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這樣小學很難畢業呀
范王子很是苦惱的撓了撓頭,“方程?九章算術第八卷嗎?那一卷甚是繁瑣,小子尚未掌握。”
“其實很簡單的。你換個寫法就容易理解多了。”李重潤知道方程一詞自古就有,但是沒想到竟是出自大名鼎鼎的九章算術。“等會兒下了課,我拿紙筆給你寫一下就懂了。”
“那謝謝公子指教了。”
台上司業王大人正在講《左傳》中的《鄭伯克段於鄢》。不知為何,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望向李重潤這邊。不知道是發現了二人正在交頭接耳,還是有別的意思。
“你知道的方程是什麼樣子?”李重潤一直沒機會看過算經,先前在闔閭閣的算學也只不過是簡單的教授了一些加減乘除之類的算術。所以並不了解傳統的方程是什麼意思。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李重潤就被迫不及待的范王子拉到了宿舍。一個書童正在打掃,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被范王子急匆匆的招呼準備筆墨。
“你知道的方程是啥樣子的?”裝逼之前先了解背景。這是李重潤在遇到陳大詩人之後總結的經驗教訓。
“以右行遍乘中行而以直除。又乘其次。。。”范王子開始背課文,只是非常繞嘴,聽的李重潤嘴角一直抽抽。
“其實不用這麼複雜,那個百雞問題是啥來着?”
“公雞值錢五;母雞值錢三;三隻雛雞值錢一。百錢買百,問公、母、雛各幾何。”
“沒有公雞,25個母雞75個小雞。”李重潤很是大言不慚的回答道,“這還用想?”
“李公子,這個問題不只是一個答案。”
“哦,是嗎?一時不察,讓我們列個方程來算一下。”一時大意,居然被打臉,李重潤覺着自己腮幫子有點疼。取了書童備好的筆墨,很是客氣的說了聲謝謝,誰知那書童很是緊張,連忙的躲開了。
“我們設公雞是x。。。”毛筆寫阿拉伯數字和字母很是不爽,李重潤眼角瞥到床頭有一把羽毛扇,似乎是鵝毛所做,便伸手去拿。
“公子不可!”那位范王子看到李重潤想去床邊,神情變的很是緊張,只是看到李重潤只是拿了扇子,似乎鬆了口氣,急忙改口說:“此扇為故土之物,平日拿來聊解思鄉之情。”
“哦,這麼重要,那就不拿了。本來只是想找根羽毛做筆。”
“用羽毛作筆,又怎麼寫的了字?”
“毛筆還是用黃鼠狼毛做的呢,不也寫的了字?”
范王子讓書童取了把打掃床鋪的笤帚,是大雁刀翎所做,甚是粗壯。李重潤取了一根,想着自己小學無聊時做羽毛筆的手法,用刀削尖,又切出墨槽來。
沾了些墨汁,發現書寫的很是順利,就是墨汁有些濃,便又調稀了一些。便在紙上洋洋洒洒的寫了半張。
只是李重潤寫完,范王子還在震驚於這小哥揮手之間就發明了種文具出來。
“哎,哎!口水流出來啦!”
“那。哪有!”
“看題,不就是根筆么,細枝末節。你要是掌握了今天教給你的這個方程。別說再害怕那胡人為難你,就算是你想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李公子,這些符號。。。都是啥意思?”
“哦,我自己習慣速記用的符號。我幫你翻譯一下。”再次被打臉的李重潤覺着自己今天實在是不適合裝逼。
把阿拉伯數字改成一二三四,又把自己習慣的英文字母改成甲乙丙丁。再把方程細細的跟那位范王子講解了一遍。“懂了沒有?”
范王子沒說話,只是一臉懵逼的搖了搖頭。
“這位王子,你這樣子,怕是小學都很難畢業呀。。。”李重潤很是感慨的搖了搖頭,索性把之前的驗算全部丟開,從最簡單的一元一次方程開始教起。
“李公子不用這麼客氣,叫我育碧就好了。”
“育碧也不用客氣,叫我潤哥兒就好了。敢問王子,貴國特產是否是土豆?”
“土豆是什麼?我國特產乃是稻米。”
等到李重潤三元一次方程講完,已經是下午的算學課開始的時間。連午飯都是書童自掌饌廳取得來,二人在土豆王子宿舍吃的。
只是百雞問題范王子還是沒搞清楚,兩人都有些急了。只是走到教室門口時,碰到了關係戶、旁聽生王小朋友。見二人面有愁色的往教室而去,很是熱心的前來招呼。
“這有何難?難不成個騷鬍子博士還能讓你現場驗算不成?你只要把答案背下來不就好了?”聽了兩人的難處,王小朋友很是不屑的回答。
李重潤覺着自己的智商應該是被那位名字起的非常有土豆氣息的王子給拉低了。為了自己的大業以後還是離他遠一些比較好。
“只是你們剛才所講方程,怎麼聽着和九章第八卷不太一樣?”王小朋友應該平日裏沒少背算經,只是聽了隻言片語就聽出了兩人所言的方程,和書中的那些例題並無關聯。
只是那鬍子老師已經到了,幾人便沒再言語,各自找地方坐了。等着鬍子博士開始講課。
今日那鬍子果然講的是百雞問題,也果不其然的把育碧叫了起來回答問題,好在方才王榮所出計策很是管用。育碧很是流利的把四組答案背了出來。
鬍子博士沒想到今日這位平日裏算學一向拙劣的學生竟然是有備而來,大驚失色之下,竟然連課都不上了。氣沖沖的丟下幾個問題當做作業,然後就轉身拂袖而去了。
那位真臘王子神情很是複雜的瞥了一眼育碧這邊,也急匆匆的追着鬍子博士去了。
李重潤和范育碧都鬆了一口氣。心說終於把這坎兒給糊弄過去了。只是王榮此時卻纏了過來:“兩位兄長,你們說的那方程,到底是啥?”
鬍子博士已經離去,教室里的其他監生也是樂得輕鬆,早已走的七七八八,李重潤想着反正育碧的宿舍里還有先前書寫的材料沒收,乾脆就建議帶着王榮去看一看。
范育碧臉上有些不太自然,只是耐不住王榮死命的賣萌,只能勉強答應了。
三人在書桌前把上午的驗算過程重新理了一遍,人與人之間的天賦確實有些差距。和輔導育碧用了兩個時辰才講到三元一次方程不一樣,只是簡單的看了一遍李重潤關於百雞問題的推導過程,王榮就很是熟練的掌握了李重潤所講的概念。
“方法挺笨的,只是這式子很是好用。幾個符號加減乘除換算一下,竟能把複雜的問題變簡單。重潤兄若是來國子監教授算學,想來這幫笨蛋的算學應該不會如此之差了。”王榮人不大,語氣卻很是老氣橫秋的。轉眼看到李重潤所做的羽毛筆,很是好奇的拿來把玩。
“這是我用的,你想要,自己做一根去。”范育碧很是緊張的一把搶了過來,寶貝一樣的抱在懷裏。
“切,比我這個小孩子還小家子氣。”王榮表情很是不屑,只是沒過片刻就耐不住好奇求着李重潤也做了一根給他才算了事。
當天晚上,王司業下班回家,卻不見了自己平日裏寶貝異常的幾隻大白鵝來迎自己,一腦袋問號的王大人趕緊去窩裏面去看,卻只見幾隻大鵝躲在窩中瑟瑟發抖,翅尖之處平日裏很是丰采異常的刀羽卻是不知去向。
王大人正欲發怒,卻看到自家小孫子捧着把羽毛急匆匆的朝自己而來。
“爺爺爺爺,今天學了個新玩意兒,很是好玩。你一定會喜歡!”
平日裏王大人縱容這孫子慣了,立刻就消了氣,只是以為又是些踢毽子之類的兒戲,並未當真。
“你看,這麼一削,再划拉一下,就做成了一根筆。”王榮很是興奮的向爺爺獻寶。
“用此物寫字?乾瘦無鋒,獃頭獃腦,轉折之間毫無圓潤之意。所能攜墨汁甚少,寫一個字就要蘸一次墨,致使字與字之間筆意毫無連貫。。。”王司業乃是成名已久的書法大家,書法一道的造詣非常深厚,自然對平日裏幾乎不離手的筆要求甚高。
“但是做的簡單呀,寫字也快。抄書或者演算的時候,很是方便的。”小朋友偶爾得到個寶物,自然是很是重視。
王司業用習慣的捏筆的法子捏着細細的鵝毛,捏的很是費勁,腦子裏卻突然想起來當日看到李重潤題詩時那宛如拿筷子一般的手法,一試之下,竟是舒服了不少。
有些疑慮的吩咐身邊老僕將那日自己帶回來的李重潤的手稿拿了過來,手中鵝毛筆翻飛,只是呼吸之間,便仿照着他的筆跡抄了一份出來。
只是鵝毛筆甚是細弱,形態雖然很是相似,只不過大小卻是小了許多,每個字約莫只有黃豆那麼大。
王司業年紀雖然不算太老,只不過每日練字,已經有些老花,看了幾遍都沒看太清楚。只能讓人多掌了幾盞燈出來,自己湊的近了仔細的一看。
捻着鬍子的左手一哆嗦,“呲~”一聲痛呼,竟是連鬍子都拽了幾根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