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蒼月滄月
夜幕降臨，胭脂鋪大紅燈籠高高掛。荒郊野嶺處的古宅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神秘與陰森，夜風徐徐吹來燈籠隨風搖曳。一男子提着燈籠緩緩靠近胭脂鋪，他好像走了很久，整個人搖搖晃晃的。
“開門……”男子急切的敲着緋紅的大門，手邊的燈籠也滾落在一旁。他尋到了，終於尋到了胭脂鋪。
“公子……”月影本在後廳伺候胭脂筆墨，忽然琉璃燈閃爍了幾下，胭脂便說有客到訪，讓她來接引。
“原來……是真的”男子說完就倒在了地上，暈死過去。
“來人啦，把人抬進去”月影招來侍者將其抬到後院。這公子看起來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怎弄的如此狼狽。
“他怎麼樣了？”胭脂坐在綉台前認真的綉着手中的鳳凰圖案。這身嫁衣又會被哪家小姐穿上呢？真是期待啊。胭脂鋪自古以來嫁衣每月只出十套嫁衣，嫁衣上的主要圖案都是出自胭脂之手。
“還在昏睡中，似乎趕了很久的路”月影如實稟報。他手中拿着胭脂鋪的燈籠，是胭脂鋪的有緣人。最近掌柜的正在綉鳳凰，想必是有緣人要來。
“好……那就等他恢復了再說”胭脂頭也不曾抬的繼續手下的刺繡，這鳳凰牡丹可真是費了她不少的心思，希望穿上這嫁衣之人能夠得到滿滿的幸福才是。
“是”月影不再打擾掌柜的，靜靜的離開。
軟榻上的滿滿倒是愜意，手裏的果匣子不曾放下過，一直滿足的吃着。
“滿滿……”胭脂瞅了一眼軟榻上的滿滿，這孩子一直吃，也不節制一點，吃撐了又要難受。
“胭脂姐姐……怎麼了”滿滿一臉天真樣。自從來了胭脂鋪他的生活水平那是一個高，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關鍵是胭脂鋪太有錢了，怎麼吃都吃不垮。
“把你的身上多餘的人蔘須給那公子一點吧，不然他的元氣一時半會兒也恢復不了”胭脂莞爾一笑，眼睛裏面閃着光。
“啊……這……可值錢了……隨便我不給”滿滿還是有脾氣的，畢竟身上的每一根須都是吸收了日月精華的。總不能說拔就拔唄，雖然也不疼。
“你在我胭脂鋪吃了那麼多東西難道還不夠，還有我這胭脂鋪是世間靈力最為充足的地方，日月精華隨你索取，我就要點人蔘須而已，你還激動上了”胭脂戲謔道。這小東西着實摳門了一些。
“我……可是普通人也受不了這樣的福澤啊？若是你要吃我拔一堆都行……他一個凡人我怕會承受不了”人蔘娃娃解釋道，真不是他摳門啊。他是前年人蔘精修鍊而成，這樣的功效不是誰都能承受得氣的，要是弄不好會要人命的，害了人命他會遭天譴的。
“一根須救三個人這樣總不會有事了吧”胭脂很耐心，那三個人都需要養養。
“好吧……如果一份須分給三個人那倒是可以的”說話間，滿滿就很大方的將身上多餘的根須拔了一根下來交給胭脂。
“嗯，乖啦，明日我會出門一趟，你也一起吧”
胭脂摸摸他的小腦袋十分寵溺。
“真的嗎？我想買好吃的”滿滿高興極了，胭脂就是大方。
“嗯……”胭脂笑笑就離開了，將人蔘入葯。分給三人用，這樣他們的元氣會恢復的快一些。
“明日是上元節，那我們去好好逛逛吧”滿滿現在覺得手裏的果匣子有些不香了。他好久都沒有出去溜達過了，難得有機會他要好好規劃一下。
“不用規劃了，我們只是去見一個老朋友”出門前胭脂就把滿滿的念頭給無情的打消了。
“唉……”滿滿有些鬱悶。
“這葯已經給他們喂下了？……”胭脂站在秦卿的身旁，問着侍者。
“是”侍者點頭，隨後端着托盤緩緩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看來夢裏你很滿足”胭脂呢喃，世人皆知夢裏什麼都有，醒來之後還是要面對現實卻依舊沉溺於夢中。說是矛盾，可是這些年卻有不少人尋她求她給一場幻夢。
“掌柜的……那公子醒了”月影俯身道，方才侍者給那公子服下湯藥之後，就醒來了。
“嗯……去看看”胭脂收回萬千思緒，去沁芳園。
“公子莫急，掌柜的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公子剛醒還是先吃點東西吧”侍者布菜，桌上都是世間難尋的佳肴，只有胭脂鋪有。
“好……多謝……”陸邵川道謝，能得到胭脂鋪的嫁衣這得是多大的緣分啊。傳聞胭脂鋪的掌柜的脾氣甚是古怪，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得來嫁衣。
想到臨行前婉婉期盼的眼神，他發誓一定要尋來嫁衣。也不枉她一片痴心等了他那麼多年，現在他只想給她一場盛世婚禮。
“婉婉……我陸邵川一定給你尋來胭脂鋪的嫁衣……一定”他暗自在心中打氣加油。看着一桌的佳肴先吃飽再說，不能弄壞了身體，不然回去婉婉會傷心的。
“陸公子久等了……”胭脂莞爾，看着陸邵川狼吞虎咽的樣子失笑道，那婉婉姑娘好福氣啊，竟然能讓一個男子為她這般。她着實羨慕了一把別人的愛情，這樣的故事是胭脂鋪里少有的典範啊。
“咳咳咳……姑娘……姑娘見笑了”陸邵川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胭脂給嚇到了。想到不能如此失了禮儀便及時喝水把口中的飯菜咽下去，整理好儀容儀錶才拱手施禮。
“姑娘見笑了……”陸邵川這才仔細端詳起眼前的女子。一襲紅衣款款而來像極了準備出閣的新娘子，眉眼彎彎，星眸皓齒，眼角的一枝梅襯得本就絕色的臉更加的迷人。體態風流，神采飛揚，眼中似有萬千星辰，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十足，這樣的絕色佳人世間少有。
“陸公子多慮了，請吧”胭脂淡淡道，先他一步坐在桌前，月影便上前給胭脂添酒。
“姑娘……是……”陸邵川有些疑惑，胭脂鋪的掌柜的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來了多時都還未見到她。
“陸公子……請吧”胭脂舉杯飲酒，這陸公子也算是個痴情人了。
“陸公子，掌柜的輕易不會與人對飲，您是奴婢見過的第二人”月影深知這陸公子怕是不知道胭脂鋪的掌柜的是女子，所以才提醒他。
“掌柜的……陸某不才，竟然不知胭脂鋪的掌柜的竟是姑娘您，掌柜的見笑了”在他的想像中胭脂鋪的掌柜應該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或者技藝卓越，德高望重的綉娘才是。今日一見果然與眾不同，妙齡佳人，妙齡佳人。
“無妨無妨”胭脂莞爾，似乎在世人眼裏她就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或者來太太。她有時候也在問自己怎麼活了上百年她竟然一點變化都沒有，連歲月似乎對她都格外開恩。
“此次前來，是為了給我未過門的妻子求取嫁衣的，所以……”陸邵川只要想到婉婉穿着嫁衣嫁給他，他就很期待，眼中閃着光。他此生摯愛，婉婉等我。
“明日我就會將嫁衣給你，但是你也知道胭脂鋪的規矩……”胭脂起身緩步走到院裏望着夜空。夜空中繁星璀璨，牛郎織女星隔着銀河遙遙相望。
“這是陸某所有的家當……您看夠嗎？”陸邵川離開陸家時將陸家所有的銀票地契田契，以及他為官每月的俸祿盡數帶上，只為了求一件嫁衣。
“陸公子……您可能不知道胭脂鋪的規矩，胭脂鋪不收金銀珠寶，不收房屋地契，只要給老闆娘講一個故事即可。”月影提醒道，胭脂鋪從來就不缺世間這些俗物。
“故事……”陸邵川曾聽聞路邊的說書人講過，胭脂鋪是這世間最特殊的存在。跳出六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世間任何人任何事情所影響。古街舊巷，大紅燈籠高掛處，只要有胭脂鋪的帖子就能找到胭脂鋪。
他尋到了，可是這故事……
“不急……陸公子可否願同我進一夢中人看一故事”胭脂也不急，她正愁怎麼讓蒼月和秦卿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