚皺得厲害，顯然已經很老了。不過李乘風卻沒有在她身上看到老人特有的遲暮之氣，反而感覺到一股奇特的氣息，那股氣息李乘風在他師傅身上感受過，在那揚州城對敵的老太監身上也感受過，那是高境界武夫的氣息，看來這老巫醫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啊，難怪她能能在這狂風暴雪之中出去尋找草藥。
胖商人會烏蒙語，因此當起了翻譯，他先是向老巫醫說明了李乘風的來意，而後又掏出一包上好的茶葉，尊敬地遞給了老巫醫。
老巫醫抬起眼皮，看了看李乘風，有些費力地開口問道:“你要找天心草?”
這老巫醫居然會說大靖的官話！雖然說得不是很清晰，但也能聽懂了。如此甚好，就不用麻煩胖商人一直費勁地翻譯了。
李乘風連忙點頭，略有些激動:“前輩可知道有關天心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