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遠方的信件（十五）

1759年4月5日，黎明時分，清軍開赴至哈喇哈什城附近。與此同時，一支由阿桂帶領的商隊護衛，在海寧的調動之下也出現在了附近，不過這兩支隊伍都因為突然間出現的大霧而失去了方向，這霧實在是太大了，即便面對面都很難看清對方，不過這對清軍採取隱蔽行動而言，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瑚爾起派人抓了幾名俘虜，經詢問得知，哈喇哈什的回軍共有騎兵六百人，步兵百餘人，但他們並不在哈喇哈什城內，而是紮營於城外十里左右的博羅齊。兵貴神速，瑚部立即趁大霧潛行，於中午繞至博羅齊敵營背後，趁其不備，發動猛襲。

直到清軍衝到自己眼前，敵軍才驚覺不妙，阿卜都克勒木所部有八百多人，雖然數量和戰鬥力要超過圍攻額里齊的部隊，但也比不上瑚部，事先又無防備，頓時被打得潰不成軍，只得向葉爾羌方向奔逃。清軍一口氣追擊了一百多里路，共殺敵百餘人，阿卜都哈里克、霍集雅斯當場中箭身亡，負傷與阿卜都克勒木一起逃遁。

博羅齊之戰一舉奠定了清軍在和闐的勝局，此後不需要清軍再用兵，各城回人便紛紛獻城歸降，在最早失陷的克勒底雅，人們還將由阿卜都克勒木委任的頭目抓起來獻給了清軍。

和闐如此順利就得以全部收復，殊出兆惠、富德等人的意料之外，富德在給乾隆的奏報中承認，他們在剛剛派出瑚爾起時，根本沒指望這麼快就取勝，“未敢望成功如此之速”。這也證明，兆惠等人過於高估了敵軍的實力，乾隆對形勢的分析和判斷是基本正確的。

其實，阿桂也早就已經從海寧那裏得到了類似的分析。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在得到之前的一系列失敗之後，雖然從戰略上還能意識到和闐附近城池的重要意義，但是在實際行動當中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去維繫對這裏的統治。整場戰役當中，阿桂甚至沒有尋覓了多少出手的機會。然後海寧在命令當中似乎也不認為他有必要摻和進這件事情當中。但作為一名清朝派駐在環球集團殖民地的官員，阿桂還是希望能夠在接下來的一切的行動當中有所建樹。

和闐既下，兆惠正準備遵照乾隆的最新諭旨，出兵進取葉爾羌，恰逢敵軍頭目和什克來降，他告訴兆惠，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與浩罕汗國的關係很好，而喀什噶爾共有三條道路可通往浩罕，因此他斷定他們必將逃往浩罕，同時建議兆惠，應首先進兵喀什噶爾，而不是葉爾羌。

和什克的建議與先前霍集斯的方案不同，霍集斯是主張先佔領葉爾羌，認為只要控制住葉爾羌，喀什噶爾就會成為死地。不過清軍初次進兵葉爾羌失利以及黑水營之圍，又都表明霍集斯對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的意圖也不是掌握得特別透徹，倒是和什克做過喀什噶爾的伯克，或許在這方面還更勝一籌。

但這一步屬於海寧的下滑，這是截然相反的從海寧的角度來講，雖然霍集斯的戰略選擇帶來了許多困難，但能夠從根本上解決許多問題，困難這是暫時的，尤其是在足以總結經驗教訓的，時間到來之後，他們完全可以做出更好的部署，從技術層面上解決掉這些困難，進而達成戰略上最初的構想，但清朝軍隊速來自認為是實時物業，因此他們因為技術上的困難而放棄了戰略上最初的構想。

和什克除加以論述外，還專門繪製了地圖，兆惠對照着地圖進行了認真研究，最後覺得和什克言之有理，遂一面派人傳檄浩罕，要求如果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逃往浩罕，不得予以收留，一面改變計劃，除派兵扼守和什克所說的那三條道路外，主力兵分兩路，一路由他自己親自帶隊，從烏什進軍喀什噶爾，另外一路由富德率領，自和闐進軍葉爾羌。

由於並沒有按照海寧的計劃進行部署，海寧屬於勒令自己的良知相對採取觀望態勢，同時又徵調其他地區的軍隊，增加對這一地區的威懾力量，因為他知道浩瀚韓國必然會在接下來捲入於清朝的戰爭當中，那樣的話就會給他帶來攫取中亞的絕佳機會，這個時候他是斷然不能放棄這種機會的。

至於接下來發生什麼，他也已經漠不關心了，由於之前他小心翼翼的沒有去改變歷史，所以接下來的狀況大概仍然會如同歷史上的那樣。

1759年7月，兆惠、富德分別直逼喀什噶爾、葉爾羌。按照以往庫車、黑水營的經驗，他們認為即便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要逃，也一定會在逃跑之前死守城池，清軍勢必迎來一場苦戰，但結果卻得知那兄弟兩個在他們到達的二十天前，就各自棄城逃跑了。

原來經過一年多的反覆較量，大小和卓已經對清軍的戰鬥力存有畏懼之心，也明白自己終非清軍的對手，所以早已失去了與清軍繼續角逐的信心和勇氣。兄弟倆別的不考慮，一心只想着逃跑，至於逃跑的目的地，則與和什克所分析的一般無二，即前往浩罕。兆惠派兵扼守那三條道路是對的，但還是遲了一步，讓他們兩個給逃走了。

其實在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出逃前，其政權在當地就已經很不得人心，特別是小和卓霍集占只信任自己從伊犁帶回的人，對其他人則課稅徵兵，令老百姓不堪重負。

相反，清廷在平回戰爭中則採取了“攻心之策”，沒有延續平準戰爭中殺戮過多的政策，乾隆在諭令中再三強調：“大兵進剿，唯欲擒獲布拉尼敦、霍集占，與眾無涉。”除此之外，清廷還在南疆大幅削減賦稅，減輕民眾負擔，這些都促使回人對清軍採取了極為友好的態度。據記載，兆惠軍至喀什噶爾，當地人“獻牛酒果餌，歌舞慶幸”，富德軍至葉爾羌，“城中觀者堵道，爭獻果餌”。

喀什噶爾、葉爾羌是天山南路的西部地區最為重要的兩座城池，也是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在此處的最後堡壘及叛亂基地，清軍兵不血刃地收復二城，標誌着整個南疆都已處於清軍的控制之下，但是只要那兩兄弟仍然在逃，此番戰爭就不能說取得徹底的勝利。在乾隆的嚴令下，清軍兵分三路對大小和卓進行追擊，其中明瑞率前鋒騎兵首先追進帕米爾高原，也就是中國古代所稱的蔥嶺，並在霍斯庫魯克嶺追上了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

然而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這兩兄弟的後方部隊就有六千餘人，清軍只有九百人，而且他們在發現遭敵追擊之後立刻跑到了山上，清軍在山下，仰攻一方肯定吃虧，明瑞便想誘敵下山，但那兩兄弟已經知道清軍精銳有多厲害，死活就是不下來。在勸降無效后，明瑞怕時間拖長了對己方不利，只得下令仰攻，雙方打了三個小時，互用火器攻擊，難分高下。

發現清軍兵力不多，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便打算拉開距離，重新集結后對清軍進行包割圍殲。明瑞是從黑水營殺出來的將領，馬上便明白了敵軍意圖，於是將計就計，率部佯裝敗逃，暗地裏卻部署人馬，尋找有利地形進行伏擊。敵軍不知是計，一頭撞進了伏擊圈，清軍伏兵四起，從兩側向其放槍、射箭，明瑞也立即掉頭衝殺，敵軍大敗，被殲五百多人，不得不“越山遁走”。

由於帕米爾高原上缺少草料，早已蓄謀逃跑的兄弟二人攜帶了喂馬的大麥，而清軍對此缺乏準備，導致戰馬疲乏，無力追擊，但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的逃走路線和方向也由此被牢牢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