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活出個面
林子深摘下獠牙面具,就是個打扮有些古怪的鄰家青年,長相清秀,模樣端正,走路不緊不慢,東張西望,因為是第一次來到秋瓶縣,所以對周遭的一切事務都感到很好奇。
走了一路,回到他租住的客棧--夢萍。
剛一進門,就撞見從里往外跑的店小二李方。
林子深哎呦一聲,沒躲開,被他撞了一下:“小心點啊。”
“對不住了,客官,欸,林公子,您的病好了?”
李方撞了人,連忙道歉,一看是林子深,臉上多了笑意,再一看,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您的貂裘呢?”
因為百毒冰符的緣故,林子深除來到夢萍客棧的時候,身上穿了一件厚重的貂裘,因為整個客棧,他是獨一份,所以被李方牢牢的記在了心裏,林子深給出的答覆是得了風寒,今天再遇到,李方一眼就發現他身上的貂裘不見了,所以才問他是不是病好了。
林子深點點頭:“在城裏遇到一個老神醫,服了幾味葯,藥到病除。”
李方恍然大悟,看向對方身上的蓑衣:“你這身衣服?”
“害,身上沒錢了,就把之前那身衣服抵押了要錢,這身衣服是家裏的,被我拿了出來。”林子深隨便找了一個由頭,本打算將對方糊弄過去,沒想到平時很機靈的李方突然犯軸,連番詢問。
“林公子,您被騙啦,葯才值多少錢,您那身衣服少說也要五十兩,您把他交給我們掌柜的,他能賣出五十五兩,平白少了這些錢,真讓人心疼。”
林子深也算是走南闖北十幾年,性子早就磨出來了,機智應對:“病好了,不比什麼都強。”
“這倒也是,對了,林公子你要是沒衣服穿,可以去城裏的綢緞莊,那裏的衣服物美價廉,掌柜孫黎手巧的很,什麼衣服都會做,關鍵是人長得還漂亮,是城裏少有的美人。”
李方的表情突然變得很猥瑣。
林子深裝出吃驚的表情:“好的,我會去的。”
“李方,你個千殺的還不快去把飯給鄭掌柜送過去,閑聊什麼呢。”
客棧里傳來掌柜的咆哮。
林子深才看到李方手裏還提着飯盒。
李方聽聞,掀開帘子就要往外跑:“林公子,等我回來咱們接着聊。”
林子深目送他離開,之後上二樓,回到自己房間。
他關上門窗,從爐鼎里取出一張敝目符,張貼在房樑上,顧名思義,此符可以蔽人耳目,同時還能阻擋一部分魂動痕迹的外漏,是符籙四品階中的第三階‘式’。
是林子深當前能使用的,最高品階的符籙。
林子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方便被人打擾,更不能被人知道,一旦魂動痕迹外漏,很有可能會被殺害公孫負的兇手察覺到,打草驚蛇,會讓對方提高防範。
現在關於殺人兇手的線索少之又少,但是林子深有預感,公孫負絕對不是對方的第一個目標,如果兇手不是綠門的人,那麼整個流星寺都有可能是對方的目標,但如果是綠門的人出手,那麼最大概率就是殺人越貨,可兇手並沒有拿走全部的神仙草,這是一個可以用來追查的突破點。
還有一個讓林子深很在意的點,那就是公孫負身上的傷口,林子深告訴王僧他見過那種傷口。
“哼,何止是見過,那種傷口根本就只有我的陣器丈八才能形成,有人撿走了我的丈八,還用它來殺人。”林子深低吼。
丈八是一把竹劍,是林子深親手打造而成,可以作為陣器,提升他施展的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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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和掌柜商量好的約定,鐵嘴張上午在別處講,過了午時三刻,就要來到夢萍客棧吃午飯,吃過午飯再休息一會兒,就到了他開張的時候,可眼下已經過了時間,桌子上為他準備好的熱茶都換了兩壺,卻還沒見他人影,每天就等着他這張嘴的老主顧們都已經等的不耐煩,私底下開始嘀咕起來,掌柜的額頭上冒了汗,心裏問候了鐵嘴張祖宗十八代,臉上還要賠笑,嘴上說些大家稍安勿躁的話。
林子深一落座,就感受到身後而來的目光,他一扭頭,卻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着高台,或焦急或看笑話。
他權當是自己的錯覺,坐在那,喝酒吃菜。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鐵嘴張從外面走了進來,懷裏抱着一個包裹,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忙着和大傢伙賠罪,都忘了和掌柜的打招呼。
他去到客棧專門準備的房間,放下包裹,換上衣服,擦乾臉上的汗珠子,露出微笑,走上高台,左手握着板尺,右手輕抬板尺一端,抬離兩指高,鬆手,啪的一聲,板尺敲在桌子上,頓時,響聲如一塊巨石砸進了湖裏,驚散了所有魚群,片刻后,漣漪盡散,湖平如鏡。
整個客棧落針可聞。
鐵嘴張微微一笑:“諸位都等急了吧,鐵嘴張先在這給大家賠個不是,屬實是今天遇到了一件大事,就是因為這件事,才讓老夫廢了以前立的說書前不喝酒的規矩,沒辦法,求人辦事,就要按照別人的規矩來。在開始今天的故事之前,我想先問諸位一句,有誰知道,今天城裏發生了命案。”
沒人應答,林子深臉色不改的放下筷子,側目看向鐵嘴張。
剛才消失的目光都出現了。
林子深來到秋瓶縣的當天下午就聽過鐵嘴張的快書,通過向李方的側面打聽,林子深了解到鐵嘴張這個人很了不起,只要是在秋瓶縣發生的事情,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哪怕是一些在‘逸聞’上都少見的,關於神鬼界的一些傳聞,他都有辦法打聽到。
因此林子深想知道,關於公孫負的命案,鐵嘴張能靠自己的手段打探到多少。
林子深原以為要再等兩天,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迅速。
他希望能在鐵嘴張這裏聽到些不一樣的東西,要是順便再逮住一些小老鼠就更美了。
鐵嘴張面對被命案兩個字鎮住的眾人,滿足的點點頭,憋住話不說,開始喝起茶來。
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要是這些人一個個都表現的無所謂,那他今天的酒不就白喝了。
說起來今天也真夠兇險的,要不是縣太爺突然回來,他這條命恐怕都要搭進去,不過能藉此獲得第一手情報,也值了。
只要他今天把公孫負的死以說書的形式講出去,那他在秋瓶縣的地位就無人可撼動,至少十年之內,沒人能超過他,這將是他這輩子最榮耀的時候,這是那位大人親口保證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那是書上的說法,放在神鬼界和凡人界涇渭分明的西暇山世界,凡人根本就碰不到修道老爺們施展神通的畫面,也就是每年神寺開門,招收神子的那幾天,能看到大寺老神仙露一手點石成金的神通,否則怎麼會有人這麼熱衷書上的故事。
至於會不會被縣衙追究,或者是流星寺找上門,他才不在乎這些。
人這一輩子,不就活個面。
值了。
真到了那時候,恐怕他想死,眼前這幫整天靠聽書做夢的老少爺們都不答應。
他要是死了,誰來給他們圓修行的夢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