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軍令狀
周蒼也頹然嘆了口氣,「我怎麼知道?」
羅文斌尚未聽入他在說什麼,自己又喃喃的道:「被韋遠宵拿出來的那個骷髏頭又是誰的——不對啊!」他突然失聲道,「如果韋遠宵在模仿兇手殺人,那就是說幾年前,那兇手手中已有一個人頭?那豈不是另有一起兇殺隱案,至今無人知曉?」
周蒼很抱歉的看着他,「我不知……」他一個「道」字還沒說出來,羅文斌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裳,咬牙切齒的道:「本官不管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三日之內,你若不知,大刑伺候!」
周蒼心驚膽戰,連連搖手,「我不……」羅文斌大怒,「來人啊——上夾棍!」差役一聲吆喝,「得令!啟稟大人,夾棍還在衙門裏。」
羅文斌跳了起來,「給我掌嘴!」
韋省大怒,一把將羅文斌抓住,「你這狗官!我只聽過有人逼婚,還沒見過有人逼破案,你再敢對周英雄胡來,我廢了你!」韋三淼叫苦連天,直呼「大膽」,韋省放開羅文斌,重重的哼了一聲,「師父平生最討厭你這等魚肉百姓的狗官!」周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羅大人……」
羅文斌對韋省將他擒住之舉大為光火,厲聲指着韋三淼,「若是三日之內不能找出兇手,本官定要將你們統統關入大牢,統統大刑伺候!」韋三淼嚇得臉色蒼白,「這……這……」
韋省大怒,一把提起羅文斌,韋三淼魂飛魄散,「撲通」一聲對着羅文斌和兒子跪下,一迭聲喝止,場面亂成一團。
黃蓮池中人聽說要被全部關進大牢,有些女子便號啕大哭,有些人磕頭求饒,有道是雞飛鴨毛起,人仰狗聲吠,便是這般模樣。
周蒼嘆了口氣,「那個……那個……若是韋大公子肯幫我做件事,說不定三天之內可以……」眾人頓時眼睛一亮,韋省遲疑了一下,放下羅文斌,「當然可以!」周蒼用景仰英雄的目光看着他,慢吞吞的道,「既然韋遠宵所作所為很可能都是模仿而來,他又得到這個骷髏頭,想必他知道藏屍的地點。
他若知道藏屍的地點,說不定他也曾看見此人被殺的過程,那麼如果讓他看見當年此人,說不定韋遠宵便會重演他所看過的事,所以……」他用極其歉然的表情看着韋省,「委屈韋大公子扮一次郭老夫人,我扮演這個骷髏頭……」韋省本是連連點頭,突然大叫一聲「讓我扮奶奶?」
周蒼極其溫和文雅的點了點頭,「韋大公子武功高強,和韋大公子一道,即使遇到危難,想必也能逢凶化吉。」
韋省卻獃獃的看着他,心裏只想只要周英雄有求,我自當全力以赴,只是他的法子也忒奇怪了……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中,周蒼很愉快的道:「給我三天時間,三日之後,月明之時,鏡石之旁,不見不散。」
眾人聽了他這句話,卻都是一陣寒意自背後冒了出來,就似這鏡石之旁必定有鬼一般。
之後羅文斌和周蒼經過一翻討價還價,決定將韋遠宵暫時留下,三日之中韋三淼等人絕不過問周蒼言行舉止,一切靜候三日之後月明之時。
周蒼雖信誓旦旦會有結果,別人卻都滿腹疑雲,羅文斌打定主意若是沒有結果,他便將韋遠宵往上頭一送,什多年前的隱案,他一概不知。韋三淼唉聲嘆氣,愁眉苦臉,一想起老母妻兒之事便煩惱不已。韋省卻是熱血沸騰,跟在周蒼身後亦步亦趨,對他的一言一行都深信不疑。
周蒼先在客房裏睡了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方才起床,三日之期已經過了一日半。韋省在他房門口轉來轉去,急得猶如跳蚤,卻又不敢破門而入。好不容易周蒼起床,卻在房裏衣箱裏翻衣服翻了半天,挑了兩件白衣,比較許久,似是想不出要穿哪件,閉起眼睛摸了一件,慢吞吞穿在身上。
客房窗戶不關,韋省那雙牛眼在窗外瞪得快要掉下,周蒼終於開門出來了。
他先去了韋三淼的書房,這書房自黃蓮池修築以來就有,藏有韋士誠和韋三淼收集的所有字畫古董,韋省跟在他身後探頭探腦,周蒼也不在意。書房之中數個書櫃,最裏頭一個是韋士誠的父親所有,第二個是韋士誠的,第三個才是韋三淼的。
周蒼把三個書櫃一一打開,抽了些字畫出來看,有些是賬本,有些是行草,偶爾有些是水墨法描繪的黃蓮池景緻,筆法佳妙,栩栩如生;還有許許多多紅蓮紫蓮,鴛鴦荷下圖,以及一些諸如「千樹萬樹蓮花開」之類的絕妙好辭。認真的看了一陣,他搖頭晃腦的捧着一幅行草吟道:「幾行歸塞盡,念爾何獨之……韋大公子,這下面是什麼我看不懂了。」
韋省皺着眉頭看着那首「詩」,勉勉強強的念道:「暮箱呼夫……寒……一團一團的……」
他本就不識得幾個字,實在看不出那行雲流水般的行草寫的是什麼,周蒼倒也沒有笑他,和他一起並頭看了許久,興緻昂然的道:「果然是一團一團的,你看這一團像不像鼻子?」
韋省大笑了幾聲,突然想起周蒼本該是來查明真相的,不免笑岔了氣,「哈哈……哎喲……周英雄,還是查案……」
周蒼戀戀不捨的把那捲行草收了起來,細細看這書房,打開窗戶,窗外也是蓮池,只是蓮花疏疏落落,沒有客房窗外好看。他對窗外聚精會神看了半日,韋省跟着他東張西望,卻是什麼也沒看出來,許久之後只聽周蒼喃喃的道:「蚊子太多……」
韋省全然摸不着頭腦,周蒼卻似已對書房興緻索然,走出書房,他施施然負手欣賞景緻,考慮良久,又往鏡石那塊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