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回 登門

第163回 登門

幾首歌聽下來,陳長江覺得用四個字形容叫“參差不齊”,這幫人要是組一塊出專輯,能把策劃愁上吊。當然,如果只是個自娛自樂的學生樂隊,那就無所謂了。

此時這個小小的搖滾派對氣氛已經到了頂點,不管水平怎麼樣,至少台上台下的人精神上是虔誠的,態度上是認真的。連陳長江都有點融入的感覺,不再是那種冷靜旁觀者的樣子。

這時黃婧婧忽然對着陳長江喊:“陳同學,你也唱一個吧!”。

陳長江在軍訓晚會和迎新晚會上都表演過,所以黃婧婧知道他也能上台,這會也不知道她咋想的,要讓陳長江也上去整一曲。

陳長江擺手,他不是來砸場子的。

“來吧!一起玩啊!”黃婧婧鼓動大家起鬨。

在場的都喊“來一個!來一個!”,盛情難卻,陳長江也就不好意思一直慎着了。

借了把結他,陳長江跟大傢伙聊兩句拖拖時間,順便可以想想唱什麼:“那個……沒排練過,所以一把結他就沒法搖也沒法滾了,我給大家唱個民謠吧……”

觀眾很給面子,先鼓了會巴巴掌。

陳長江的原則還是盡量唱冷門歌,免得搶了後世正主的飯碗。

“如果你非要離開,那我就當你死了。告別的話再不用說了你儘管走的乾脆一些。我不會埋怨掙扎,因為這兩年我已經鬧夠了。我會在安靜時難受,在不眠的床上想你……我們都已經開始自由,我要做個壓抑時放縱的壞人。你不用再去過問我的生活,我的好壞已經與你無關。你或許會過得很好,你是個不怎麼愛漂亮的女人。你可以追求你理想中的生活,我們已是兩條路上的人。”

這首歌夠喪氣,符合這年頭文青的審美,水平嘛比這些愛好者們鬧着玩的玩意還是高不少的。

唱完一遍旋律再來第二遍的時候黃婧婧輕輕敲起了鼓,有了鼓點聽着更舒服,別說,兩人的配合還挺默契。

陳長江一貫比較尊重和欣賞那些有專業技能的人,原來看黃婧婧不算多順眼,但今天這麼一折騰,他對她的評價一下高了好幾個檔,以後見面再打招呼絕不至於愛理不理的了。

一曲唱完不夠,這回鼓掌鼓的更熱烈,確實真心喜歡。陳長江只好又把已經給凌英華拿去注過冊的歌挑了兩首唱,全場觀眾雙眼化為小星星,就連樂隊的幾個都服了。

從體育館出來已是夜色深沉,陳長江順路送黃婧婧回宿舍,兩人就在路上聊起來。

“可以啊,你鼓打得不錯,真的,我一般不夸人。”陳長江說的是真心話。

“你也可以啊。”黃婧婧這會反倒收起了平常那副小太妹的樣,當然,也可能是陳長江自己看人的角度不同了,至少他理解了黃婧婧的外在表象確實是內心映射,表裏如一,都是一顆激情泛濫的心。

“又能打又會寫歌。”黃婧婧說,“我最欣賞你這樣的!”

這姑娘倒真是有什麼說什麼,一點不扭捏。

她是這年頭一類文藝女青年的代表,喜歡那些荷爾蒙爆棚、離經叛道、打架鬥毆如家常便飯、沒事在台上砸個結他、脫成光膀子的男人。

黃婧婧就跟哥們似的搭着陳長江的肩:“吶,咱們這下算朋友了對不?”

“是是是。”這個陳長江不否認。

“我給你說我們能交朋友吧?沒騙你吧?”

“是是是,你說得對。”

“好嘞!”黃婧婧跳上陳長江的背,“背我一截,鞋跟高,累!”

得,陳長江只好背着她,倒是不重,又是個不過百的。這姑娘自來熟,才熟悉就要上背,但他卻討厭不起來,感覺好像她生下來就是這樣大大咧咧的人,別計較。

“你以前是不是挺討厭我的?”黃婧婧在他背上直接問。

“討厭倒說不上,”陳長江也實話實說,“反正覺得沒什麼交集,也沒必要硬湊。”

“是個男人,”黃婧婧把身體往前貼了貼,讓陳長江感受了一下她的本錢,“不像小羊子,我還不知道他!組樂隊就憋着想睡我呢!”

小羊子就是長發主唱。

“胡說!”陳長江反駁了一句,“豈止光是為了睡你!”

骨肉皮哪都有,是樂隊成員的靈感源泉,而同一個樂隊裏男女關係,那就更別提了。

“哈!”黃婧婧在背上笑得聳一聳的,摩擦得陳長江怪痒痒,“你想睡我不嘛?”

“爬嘛。”這倆字表示拒絕,在本地語言裏沒字面那麼強侮辱性,很多場景里都可以用,陳長江說:“女孩家家把這種問題隨便問,該挨得了。”

“哪是隨便問的吶?”黃婧婧一點沒不好意思,“我還不是要看人,配睡我的我主動問都行,不配的跪地上求我我一腳踢飛。”

“你贏了。”陳長江感覺聊不下去了。

“噫,你還害羞了!”黃婧婧又笑,“沒事,下回我再問,你哪天臉皮厚了哪天再點頭,姐姐等得起,哈。”

就這麼著,陳長江又多了個迷妹,本系本級兩個班班花都跟他有瓜葛,就是這麼強大,沒辦法。

隔天冷麗一大早給陳長江打傳呼,陳長江用手機給她回過去,他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手機號一一通知到位——說起來,這會還沒開通手機短訊功能,沒法編一條短訊群發,只能挨個打電話通知人家自己有手機了。

電話里冷麗和他約中午一起去她家。

饒是陳長江自詡兩世為人,自帶系統,對上誰都不怵,一想到今天要見的這位老人,心裏多多少少都還是有點緊張,連穿什麼衣服都想了半天。最後還是選了條軍綠色的褲子,上身皮夾克,還逃課去理了個發,捯飭的乾乾淨淨。

至於裝滿黑科技的背包,還是得背着,哪怕看上去有點奇怪也顧不得,陳長江現在除了睡覺,其餘大部分時間包都不離身的。

禮物之類的就算了,帶什麼去都不合適,想必人家也不至於挑這個理。

為了顯示禮遇,冷家直接派了個車過來接,平常冷麗都是自己坐公交回去。

陳長江和冷麗坐在後排,冷麗小聲給陳長江說注意事項:“我爺爺其實挺好處的,有啥說啥就是了。我奶奶最討厭說髒話的,有時候我表哥說話說高興了帶兩句出來要被我奶奶打手板。我表哥就喜歡說打仗……”

陳長江感覺自己就像是冷麗的男朋友上門接受檢閱似的,然而並不是這回事啊……可這時候了他又能說什麼呢?看着冷麗興沖沖的樣子,罷了,今天就是演也演到底。

冷爺爺常駐的療養院在城北植物園旁邊,好大一片草木蔥蘢地塊里獨門獨院的小樓,有專門的警衛、勤務,醫療團隊療養院裏現成的。

植物園再過去就是動物園,冷麗說她周末回來最大的愛好就是去動物園看熊貓,陳長江開玩笑說你應該多看看你的親戚長頸鹿,都是腿長脖子長的,冷麗輕輕踢他一腳,捂着嘴笑。

開車的師傅從後視鏡看見冷麗的笑容,心想這可少見吶,冷妹妹啥時候能這麼笑的?

車停在療養院裏的小樓門口,一個人站在門口,陳長江打量了一下,忍不住心裏發出一句我靠!

這是電影明星么?小伙挺帥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冷麗的表哥冷鬆了,劍眉星目、蜂腰猿臂、一身軍裝英姿颯爽,筆筆直直地立在那,什麼叫站如青松?這就是標準。

陳長江腦海里冒出一個形容——“男版冷麗”。

“哥!”冷麗下車后只是清清淡淡的打了個招呼。

“嗯。”冷松也是如此。

不是關係不好,而是平常就這樣相處的。

對陳長江,冷松伸出手來和他握了握手:“歡迎歡迎。”沒了,陳長江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他估計這位跟冷麗一樣,頭回見面的人一句話能超過十個字就算到頭了。

門口有個門衛室,拿探測器掃了下陳長江全身,未免開包的麻煩,陳長江只好把背包寄放在門衛室箱子裏。

進了院,就看見一個老頭正在池塘邊,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張獨板凳上,面前又是一張獨板凳,上面擺着一杯茶和一疊文件。

聽到陳長江走進來的聲音,老爺子放下手裏正在看的文件,沖他打招呼:“小陳,過來過來!”

陳長江趕緊緊走幾步迎過去,走到老爺子面前,小時候獻花見過一回,樣子大差不差還記得。

陳長江啪一個立正,敬了個軍禮:“冷將軍好!我替我爸給您老人家敬禮!”

這是老陳知道陳長江受邀去見冷老爺子時對他的吩咐,陳長江不折不扣的完成了。

陳長江也不用多解釋,能被請去吃飯,什麼背景家裏什麼人都幹什麼的早就查清楚了,如果查出有不對的地方,根本也不會請上門。

只不過他敬的軍禮動作實不怎麼樣,鬆鬆垮垮的,比陳佩斯《主角與配角》小品里那一下好不到哪去。“噗嗤——噗嗤——”,身後傳來兩聲忍俊不禁的笑聲,除了冷麗,連冷松都沒繃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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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1994,重啟讀檔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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