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春獵（下）
晨風微涼。
傅子晨起來后發現已經沒人了，匆匆趕往春獵的會場。怎的也沒個人叫他一聲呢？還好還好，來的也不算太晚，這才第一組選手剛剛出場。
騎射的規則也很簡單，一波十幾個人，設立十五個靶子，各部落參賽者縱馬而過，先全部射中十五個靶子者為該組勝者，餘下的人自然不必再比了。
這第一組確實有點水，已經來來回回折了三次了，才有一人堪堪完成，晉級下一場。不過雖然看起來傅子晨站着說話不腰疼，但是放傅子晨上去的話，那必然是三十圈都中不了一個的。
這第二組裏有牙哈部落的少汗，此人城府極深，又善於用兵，沒想到一手騎射也是相當了得，搭弓上箭，十五發十五中，毫無懸念的進入下一輪。
再下一組就是阿蘭娜了，其實不用看也知道，阿蘭娜是絕對不會輸的，同樣是十五發十五中，成功晉級下一輪。
一組一組過去，直到老汗親自在檯子上宣佈最後角逐的十個人。眾人引馬而立，準備着最後的一場。
一聲令下，戰馬嘶鳴一聲，就如霹靂一般迸射出去。
能進到決賽組的人自然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整個決賽組都被兩個人的光芒所掩蓋——阿蘭娜和牙哈的少汗，兩人都是出箭必中，疾風般地向前略去。
阿蘭娜箭術通神，連中靶的位置都沒有偏移過靶心的正中，搭弓出箭更是快到讓人看不清，引得旁觀者一陣喝彩。
傅子晨本來是很放心阿蘭娜的，可仔細一看，形勢好像有點不妙。牙哈快馬天下無雙，阿蘭娜的騎射是無可比擬，可任你本領通天，又怎能耐得住馬匹的差距？反觀牙哈的少汗無論是搭弓還是出箭都比阿蘭娜慢上一些，中靶的地方也各有不同，但，馬快就意味着他能更快地完成比賽，他只要贏就好了。
很難想像，一向以騎射自負的契丹人要是輸了這場，會對契丹自身的聲望帶來多大影響。
賽程過半，牙哈部落的少汗就已經領先了將近一個靶位，看的傅子晨也不禁為阿蘭娜捏了一把汗。
等到阿蘭娜第十四箭命中，牙哈少汗已經衝到了第十五靶前。
“結束了！”
“還沒！”
正當牙哈部落的少汗準備結束比賽的時候，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阿蘭娜停在十四靶處，一箭飛出，箭矢向前方直略而去，卻在靶處拐了一個彎，斜着釘入了最後一個靶上，巨大的力量將靶子整個掀翻在地。這一箭中靶后不到一息的時間，牙哈少汗的一箭也中靶，就遲了這一息的時間。
人群中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呼聲，阿蘭娜這神乎其技的箭術毫無疑問地折服了在場的所有人。就連牙哈部落的本奢汗，也不由得讚歎一聲。
契丹騎射，果然無雙！
阿蘭娜漂亮地贏下了第二場，這就讓第三場的比賽變得更加有意義，無論這第三場比什麼，只要契丹或者牙哈誰的名次更高一些，這汗位便會落在誰的身上。
老汗對着手下吩咐了幾句，便站起身來，準備宣佈這最後一項。
歡呼聲頓時止住了，可以看得出平時老汗雖沒有什麼存在感，但威望還是很足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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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汗已經年老體弱，說出的話需要底下的年輕人再做複述，但離的一遠依舊是聽不到，弄得傅子晨心裏不住的嘀咕，要是把這幾個人換成阿蘭娜上去喊話就好了。
不過阿蘭娜倒是耳聰目明，聽的清清楚楚，才回到契丹這裏，就拍了拍傅子晨，道：“我去和父汗說，下一場，你上。”
“哦……啊？”傅子晨頓時傻了眼，自己這小體格，和那些彪形大漢比，不得像小雞仔一樣？更何況，自己連比什麼都沒聽見。
只見十幾個大漢扛着一個鐵籠子就上了台，定睛細看之下，籠子之中關着一隻通體雪白的白狼。白狼本就是極度稀少的物種，僅有的幾隻都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通體雪白沒有雜色則更是鳳毛麟角，想不到這竟然會有。
白狼本來半眯着，看到老汗，這才親昵了兩下。
老汗慢悠悠地把白狼從籠子裏放出來，立於自己腳邊，開口道：“熬鷹易服狼難，這白狼跟了我些許年了，你們這最後一場，就各憑本事看誰能獲得白狼的青睞了。”
本奢汗眯眯眼，心想這老汗到底是人老透明心，這白狼就聽他一個人的話，想讓白狼親近誰還不容易？只要讓這白狼誰也不親近，這比賽作平，那麼以後無論牙哈和契丹怎麼打，老汗都能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兩不相幫。
一個又一個選手上台，白狼始終都是愛答不理，都懶得去瞧他們一眼，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夥子甚至想伸手去摸，被一口咬住了手臂，強大的撕裂力差點沒給小夥子的手給撕下來，多虧老汗出聲阻止，這才保住了這隻手。
牙哈部落派出的是一個女孩子，只見她腳尖輕點，以極快的速度在白狼頭上摸了一下，然後迅速抽手回撤，電光火石之間，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而白狼也並未作何反應，算是默許了。
整個牙哈部落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彷彿勝利已如探囊取物。
當傅子晨上場的時候，大家還在笑這個看起來身子骨不是很硬朗的年輕人，但隨後的一幕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
只見被推搡上來的傅子晨乾咳了兩聲，竟然也想上去摸上一下。
白狼呲了呲牙，嚇得傅子晨趕緊所回了手，那副慫樣引得台下眾人轟然大笑。
傅子晨嘆了口氣，自他融入契丹部落以來，真是很不願意再回到以前茹毛飲血的日子了，想不到又要找回之前的記憶。
“嗷嗚——”傅子晨發出一聲狼嚎，那是他曾經作為狼王的見證。
“嗷嗚嗚嗚嗚——”場外傳來一聲狼嚎響應。
“嗷嗚——”又是一聲。
“嗷嗚……”響應聲此起彼伏，小小的春獵會場外，竟是聚滿了狼，發出此起彼伏的狼嚎。
白狼終於回想起曾經被狼王支配的恐懼，在它的眼中，裙擺被風鼓起，眼前這個高大的人類正散發著王者的威嚴。
場下的眾人也都被這一幕驚的說不出話，連老汗也是始料不及，想不到這看似瘦弱的年輕人竟然有如此本事。
白狼嗚嗚地低叫了兩聲，已經低下了那高傲的頭顱。
打個巴掌給個棗的道理傅子晨還是明白的，也不好太過於給這白狼嚇到了，便用狼語循循善誘，說只要這次幫他一下，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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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的時候給他帶幾隻母狼云云。當然，只要贏了比賽，肯定快馬加鞭就溜了，誰還記得再來這裏給狼介紹對象啊？
白狼主動過去蹭了蹭傅子晨，顯現出了足夠的親昵，甚至連老汗的指令也不聽了。
“這第三場，契丹部落勝。”老汗宣佈的結果經由他人之口響徹全場。
契丹陣營中傳來山呼聲，許多人其實根本不知道傅子晨的名字，就在那亂喊。
老汗有些異樣地看了傅子晨一眼，他本來確實如本奢汗所想，讓白狼誰也不搭理，就平局收場，沒想到白狼對那個牙哈的少女的撫摸默許了，對這個契丹的小夥子竟然直接上去蹭，實是太多意外，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本奢汗會不會說他偏私幫助契丹。不過擔心歸擔心，倒也是不怕的。
本奢汗有沒有覺得老汗私相授受？當然有覺得了！但是自己來爭這個汗位，目的就是讓這些小部落歸心，如果和老汗鬧掰，這些小部落無疑會站到自己的對立面去，這就得不償失了。不過好消息是，現在就算契丹稱汗名正言順了，和自己一旦開戰，那些小部落也並不會提供太多的幫助。
一群契丹大漢衝上台來抱住傅子晨，高興地把他拋向天空。
“哎哎哎你們別……我恐高！哎卧槽……”傅子晨發出微弱的反抗，但早已被人群淹沒。
阿蘭娜也跟着人群來到了傅子晨身邊，只不過並未加入歡呼的陣營之中，而是目光被場中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孩吸引而去。
那女孩離得很遠，有些顫抖地盯着被拋上天的傅子晨。
拜別了老汗之後，契丹最後一個走出老營。
回師的契丹眾人還沉浸在奪汗春獵的勝利中，痕德堇也抓着這個機會，思考着接下來的戰略，準備開啟討伐牙哈的最終之戰。
這回傅子晨作為一個大功臣，終於分到了一匹馬，而且此馬乖順，連傅子晨這種不會騎馬之人也可以騎，但是唯一的缺點，這個時代還沒有產生馬鐙，坐在馬上時間久了還是很不舒服的。
古力大叔湊了過來：“哎傅子晨，有時候我覺得你的話，又不像是中原話，又不像是漠北話，好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
傅子晨點點頭，他確實有一些來自現代的語言習慣還沒有改掉，聽着確實很突兀，打了個哈哈：“我家裏來自大西邊，這都是我家裏的方言，自然和這不同。”
古力大叔也沒有深究，想來追究這種事情也並沒有什麼意義，於是突發奇想，對着傅子晨要求道：“那你也教我兩句！”
傅子晨一笑，一口答應道：“好，那我就教你一下我們家那邊最常用的兩個字，跟我念，卧~槽~”
“卧~槽？是這樣么？什麼意思？我上回在春獵會場好像聽你喊過。”古力大叔不解。
傅子晨充滿深意地笑道：“這意思可多啦，讀陽平的時候，可以表達你很吃驚，意外，讀去聲的時候，可以表達你很憤怒，無奈，總之，這可是我家鄉話的大成之詞啊。”
行在前面的阿蘭娜默默地聽着這一切，在心底也不由得重複了兩聲，好玩，更覺傅子晨家鄉話之精深了。
（這章感覺寫的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