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沒有硝煙的紛爭
在海寧離開歐洲並在西域活動的這幾個月裏,他的朋友們依然在給歐洲帶來源源不斷的新鮮氣息。
富蘭克林就是其中之一。
他對於熱和製冷的研究持續了終生,但沒有像他對電的研究那樣影響深遠。除了蒸發實驗,富蘭克林還研究了不同顏色吸熱的差別,發現導電性良好的材料也有極佳的導熱性能,以及嘗試改進火爐。同往常一樣,富蘭克林最擅長的不是抽象的理論,而是可以造福日常生活的實際操作。
富蘭克林對劍橋的訪問給校方留下了極好的印象,因此是年夏天,富蘭克林被再次邀請參加劍橋的畢業典禮。“他們對我十分熱情,我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富蘭克林向德博拉坦誠。但是,當秋天富蘭克林返回倫敦的時候,等待他的可不是友好和尊重。
然而他在政治上的使命卻不向這方面進行的那樣順暢。為了給賓夕法尼亞爭取相應的權利,他不得不和賓夕法尼亞名義上的領主佩恩家族打交道。
正如同之前提到的那樣,北美13個殖民地,有一些屬於國王,有一些都屬於家族,有一些則從家族當中正在過渡,到國王屬地的過程當中。這個佩恩家族就是賓夕法尼亞的領主。
這樣的身份讓他們不可能坐視富蘭克林等人的逐漸崛起,以及在英國本土的各種活動,因此他們必然會採取措施。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是反擊的措施,還以為這是一個願意停下來認認真真講道理的家族,但事情發展到最後,許多人都認清楚了他們的本來面目。
1758年11月,在富蘭克林提交了自己的《申訴要點》一年之後,佩恩家族終於回應了。佩恩家族故意冷落富蘭克林,讓自己的律師費迪南德·帕里斯直接給賓夕法尼亞議會寫信,並親自派人送信,而只給了富蘭克林一個副本。
在關於議會權力的問題上,領主的態度很堅定:其對總督的指導權力是不可侵犯的,憲章“賦予了領主立法權”,議會只能提供“建議或表示贊成”。
關於稅收的問題,佩恩家族則顯示出一些妥協的可能性。“已經做好了對財產的年收益進行調查的準備。”帕里斯寫道。他認為很多物品“天生就應該徵稅”,因此有拿出一部分收益的可能性。
這份回復模糊不清,並沒有任何真金白銀的實質性保證。因此,富蘭克林寫信要求領主進一步明確自己的主張。但領主的主要立場之一,就是不再和富蘭克林打交道。帕里斯直接告訴議會,要選一個“正直坦誠的人”做代表。領主在自己寫給議會的信中,則聲稱未來的協商需要“一個完全不同的代表”。為了強調此點,帕里斯拜訪了富蘭克林,轉達了領主的口信:“我們認為沒有必要同一個知識不足以使其正確行事的紳士進行協商。”
“富蘭克林一言不發,”帕里斯回憶道,“看起來十分失望。”
“這就給他們和我之間所有未來進一步協商的可能性畫上了一個句號。”富蘭克林在給議長莫里斯的信中寫道。富蘭克林的使命遭到嚴重阻礙,他可以回家,以讓其他人替代自己與領主進行協商。所以他半真半假地提出了辭職。富蘭克林給莫里斯寫道:“議會將會發現,如果他們還想同領主進行談判,就必須把我召回,另選一個如領主所言的,比我更合適或更圓滑的公正之人承擔此項任務。”
但富蘭克林並沒有推薦這一方法。怨恨、致命的驕傲、感情用事、對政治狂熱,這些富蘭克林曾經訓練自己去避免的種種負面情緒此時沖昏了他的頭腦,使其喪失了一貫的實用主義立場。富蘭克林提出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解決方法:將賓夕法尼亞從領主的手中解脫出來,變成由英國國王和大臣們直接統治的皇家殖民地。“隨着權力和財富的與日俱增,在這樣一個領主統治下的人民對自由的渴望也是不斷高漲。如果議會能夠意識到其中的危險,他們肯定會同意換一種統治方式——由王室直接對其進行統治。關於這一點,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問題。”最後,富蘭克林滿懷渴望地總結道:“那樣的話,我就能繼續我的使命了。”
認為英國的那些大臣會幹涉領主憲章或支持殖民地的民主運動,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實在是太天真的事情了。那麼為什麼富蘭克林會提出這樣一個欠妥的方法,將賓夕法尼亞變成皇家殖民地呢?原因之一就是富蘭克林對佩恩家族的憎恨使其喪失了理智。對於耶魯大學的歷史學家埃德蒙德·摩根來說,富蘭克林這種“政治盲目”令人驚訝,甚至有點兒不可理喻。“富蘭克林對領主特權的過於關注——姑且不說是沉迷,使其變得愚鈍、看不清形勢、分辨不出政治的對與錯。”摩根寫道。
然而,富蘭克林如此行事的原因可以理解為其對日益龐大的英帝國的狂熱,至少部分源自於此。“1760~1764年的富蘭克林是一個狂熱的、公開的保皇主義者,沒有也不可能預見到帝國即將分崩離析這一事實。一旦我們了解了這一點,那麼很多所謂的驚訝、困惑、甚至謎團也就迎刃而解了。”這是布朗大學教授戈登·伍德解釋道。
實際上不僅是領主,大部分的英國大臣也都認為殖民地無論在政治上還是經濟上都應處於附庸地位。相較於富蘭克林,北美殖民地的那些人更早地意識到了這一點。然而,富蘭克林在賓夕法尼亞議會中的同盟們仍然認可了他的觀點,顯然這群人缺少這位民主鬥士的抗爭精神,並認為富蘭克林的觀點是過分激進的。這樣的觀點對於一個東方人來說顯然是不可理喻的,尤其當某些後世的學者們也提出相似看法的時候。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富蘭克里的那些盟友們依然為他爭取到了一條非常符合他自身喜好的道路。他們同意富蘭克林繼續留在倫敦與領主鬥爭。
實際上,富蘭克林本身也不想離開倫敦。因此,他就從三個方面對領主發起了攻擊。
第一個方面是佩恩家族與印第安人的關係。富蘭克林長久以來一直對印第安人深表同情,特別是那些自認為受到佩恩欺騙而喪失了土地的特拉華人。1758年秋,富蘭克林代表特拉華人向樞密院陳情。文中,他再次使用了那個曾經用來形容佩恩家族的“劣等騎師”的表達方式。富蘭克林寫道,佩恩家族“利用這種卑劣的騎術”拓展自己的領地,卻“嚴重損害了印第安人對全體英國人的印象”。雖然最終沒有取得什麼結果,但富蘭克林卻通過將此文公之於眾,在輿論上佔得先機,引發了樞密院對佩恩家族統治方式的質疑。
第二個方面是利用賓夕法尼亞議會在威廉·史密斯誹謗案上的勝訴。史密斯是費城學院的院長,後來成為了富蘭克林的政治對手。富蘭克林將此案擴大到關於殖民地議會權力的鬥爭。費迪南德·帕里斯曾代表史密斯質疑“賓夕法尼亞議會並不是真正的議會,也不具有英國眾議院般的權力”。相對保守的大英帝國書名院將會在幾個月之後的1759年6月,做出不利於富蘭克林的判決。判決指出,賓夕法尼亞議會已經休會,而新一屆議會尚未選出,因此目前,議會無事可做。更為不祥的是,判決還指出北美殖民地的“次等議會不具備眾議院般的權力與特權”。
富蘭克林在第三個方面取得的成果則大得多,那就是關於總督威廉·丹尼一事。威廉數次違反領主的指令,批准對領主財產徵稅的法案。領主則掌握了一些證據,聲稱丹尼受賄,不僅將其召回,更是向樞密院提出廢除相關法案。
最初,貿易委員會提出的建議是對富蘭克林和議會不利的。但是當樞密院聽完富蘭克林的陳情后,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樞密院的顧問之一,曼斯菲爾德勛爵示意富蘭克林同他一道走進秘書辦公室,而律師還在外面辯論。他問道,法案的執行是否真的不會讓領主的財產遭受損失?
“當然。”富蘭克林回答道。
“那麼,”曼斯菲爾德勛爵說,“你應該不會反對用訂約來保證這一點吧?”
“一點兒也不反對。”富蘭克林說。
這樣,妥協就達成了。富蘭克林同意議會的徵稅法案將屬於領主的“荒地”排除在外,對領主那些無人居住的土地的稅率也“不高於其他人擁有的同類土地”。在重新回歸自己的實用主義之後,富蘭克林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但協議沒有從根本上解決議會權力的問題,也沒有恢複議會和領主之間的關係。
同樣,這個協議也沒有幫助富蘭克林希望從領主的手中奪回賓夕法尼亞的大膽設想取得任何進展。事與願違,在所有判決中,樞密院沒有同意改變現有領主憲章,也沒能在這一事件中獲得公眾對賓夕法尼亞的支持。富蘭克林再一次面臨這樣的境遇:繼續待在英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也不存在任何不讓他回家的理由。然而同上次一樣,富蘭克林仍然不想離開。
不過這已經是數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賓夕法尼亞的局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正如同海寧所和意圖關注的那樣,他很想知道,這樣的變化對於歐洲接下來的發展,有沒有什麼直接影響,雖然法國和環球集團的聯合軍隊並沒有完全控制賓夕法尼亞的能力,但他們的反擊很有可能將會讓這塊殖民地失去大部分的土地。而在薔薇騎士團的幫助之下,就是在這裏的百姓們早就已經大部分撤走了,如今他們正待在更加靠近沿海核心區域的其他殖民地,浪費在那邊的糧食,而大英帝國的軍隊則不惜代價地為他們輸送着各種補給,相應的環球集團也用一種類似於競賽的態度,在向法國殖民者們做了相同的事情,戰爭進行到這裏似乎還沒有結束,但英國人已經露出了種種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