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苦戰
岑明身為堂堂西營協領,對於謝學凡這個毛頭小子自然是不服氣的。
他雖然敬重定遠侯謝錚,可他敬重的是謝錚的本事,而不是謝錚的身份。謝學凡在他的眼中是靠着父輩蒙蔭來北境軍添亂的孩子罷了,雖然他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可是心裏不太看得上謝學凡。
陳泰初聽了岑明的話后臉色不是很好看,沉聲道:“岑明,莫非我讓你兼任了南營協領之後,你膽子大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你是不想要你的協領之位了嗎?”
岑明有些畏懼地縮了縮頭,忙道:“大統領,我……”
他在軍營中誰都不怕,唯獨怕陳泰初。原因無他,他在西營中跟隨陳泰初多年,是陳泰初將他從一個小小的總旗帶到了西營協領的位置,他對於陳泰初的尊敬是深入骨髓的。
不過,岑明的眼睛依舊透着一股不服氣的神色。
謝學凡沒有為自己解釋,而是對陳泰初道:“大統領,我想先去城牆上看看金軍是如何佈陣的。”
陳泰初點了點頭道:“我隨你一同去。”
說罷,兩人就走出了帥帳。
岑明跟在謝學凡和陳泰初二人身後,心中暗道:大統領這是怎麼了,放心讓這個十六歲的稚子領兵?
三人上了城牆,遠遠望去,兩萬金軍遍佈在地平線上,朝着雲州堡的方向前進。
有陳泰初這位合一境的高手在身邊,謝學凡不敢動用體內的佛力,只是依靠自身的眼睛和精神力來觀察金軍的陣營。好在此時金軍離他們並不算遠,不需要天眼通就能看見。
金國地處北境之外的極寒草原,草原之上馬類靈獸眾多,所以金軍幾乎全是騎兵。
此時密密麻麻的騎兵組成一個類似梯形的陣型,朝着雲州堡奔來。
“雁型陣?”謝學凡一眼就認出了金軍用的陣法,“雁形陣橫向展開,左右兩翼向前,讓騎兵護住兩翼,弩兵站在最前面,能讓大量的弩兵同時射箭,威力極大。”
岑明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謝學凡。他沒有想到,謝學凡竟然真的懂軍陣之道。
陳泰初問道:“學凡,你打算如何應對?”
“雁形陣後方空虛,只要能夠迂迴攻擊到他後方的指揮金鼓所在,破陣輕而易舉。”謝學凡看着遠處的金軍,眼中露出自信之色。
他轉頭對身邊的傳令官道:“傳我將令,北營挑選出土屬性靈力者,留兩千人在城牆上守城。剩餘人分散在四個城門,由各千戶指揮,列為方陣,擋住金軍輕騎兵的衝鋒。”
岑明聽到謝學凡只留兩千人在城牆上守城,不由驚道:“這萬萬不可!金軍擅射,手中的弓與箭又大多威力不凡,兩千人如何擋得住金軍的輪射?”
謝學凡的面色沉了下來,看着岑明認真道:“大統領既然已經任命我暫時統帥西營,並讓岑協領聽從我的指揮,岑協領要是再違抗我的將令,莫要怪我軍法處置!”
聽了謝學凡這話,不僅岑明呆了呆,就連一直站在一旁觀察着前方金軍動向的陳泰初都不禁側目,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就連陳泰初都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謝學凡竟有如此的威嚴與膽氣,敢對戰功赫赫的岑協領說出這樣一番嚴厲的話。
岑明被謝學凡說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剛要發怒,卻見陳泰初的目光已經向他看來,目光中帶着濃濃的警告之意,只能低下頭,沉默不語。
誰知謝學凡又繼續問道:“岑協領,剛才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我……”岑明聽到謝學凡的問話,只能答道:“是,謝將軍。”
不一會兒,除了謝學凡等人站着的東城門方向出現了金軍,其餘三個城門都有將士來報,說是發現了金軍逼近。
傳令官已經將謝學凡的將令傳了下去,除了兩千北營軍士留在了城牆之上,剩餘的北營將近一萬五千人列成方陣,站在各城門外等候金軍到來。
陳泰初看着謝學凡,眼神中帶着幾分讚賞之色:“學凡,你的野心不小啊。”
謝學凡只安排區區兩千軍士守在城牆上,而讓大多數軍士出城迎戰,顯然目的不僅僅是守城,而是想真正擊潰金軍。
金軍之中,術虎雄看着近在眼前的雲州堡,以及站在城牆下的北境軍方陣,微微一愣。
他沒有想到,北境軍竟然敢出城應敵。
只是他的腦海中此時滿是滿是仇恨,根本就不願多想,只想殺入雲州堡,然後將城內的人屠戮一空。
先不說他在獨石堡損失了那麼多的族人,獨石堡一役他謊報軍情的事一直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術虎雄的心裏,讓他整日提心弔膽,更讓他對前去支援獨石堡的北境軍恨之入骨。
站在他身邊的術虎烈也沉着一張臉。
他信心滿滿地在雲州堡前叫陣,想要在金國二殿下完顏崇的面前為自己和術虎部長臉。
他卻沒想到不敵對手,最後又灰溜溜退回了陣中,非但沒有給術虎部長臉,反倒是在二殿下面前丟了顏面。
這個面子,他一定要找回來。
“弩兵留在原地,騎兵,給我沖!”
看着眼前越來越近的北境軍,術虎雄大喝一聲,指揮左右翼的騎兵朝着前面衝去。
謝學凡的耳邊全是騎兵靈獸戰馬的馬蹄聲,心情激蕩。
這是他第一次指揮如此大規模的戰鬥,激動和不安是自然的。
只是戰局瞬息萬變,他作為臨時統帥,必須要保持冷靜。
他深吸一口氣,默念曹國師傳他的清心咒,同時整個人進入了天人合一的狀態。
陳泰初已經去其他的城門觀戰了。
謝學凡動用天眼通,仔細觀察着金軍雁形陣中各類兵種的部署。
金軍輕騎兵已經近在眼前,城門中的北境軍早早舉起了重盾頂在前面。
“放箭!”
謝學凡大喝一聲。
身旁的傳令官揮動手中的小旗,做出了放箭的旗語。
嗖嗖嗖——
數百支低階靈器箭矢從東城門上飛了出去。
金軍輕騎兵的修為並不高,身上的鎧甲也不是覆蓋全身的重鎧,面對着靈器箭矢紛紛低下了身子,同時揮動手中的刀劍護住己身。
只是,他們自身能夠擋住或者躲過箭矢,座下的靈獸戰馬卻容易被箭矢所傷。
不少靈獸戰馬被箭矢刺中,馬蹄高高揚起,差點將馬上的金兵抖了下去。
“一定要頂住!”眼看着金軍的輕騎兵就要與放置在方陣最前面的重盾撞在一起,謝學凡的眼睛死死盯着方陣的最前方。
砰——
刀劍與重盾發齣劇烈的撞擊聲。
謝學凡面露喜色。
擋住了!
方陣本就密度極大,所有人幾乎緊挨着一起,借力和卸力都十分方便。
此時金軍輕騎兵衝擊到方陣的前端,卻被重盾擋住,哪怕是有些撞開了重盾,這股衝擊力也被方陣後方的人所化解,方陣前面的人陣型不亂,手持長矛的軍士刺入靈獸戰馬的馬腿,讓一個個金軍跌落在地。
術虎雄乘着騎兵衝鋒的時機,讓盾兵和弩兵擺好了陣型,此時眼見騎兵衝鋒失利,眉頭微微一皺,大喝道:“放箭!”
金國的煉器水平大大超越黎國,金軍配備的箭矢雖然同為低階靈器,可是速度與威能遠不是北境軍用的箭矢能比的。
只見比之前北境軍齊射要尖銳數倍的箭嘯聲響起,上千道箭矢朝着城牆上射去。
術虎雄不愧是術虎部的族長,眼光毒辣,一下子就看出了指揮發令的人不在城門外,而是在城牆之上。而且他判斷出城牆上的軍士人數不多,若是重創城牆上的北境軍,底下的北境軍方陣肯定也會大亂。
面對着鋪天蓋地的箭矢,謝學凡心中也生起了幾分寒意,一種生死之間才能體會到的危機感湧上腦門。
“舉盾!放道術擋住這些箭!”謝學凡急道。
還沒等謝學凡發令,好些軍士已經用出了防禦道術。面對這樣鋪天蓋地,疾馳而來的箭雨,任何人都會下意識地防禦的。
岑明站在謝學凡的身旁,手中也是一道黃光閃過,靈力凝聚成一個石環,護住了謝學凡和自己。
謝學凡沒想到岑明修鍊的是土屬性靈力,和他的性格一點都不相符,忙道:“岑協領,不用管了,護住其他將士們。”
卻見謝學凡已經將夔牛皮鼓拿出,巨大的夔牛皮鼓懸浮在他的頭頂上方。
岑明心中一驚,眼前的這夔牛皮鼓是從謝學凡體內出來的,赫然就是一件能夠與修士融為一體的高階靈器。
他也明白有了這件高階靈器,低階靈器箭矢根本傷不了謝學凡,手中靈力噴涌而出,竟然在一瞬間覆蓋住東城門上的所有軍士,然後在他們的身體表面形成一層土黃色的靈力鎧甲。
用出了這一招后,岑明的臉上已經微微見汗。
術虎雄清楚地感應到了城牆上的這股強大靈力,眼神一凝:“辟海境?”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進攻的東城門剛好就有一位北境軍的協領坐陣。
不過,他的眼中露出一絲狠厲之色,下令道:“給我再射!”
他手下的術虎部弩兵攜帶的靈器箭矢很多,就不信消耗不死城牆上的這個辟海境協領!
【作者題外話】:三千字大章。戰爭的情節不好一筆帶過,所以相對寫的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