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劉牛和王奴
王奴變化成王乾的模樣,將疫鬼收進自己的陣器,即本體天地斗中,他驅散了所有巡街的官兵,命令他們在縣衙嚴陣以待,等到指示,隨後便大搖大擺的走過幾條附近居民最多的街道,期間他只讓疫鬼露過兩次面,讓它喘了兩口氣,就趕快收了起來。
這個劑量已經足以讓這幾條街道的居民都染上疫病了。
因為劑量並不大,所以初感染上疫病的居民們,只會感覺到頭疼腦熱,四肢有些許的無力,這樣就可以利用他們在街道上遊走,來擴散疫病的傳播。
就在王奴走過計劃中的所有街道,準備回縣衙等待疫病的爆發時,突然在街道的那頭,看到了一個人影。
隨着那人逐漸靠近,王奴也看清了對方的裝扮。
頭上戴着破敗的深色斗笠,身上背着殷紅色的巨大包裹,腰上掛着一個上面繪有庭子圖案的布袋,右手握着一把門板大小的巨刀。
是曾在夢萍客棧,和林子深有過一面之緣的江湖豪俠。
“王大人,這麼晚了還不睡啊。”那人開口,聲音沙啞,如磨刀石。
“城裏的命案還沒有解決,我睡不着啊,所以出來透透氣,不知不覺都這麼晚了,也該回去了。”王奴打哈哈,從那人身邊走過。
那人不依不饒:“王大人,可還記得三十年前的命案。”
王奴慢下腳步,雙手插在袖子裏,握成拳頭:“當然記得,要不是那起命案,我還當不了這裏的縣太爺,閣下是誰,怎麼突然提起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沒什麼,就是看王大人有些眼熟,有感而發。”那人向前面走去。
王奴不敢放鬆警惕,佯裝聲勢:“城裏有宵禁,念在你是江湖豪俠,腰上別著的是封殺布袋吧,就饒了你這次,趕快回客棧歇息吧。”
“王大人愛民如子,在下謝過了。”那人的聲音突然在王奴身後響起。
王奴瞳孔收縮,一個箭步,向前衝刺,然後轉身,正待將拳頭從袖子裏掏出來,可是他面前的街道上,卻沒了那人的身影。
“王大人,你怕什麼?”那人出現在屋頂上,肩扛門板巨刀,已經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張長臉。
王奴看到那人嘴唇右下角有傷疤,腦海中立刻湧現出三十年前,那個雨夜的回憶。
那時,因為畫皮鬼殺人一案,縣太爺久久沒有抓住兇手,郡守大人便在王奴的暗中操縱下,讓一個名叫王乾的中年人,頂替了原先縣太爺的位置。
這個王乾就是王奴。
一來到秋瓶縣,王奴就找上了畫皮鬼,打算和她商討天地爺降世一事。
殊不知,畫皮鬼已經被一個叫劉牛的江湖豪俠給盯上了。
而王奴找上畫皮鬼那一晚,正是劉牛對畫皮鬼動手的時候。
說來,如果沒有王奴的突然攪局,劉牛想要找到畫皮鬼的藏身之處,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所以劉牛才會向王奴道謝。
認出劉牛的王奴,當即被打下悶頭一棒,頭暈目眩。
天殺的,自己竟然遇到這麼個災星,王奴開始在心裏盤算後路。
當年劉牛憑藉一人之力,攔下了落丹畫皮鬼和衝天穴王奴,硬是拖了兩個時辰,等到了拜神將和驅鬼吏,若不是自己本體特殊,神通有魚目混珠的效用,王奴肯定也會被抓緊深牢。
“我怕你啊。”
王奴乾笑一聲,立刻轉身就跑,向縣衙方向逃去。
縣衙有特殊結界,是王奴用了三十年才設立好的,搭配他的神通,困住一個落丹境不成問題。
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劉牛給不給他逃回縣衙的機會。
站在屋檐上,肩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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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巨刀的劉牛抬頭看了眼月亮,今晚的月,不亮,不用擔心失控。
他一躍而起,雙腳在空中連點數下,最後一腳猛踩,身體如被打出去的炮彈,徑直衝到了王奴身後,由於劉牛的速度太快,王奴都能聽到身後炸響的風聲。
王奴身體一矮,機警的從劉牛的腋下躲過,然後向左邊的小巷子跑去。
他的方針很明確,能躲就躲。
王奴挑選的巷子都特別窄小,有的路連架子車都過不去,劉牛的速度在這裏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除非劉牛敢冒着誤傷居民的風險,橫衝直撞,將這些房屋全都毀掉。
劉牛看見王奴從自己身後逃走,在空中剛硬的轉過身子,地上翻滾,起身後,拖着巨刀繼續前行。
刀刃在青石板上摩擦,迸出火花,聲音低沉如滾滾悶雷。
另一邊,王奴還在巷子裏,轉七扭八。
他在這裏生活了三十年,早就摸透了城裏的所有大路和小路出入口的位置。
此時,在他的腦子裏,模擬出了一張秋瓶縣的堪輿圖,自己繞過各種偏僻狹小的巷子,向縣衙而去。
這些巷子雖說可以限制劉牛的速度,但是因為過於偏僻,所以都無法直接到達縣衙,王奴只能盡量的挑選距離縣衙位置近的巷子。
否則,一旦到了寬闊的街道,憑劉牛的速度和力量,到時自己很難有機會逃的進縣衙。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刀刃在地上摩擦的聲音了。
王奴喘着粗氣,壓抑着魂種,盡量將自己的魂動痕迹降到最低,後背貼緊牆面,頭髮已經被打濕。
看着自己這副姿態,王奴苦笑一聲,他已經想不起來,上一次這麼狼狽是什麼時候了。
如果天地爺還在,別人絕不可能將他欺負成這樣。
經過短暫的休息,王奴的魂種漸漸平息下來,他拂手抹除此地的魂動痕迹,繼續沿着腦中的路線,向縣衙悄聲逃去。
大約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磨刀聲早就沒有再響起,王奴內心湧起一陣喜悅。
只要劉牛不給他添麻煩,等天地爺降世后,他可以考慮,不向天地爺告狀。
就在此時,王奴突然停下,身體僵硬,瞪大了雙目,面前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可他的魂種卻像是被人用手捏住一般,顫動艱難,魂魄力無法流出。
這裏明明是他最初和劉牛相遇的街道,跑了這麼久,怎麼又轉回來了。
“王大人,你怕什麼?”相同的問話又響起。
王奴朝聲音的出處看去,一個壯碩的身影立在夜色中,肩上的巨刀分外醒目。
這是剛才發生的事情,此時又發生了一遍。
王奴遏制住恐懼,如同第一次那樣,轉身就逃,隨後便聽到身後傳來破空聲,王奴可以清晰感受到後背響起的,劉牛的呼吸聲。
“停下。”王奴低吼一聲,剋制着自己想要繼續向前逃的慾望,奮力停下。
然後矮身從劉牛腋下躲過,這次他選擇了右邊的巷子。
這裏的巷子沒有左邊的稠密,且道路較寬闊,可以容納半個馬車通行,但勝在距離縣衙近,只需要半刻鐘就能趕到。
逃跑的途中,劉牛接連掐出三個法印,陣法盤從他的後腦勺亮起,拳頭大,周邊閃爍着五個光球。
隨着最後一個法印的結成,最上方的光球,和距離它最近的左右兩側的光球,先後亮起,王奴體內的魂魄力,如他一般,發瘋運轉,將近六成儲量的魂魄力傾注到了那三個光球之中。
霎時,王奴的身軀宛如被撕成碎片的畫紙,一點點憑空消去。
在王奴躲進巷子的時候,劉牛又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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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的動作,然後拖着長刀,向右邊的巷子追去。
就在他親眼目睹了王奴詭異的消失后,劉牛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走。
刀刃摩擦着路面,迸出火花,聲音低沉如悶雷。
王奴憑藉著神通‘神擦’,‘折現’和‘閉幕’,終於到了縣衙門口。
他滿眼溢出喜悅,欣然推開縣衙大門,頓時僵在了原地。
縣衙內部是一條街道。
他邁着沉重的步伐,跨過門檻,好似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再次出現在那條如噩夢環繞的街道。
路面上的擦痕,一目了然,說明前兩次的遭遇,不是夢。
王奴停在前兩次站立的地方,向屋頂看去,果不其然,劉牛還在。
只不過這次換了一個姿勢。
劉牛扛着巨刀,蹲在屋頂上,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漬。
“通過擦除魂動痕迹的方式,讓自己實現短暫的消失,然後再使用類似鏡面折射的神通,將自己投射到其他位置。天地斗的神通,令人大開眼界。”劉牛誇讚,手拍着自己的腳背。
長臉漢子表情不多,眼眸中充滿了戰鬥的渴望。
“你的神通,可以讓人回到起點!”王奴咬着后槽牙。
真是讓人可恨的神通。
劉牛嘖了一聲:“這不是我的神通,是他的。”
王奴向劉牛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對面的屋檐上,站着一個白衣青年。
青年雙手結着法印,魂魄力如匹練,環繞在他身體周圍。
如果王奴沒猜錯,剛才的一切,都是青年所為。
“拜神將!”王奴啞然失聲。
他看到青年被風吹起的裙擺之內,繪有一頂白色的帽子。
帽子最上面,插着三柱香,中間有一字--神。
“天損星嚴府谷,神通迴風返火。”白衣青年自我介紹。
神通迴風返火,如名可以讓刮過來的風倒卷回去,以及讓燃燒的火焰縮小回去,具體作用為將一方天地倒退回一刻鐘時間前。
剛才王奴宛如鬼打牆的經歷,就是嚴府穀神通的具體表現。
“你們怎麼會來?”王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為了讓天地爺降世的計劃順利實施,王奴謀劃了近三十年,這些年,他想盡各種辦法,摸清了所有拜神將和驅鬼吏的行動軌跡,以及出沒的時間規律和地點頻率,得出這個月,是所有拜神將和驅鬼吏距離秋瓶縣最遠的一次的結論。
因此,他這才同意畫皮鬼再次犯案的提議。
除此之外,王奴還利用王乾的身份,封鎖了秋瓶縣死了人的消息,向郡方面瞞報謊報了具體情況,所以公孫家的人才會來的這麼晚。
郡方面才會這麼不重視秋瓶縣的命案。
否則,以郡守大人的脾氣,三十年前的慘案再次發生,他不可能坐視不管。
可萬萬沒想到,他計劃的這麼周全,到最後,還是出了差錯。
其實,劉牛的出現和攪局,也在王奴的計算之內。
王奴是這次計劃的己方人中,唯一一個和劉牛打過交道的人,他了解劉牛的脾氣。
如果劉牛選擇入局,最有可能阻止的,就是散發疫病的部位。
因此,王奴親自來了。
他的神通,可以混淆一定程度的視聽。
即使劉牛的境界更高了,他也別想一瞬間就幹掉王奴。
相反,只要給王奴一瞬間的時間差,他就能困住劉牛三息。
三息時間,足夠王奴逃回縣衙了。
只可惜,百密一疏。
唯獨沒想到,拜神將竟然會突然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