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九頭

第五十六章 九頭

在游擊隊身上吃了癟,想找曹滿屯出口邪氣,卻被他把派去的三個人都割了耳朵。還全身拔個精光。打狗看主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封嘯天舊氣未消,又添新氣。氣的胸腔位置隱隱作痛,找“李失枕”醫生開了三付中藥未見起色。找蔡西醫看,蔡西醫包了幾粒白色黃色藥丸,吃了幾次,略有好轉。封嘯天是知道自己的病根的,除非讓他痛痛快快的報復一次,贏一回,否則,神仙水也未必能痊癒他的毛病。

恰在這時候,曹滿屯出了遠門。真是天賜良機!但封嘯天卻猶豫了,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曹滿屯頗有來頭,是不敢明火執仗地實施報復的。因為這樣的後遺症太大,他根本就承受不了。來陰的,卻又缺乏有效的手段,就突然想起了失心迷魂草。

叫孫用富帶着大洋去找場上的中醫“李失枕”打聽打聽。“李失枕”並不是李醫生的真實名字,只因他常年側身號脈,頭總是向左偏45度,久而久之,這個腦袋嘛就回不到原來的位置了,只得硬着脖子,像落枕了一樣。落枕,在水至場叫“失枕”。所以人們就叫他“李失枕”。

“李失枕”把孫用富看了又看,由於他脖子僵硬的原因,所以,他在打量孫用富的時候,總感覺是一隻雞在打量一粒糧食。把孫用富看的心裏發毛。

“李失枕”說:“孫管家,你找這種葯幹什麼?可不能起了壞心眼啊!”

就是壞心眼嘛!孫用富很為難,又不能說出是封嘯天的主意,就支支吾吾說:“就一種草藥嘛,幫忙呢,有什麼壞心眼?”

“李失枕”可不好糊弄,說:“治什麼病?幫什麼忙?需要用失心迷魂草?”

“李失枕”冷笑,說:“孫管家,你不要老鼠扛槍,起了打貓心腸啊?嘿嘿……”

“李失枕”顯然想歪了,孫用富就有些不耐煩,臨時編個瞎話,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說:“哎呀,我就直說了吧,歡耳河上游不是有個剿匪觀測塔樓嗎?最近晚上老有熊過來拱土、拉屎,把廚房弄得一塌糊塗。聽說失心迷魂草又叫熊草,熊極其愛吃,一吃就倒,好使得很……”

“李失枕”笑眯眯說:“好說,我爺爺當年打獵時就用失心迷魂草迷過熊,唉,不說了,不說了,再說流口水了……”

孫用富急道:“李先生啊,你到底有沒有啊?”

“李失枕”笑一笑,神態傲嬌,說:“沒有一點神葯,還敢開醫館?有,當然是有。不過這東西十分的霸道,弄得不好,我是要擔責任的,因此……”

孫用富拿出一摞子大洋,放在“李失枕”面前,揶揄地說:“因此很貴,是吧?夠了嗎?”

“李失枕”理了一把蝦米鬍子,眼睛裏突然射出一股亮光,急忙把大洋撥弄在抽屜里,說:“夠了,夠了。”

……

從新編第二旅傳來消息,“任六指”被山匪擊殺了,當場死於非命!

王懷忠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十分震驚。“任六指”會這麼容易死?他的那些好手段哪去了?這不會是“任六指”弄的假消息吧?想讓我放鬆警惕,然後又突然殺回來,把老子弄死?

“任六指”若還真的是死了,雖說老子心裏會有幾分惋惜,但終究是去了老子一塊心病,自然算是好事情。王懷忠從五里渡召回暗探“釘子”和“銼刀”,要他們把這件事情搞清楚……

剛把“釘子”和“銼刀”派出去,上峰就發來一封電報,要王懷忠暗中調查“任六指”與毛方璽的關係。什麼意思?難道上峰懷疑“任六指”的死與毛方璽有關?或者,根本就是毛方璽做的?

王懷忠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他們之間有什麼過節,有些不知所以。

下班的時候,王懷忠叫上賴蝦米,說去柳溪小酒館。賴蝦米就說:“縣長大人,我正好存了一瓶上好的糖泡子酒,我回去拿來?”

王懷忠說:“唉,賴師爺,你啥時候這麼實誠了?還真以為是去喝酒啊?”

賴蝦米尷尬的乾咳幾聲,算是化解了過去。

王懷忠和賴蝦米來到柳溪小酒館的時候,看到柳溪小酒館緊閉着鐵柵欄門,院內空無一人。柵欄門的鐵簽子上,棲息着一隻紅嘴黑羽毛的鳥,獃獃的看着他們,也不飛走,倒像是在悼念什麼。

王懷忠和賴蝦米沒有下車。王懷忠感嘆一陣后,說:“賴師爺,你咋看?”

賴蝦米根本不知道“任六指”已經死亡的事情,想了想,說:“一個酒館偶爾關張幾天,也是屬於正常的吧?”

王懷忠淡泊地說:“上次任六指失蹤的時候,柳溪小酒館都沒關張啊!奇怪,這次任六指不在,裘依和何智也不見人影,莫非柳溪小酒館發生啥大的變故了?”

賴蝦米便覺得王懷忠應該知道點什麼,但又不知道方向,不好湊話頭啊!真難為死賴蝦米了。

正在這時,賴蝦米看見一個熟人,第二混成旅的機要秘書鞏燕燕。雖然她沒有穿軍裝,但賴蝦米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

賴蝦米指給王懷忠看,說:“縣長大人,看來混成旅的機要秘書也對柳溪小酒館感興趣啊。”

賴蝦米是故意拿鞏燕燕來打岔的,以免攪纏在王懷忠的疑惑中出不來,那就凶多吉少了。

王懷忠看了一陣,什麼也沒說,卻對司機說:“回去吧。”

賴蝦米再次感到摸不着準頭,失去了方向……

………

范海富自從被曹滿屯的人割了耳朵、撥了衣服后,在封嘯天心裏的地位那是直線下降。封嘯天不再叫他“范海富”、或“海富”,而是叫他“沒耳朵”。范海富雖然感到奇恥大辱,但也只有打掉牙齒和血吞。忍了!不忍又能怎麼樣呢?

范海富終於等到了一個重獲信任的機會。

這天晚上吃罷飯,范海富帶着幾個家丁先是在庄園裏巡邏了一圈,又去圍牆外檢查一遍。回來的時候,恍惚看到封嘯天站在老香樟樹下發獃。時令已經是冬月了,風雖不大,但像刀子一樣割肉呢。老香樟樹偶爾凋落一兩片染紅的樹葉,但夜色漸濃,落在地上的時候,不但無聲,也看不大清楚顏色了,諾大的莊園倒顯得有幾分寂寥。

封嘯天緊一緊圍脖,側臉看莊園門口,燈火下,范海富的臉血紅,正好剪影一般從外面進來。

封嘯天招招手,說:“沒耳朵,你過來。”

聽到這樣的稱呼,范海富委屈得都快要哭了。

范海富心中包藏着巨大的委屈,眼淚在眼皮里打滾,幸好被夜色掩蓋了去。封嘯天也沒有仔細端詳范海富的表情,做出一個僅僅是隨便聊天的姿態,說:“問你個事哈,有沒有一種辦法,把人弄死了,但卻看不出一點痕迹,沒有絲毫的外傷?”

范海富的爺爺以前是“紅槍會”的骨幹,也就是從爺爺輩開始,范家男丁皆習武弄拳。小時候,范海富還真是聽爺爺講過,有一種江湖刑法叫做“盤龍鉤”的,從人的口腔伸進去,伸到胸腔腹腔的位置一陣亂鉤亂攪,眨眼的工夫,人就死於非命……沒一點外傷,而裏面的肚腸卻早已爛如膏湯了……

封嘯天有幾分興奮,拍了拍范海富的肩膀,說:“你悄悄去做幾個盤龍鉤來看看,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啊!”

范海富答應了。封鄉長又開始信任我了啊!范海富心裏熱乎乎的。

張鐵匠因為火鉗子打的好,一把火鉗子即使用的前面的“鴨掌板”都光禿禿的了,那火鉗子也是不卡不落,滑唰得很呢。所以人稱“張火鉗”!水至場人家的鐵器,諸如菜刀、砍刀、門頭釘、鋤頭、鍋鏟、馬兒鐮、十字鎬等等都是他的手藝。

但這天早上,有人發現他死在自家的鐵匠鋪里,全身上下無外傷,只是臉有痛苦之色,嘴角上有一絲血漬……

保長看后,不知原因,報告給了鄉公所。封嘯天以身體不適為由,自己不出面,派莫舉人帶人去看看。

賈酒鬼看到鐵匠鋪里人來人往的樣子,得意地對媳婦說:“老婆,這下好了,倒塌的那堵圍牆,有人幫我們修了。”

女人嗤之以鼻,說:“你還沒醉醒吧?你天天爛酒,莫非感動了酒仙?酒仙幫你修?”

賈酒鬼說:”哼,你看着吧,范海富范丁頭會幫我修的。”

完全是沒邊沒際的瞎胡鬧,說酒話,女人完全不想搭理賈酒鬼。

賈酒鬼卻說:“你不信?我昨晚從場上喝酒回來,看張火鉗的鋪子半夜三更的還紅彤彤的。生意這麼好,我走近一看,原來張火鉗與范海富在做什麼勾當。今天早上,張火鉗就死了。這麼奇怪?不是范海富謀害的,還會是誰?”

隔牆有耳,這話是誰說的?果然應驗。

有人報告給了范海富,范海富嘴角一咧,扯出一絲冷笑。這天晚上,賈酒鬼死在自家的菜地里,其狀與張火鉗的死無二……恐懼的氣氛再次在水至場蔓延開來,有好事者說:“難怪晚上聽到一種怪鳥凄厲的叫聲!”

圍觀者甲說:“啥子鳥?我只聽到有夜飛的大雁啾啾啾的叫聲,沒聽到其它什麼聲音啊?”

圍觀者乙就說:“我也以為是夜飛的大雁發出的啾啾聲,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了,那叫聲還真是奇怪,感覺很悲傷的樣子。”

好事者說:“這就是九頭蟲的叫聲,九頭蟲的叫聲總是像嬰兒的哭聲。曾聽我爺爺講,九頭蟲九頭,飛行方向不統一,九個頭就常常相互攻擊,為此弄得遍體鱗傷,流膿滴血的,還不時掉幾片藍盈盈的羽毛。”

圍觀者甲說:“就算是九頭蟲,那與張火鉗、賈酒鬼的死有什麼關係?”

圍觀者乙說:“是啊!總不至於是被九頭蟲嚇死的吧?”

好事者冷笑,說:“你們真沒聽說過?九頭蟲滴一滴血全家死絕,流一滴膿一世受窮,落一片毛穿綢帶毛嗎?”

圍觀者乙便展開憧憬,說:“我希望九頭蟲能在我家院子掉一片毛吧!”

好事者警告道:“想多了,趕快回家去燒些柏樹葉子吧!九頭蟲就怕柏樹葉子的味道……”

圍觀者甲憂心忡忡地說:“莫非還要死人?”

好事者冷冷的說:“那是肯定的……”

正當人們為九頭蟲光顧水至場、不知所措的時候,曹家莊園的管家來鄉公所報案。說庄園裏無端死了三個護衛,皆衣衫齊整,並無外傷,但口鼻處有一絲血漬……

與張火鉗、賈酒鬼的死狀一致?

大手和莫舉人帶人去查驗現場,並無任何痕迹。莫舉人望着鉛灰色的天空,憂戚地說:“莫非真是九頭蟲作祟?”

叫鄉人們上牧馬山多採摘柏枝柏葉,焚煙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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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邊的阿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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