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人再救我
我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沖向武子蕭又踢又打道：“你胡說，我娘沒死，她在裏面一會就會出來，帶我回家。”
“不識好歹的東西，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武子蕭一腳把我踢翻在地，冷着眼看我又道：“老二，老三把這狗東西拖進去看看，他娘還在不在。”
聽到他的話我變得不知所措，就連最後一點希望都不留給我嗎？我絕望的大喊道：“放下我，我不看，快點放下我，不然我娘就真的回不來了，哇哇哇……！”我絕望的大喊着，喊着喊着我絕望的大哭起來，我已經放棄了抵抗，徹徹底底的絕望了。
“狗東西，都到這份上了，還在自己騙自己，哈哈哈…。”武子卿嘲笑道
武子美和武子卿，把我拖到嘉豫殿的大門前，把我扔到地上，我懦弱的身體，軟綿綿的趴在地上只會淚流滿面，淚水顆顆滴落在嘉豫殿大門的門檻前。
“崩。”崩的一聲，武子卿一腳踢開了嘉豫殿的大門，這一聲響，驚的我心裏山崩地裂，我抬頭望着黑漆漆的嘉豫大殿，內心一片凄涼。
“狗東西，看到沒有，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哈哈…！”武子卿嘲笑道。
“老二老三，把他拖進去好好看看。”武子蕭一發話，他的兩個弟弟，把我拖進大殿裏。仍在了地上。
我滿含淚水的爬起來，望着空蕩蕩的大殿，內心充滿恐怖與絕望，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我不相信，我娘就在這裏，她只是暫時躲了起來，我很快就能找到她。
“娘，你在哪裏，你出來啊，你在哪裏娘…..！”我慌張的大叫起來，可是大殿上回應我的只有武家三兄弟的嘲笑，和回蕩在大殿裏我的迴音。
我開始不知所措的尋找起來，悲憤，絕望，無助….在我的大腦在時刻轉換着。
每一個角落，每一個隱蔽的地方我都去尋找，去搜索每一個有關我娘的氣息，都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發現，內心越來越荒涼。
“哈哈哈......哈哈哈！”武家三兄弟看着我狼狽不堪的樣子，甚是興奮。
終於我的心平靜了下來，知道了一切努力都是白費，沒有了任何希望，在意識到了我娘和大娘永遠也回不來了以後，一瞬間我心如死灰。
現在我只能強忍着悲痛，不想讓我娘變成門外站着的武家三隻狗的笑話。
我不在有任何的祈求，現在我開始變得像廢帝老爹一樣平靜從容，臉上看不出一點悲喜，在這個能把兩個大活人無緣無故，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消失，沒有留一點痕迹的世道，還有什麼是值得悲喜的呢？
這一刻我終於讀懂了廢帝老爹的平靜從容，那是一種自我保護，無形的戰甲。
我這樣一種狀態，是武家三條狗不想看到的，因為這樣讓他們沒有的興趣，看到我這樣讓他們掃了興，怎麼可能會放過我。
不管他們怎麼挑逗蠻纏，我都不會跟他們計較，現在我只想回家，那裏是我最好的港灣。
我雖然人小，但我卻高傲的走過他們面前，這一種老虎不與狗斗蔑視。
武家的那三隻狗還在對我狂吠不止，難道他們就真的沒有一點羞愧之心嗎。
“站住，狗東西。你要去那裏，你以為宮裏是你這個小雜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我冷眼看着擋住我去路的武子蕭。
“問你話呢，快點回太子爺話。”武子卿催促我道。
太子爺，他是那裏的太子爺，神皇奶奶就沒有立過太子，就算要立太子也輪不到他們，哼！肯定是想當太子想瘋了，不知廉恥還自封太子。
武家三兄弟可能是覺得，李唐皇族遭此滅頂之災，已經沒有能力和他們為了皇位一爭高下了。
看着這狐假虎威的三條狗我尋死道：“老虎怎可與狗吠。”
我以為我死定了，對武家三兄弟說出這句話，他們怎麼可能會放過我，也許也會讓我像我娘一樣憑空消失。
“啪！”武子蕭響亮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但我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武子蕭彎起腰，指着我的鼻子，看着我的眼睛，陰笑着惡狠狠的對我道：“哈哈哈，就你還老虎，我看是老鼠，你以為這天下還是你們家的唐朝，皇上還是姓李，我告訴你現在的皇上姓武，這天下是我們武周朝的，太子之位我唾手可得，再等幾年我做上了這天下之主的王位，就把你們李家斬草除根滿門抄斬。”
“呸！”我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默默的吐了一攤口水在武子蕭臉上，粘着口水的臉上，瞳孔慢慢放大，漸漸猙獰，臉色由紅髮綠，逐漸轉為青黑色。
突然，武子蕭發癲似的站起來，提起腳狠狠一腳踹在我的胸脯上，巨大的衝力讓我往嘉豫殿裏彈出好遠，重重的摔在地上又往後滾了好幾圈。
我想爬起來，但我無法呼吸，胸口像是被巨大的石頭壓住一般，只能在地上打滾掙扎，我說不出話，也無法站立，一股熱氣從胸口上沖，熱氣衝到喉嚨的時候，我硬生生的咬緊牙關給憋了回去。
“拖出宮外，亂棍打死。”武子蕭一發話，武子卿向侍從使一個眼色，四個侍從進來抬起我的四肢，就往宮外走。
此時此刻的我，就像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正在被劊子手帶去洗剝，他們架着我的四肢，雖然我奮力的掙扎，但他們好像毫無感覺。
被四條大漢舉着的我，仰望着陰沉的天空，加上落日的昏黃，傍晚的天空像極了一張恐怖猙獰的怪臉，彷彿就是我內心的寫照，雖然面臨著死亡，但我的內心毫無波瀾，沒有懼怕沒有擔心，一個心如死灰的人，臨死前需要什麼內心活動嗎？我想是不需要的。
他們真的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抬着我就往宮外走，一點也不遮遮掩掩，就好像是理所應當，好像這天下就是他們的，這皇宮也是他們建造的，這裏就是他們家。
可是這裏不是我的家嗎？這座皇宮是姓李的建造的，天下也是姓李的打的。
為什麼會這樣，就是因為娶了武姓的女人嗎？那她也只是李家的媳婦，她已經當上了皇上，難道真的要鳩佔鵲巢到底嗎？
今天如果能大難不死，我可不答應！
不答應，不答應又能怎樣，所有不答應的人，都已經消失了。
也許正因為這樣我才要回來，我要坐這裏真正的主人，不會讓人憑空消失。
最重要的是我最親最愛的人我娘，她一定是在這宮裏的某個地方，等我回來，到時候我一定要把這裏翻個底朝天，找到我娘。
“你們幾個是什麼人敢在宮裏如此放肆，還不趕快把人放下”。婉兒姐，我上輩子是積攢了多少福報，今生能得婉兒姐的多次相救。
該死的老天爺，每次遇到婉兒姐都是如此的狼狽不堪，如此模樣怎能入她的眼，此時此刻我悲痛萬分死了的心，好似又死灰復一樣，生出一份凌亂又卑微的羞愧之心，我要怎麼面對婉兒姐，沒有膽子去面對，不敢面對，不想面對，也不能面對，只有躲避，對只能逃避。
“回大人的話，我們是武子卿大人的門人。”
“難怪敢如此放肆，不過膽子也太大了，你們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他是皇孫，皇上最疼愛的三皇孫，他要是有什麼好歹，你們主子抄家滅族都不夠的。”
“可是這是，武大人安排的。”
“可是什麼，快點滾就是了，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叫他們最好收斂一點，別咎由自取，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他們。”
聽到婉兒姐姐的話，武家的門人把我放在地上，但武家的門人並沒有離開。
我只能趴在地上，因為剛才被踢的胸口處實在是疼，我不想有多餘的動作，婉兒姐使了個眼色，身旁的兩個女禁軍隨即向我走來，查看我的傷勢。
“沒有聽到我的話嗎？快滾！”在婉兒姐的怒斥下四人才垂頭喪氣的離開。
武家門人走後，婉兒姐姐把我抱在胸口，我能感受到她的溫度，她的善良，她的暖，她的愛。恍惚間又彷彿是我娘，我就趴在我娘的胸前。
被婉兒姐姐抱在胸口的我，並沒有理會她擔心的向我問詢的問題，我只是像受到了巨大驚嚇的樣子目光獃滯的自言自語道：“回家，娘，我們回家，我們現在就回家好不好娘。”
我的眼睛彷彿看不到任何的景色，只是一片漆黑，或是一片花白，只有耳朵能聽到這世界上唯一的一點聲音：“好，回家，現在就回家。”
我現在的狀態，就像是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一件事，給自己帶來了無可挽回的悲傷，但自己又自欺欺人的不願接受不願面對，或是不願承認那疼徹心扉的悲傷。
第一個進入我眼睛的物體是皇宮的大門，婉兒姐把我放了下來，沒有神皇奶奶的批准，婉兒姐是不能隨意出入皇宮的，婉兒姐對我說了很多話，但我好像一句也沒有聽到，我只是沉浸在無可挽回的悲傷中。
宮門為我緩緩打開，我識趣的自己往宮外走，我看見了進入我眼中的第二個物體，是一個猛獸般的男人，魁梧的身影突兀的站在宮門外。
宮門外那魁梧的身影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我在那裏見到過它一樣，那種身形不就是山撩嗎？但我現在沒有一點懼怕，內心巨大悲傷，早就將那一丁點恐懼淹沒。
我昏暗中看不清楚那魁梧的身影，我只是朝着那一團似的黑影走去，他也緩緩向我走來，慢慢的我看清楚了他，丑奴他是我的奴僕大個子丑奴，現在我對他已經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看到他以後，甚至從我的心裏的悲傷中，湧現出了一點安全感。
丑奴抱着我離開了宮門口，我能感受到他前進的方向，是相王府的方向。
不知道為何，被帶給我安全感的丑奴抱在懷裏，我流淚了，默默的流淚，雖然被他抱在懷裏的感覺，和被抱在山獠懷裏的感覺是一樣的，但我還是放心的哭了起來，毫不掩飾的哭。
“回來了，回來了。”剛到相王府門口的我，就聽見紫薇在院裏叫了起來。
我脫離了丑奴的懷抱，強忍着悲傷和胸口的悶痛，努力走進相王府，進了大門，看到院子裏家丁丫鬟，相王府所有的下人，都毫無聲響表情嚴肅的站在院裏，他們用緊張的眼神，目送我走進堂屋。
站在門檻外，手扶着門邊的我，看着坐在堂屋裏平靜的廢帝老爹，除了大娘和我娘，廢帝老爹其餘的妻妾，都神情凝重的站在他後面，除了我他的兒女都站在自己娘親身邊，彷彿木偶一般不哭不鬧不呼吸，唯獨不見行蹤神秘的大哥。
所有的人都是如此的怪異，彷彿被閻王收去了靈魂，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等待着死亡，或是爆發。
我和廢帝老爹四目相對，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從他眼裏看到了屠殺，看到了李唐皇室的血腥圖景，就像是一個黑洞，要把我吸進去，我不敢在繼續看，我轉過身，抬起頭想看看從未見過星星的天空。
沒有，還是什麼都沒有，天空依舊黑雲滾滾，濃霧瀰漫，陰氣熏天，它們遮住了天空本來的顏色，並且牢牢的固定在了那裏，不是幾場雨就能洗盡黑雲，幾場風就能吹散濃霧，陰氣還將繼續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