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怒火
她的提問並沒有得到解答，聲音的主人似乎是缺乏耐心，或者是感受到跪在自己腳下，表面虔誠，實則心裏滿懷惡意的厄拉休.惠蒂爾有問題，原本粘稠的空氣忽然被染成了一層淡淡的紅色，宛如鮮血在流淌。
“給，我。”
聲音的主人最後留下兩個字，紅色霧氣就迅速湧向了厄拉休.惠蒂爾所在的祭壇中央，四個角落中的石柱剛一觸碰就瞬間融化，成為紅色霧氣的一部分。
幾乎是同時，厄拉休.惠蒂爾臉色又驚又怕，第一反應是結束掉祈求儀式，中斷掉和偉大存在的聯繫，但她的嘗試卻得到了失敗的結果。
旋即，厄拉休.惠蒂爾立刻調整心態，準備嘗試依靠自己離開這片空間，她開始蔓延出了各種複雜符號，宛如一件無形盔甲，覆蓋全身各處。
腳下的影子立刻擴散而出，朝着紅色霧氣涌去，但接觸的一瞬間，影子再次被溶解消失，厄拉休.惠蒂爾瞳孔微縮，感受到了一種從心底產生的未知恐懼。
“不好，出事了。”
遠處的吉恩.巴特利特見狀，立刻從十幾米的樹榦上跳下，踩着地上的積雪，開始朝厄拉休.惠蒂爾的位置狂奔。
克倫斯並沒有動，含笑望着遠處的那一片宛如烏雲般的陰影落下，包裹住了厄拉休.惠蒂爾以中心，方圓近一公里的範圍，他對比並不陌生，這是來自神官大主教，亞岱爾.尤利塞斯的能力。
“滴答，滴答……。”
粗糙的黃銅懷錶發出與外表並不匹配的清脆聲音，宛如最動聽的歌謠縈繞在克倫斯耳畔，他站在高處，靜靜注視那片幽暗的區域，一旦兩位半神都無法解決，他就只好又一次的向未來借取力量。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后，克倫斯的念頭終究是落空了，那片陰影迅速消失，將原本的場景暴露在空氣中，只看到厄拉休.惠蒂爾的身影搖搖晃晃，全身遍佈了猙獰傷口，像是被野獸撕咬過一樣。
與這位剛成為半神的魔女相比，亞岱爾.尤利塞斯就好了很多，大主教長袍雖然因為戰鬥損壞，但他身上卻沒有留下太多傷口。
“大主教閣下。”
剛一靠近，克倫斯就躬身行禮，亞岱爾.尤利塞斯輕輕頷首，表情沒有任何起伏，沉默和冷靜一直以來是他給人留下的印象。
問候結束，克倫斯看向在吉恩.巴特利特攙扶下，勉強站穩身體的厄拉休.惠蒂爾，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厄拉休女士，您得到答案了嗎。”
聞言，厄拉休.惠蒂爾抬頭望向克倫斯，那雙平日包含無盡魅惑，讓所有男性無法抗拒的漂亮眼眸中，此刻只剩下發自內心的痛苦，她搖了搖頭道:
“降臨容器並不是溫莎.巴塞洛繆，母神告訴我那是一個嬰兒。”
“嬰兒，怎麼會這樣。”
沒等克倫斯表達出自己的疑惑，吉恩.巴特利特就詫異開口，然後苦笑道:
“拉克絲雷每天出生的新生兒恐怕有好幾干，這還是只是冬季，如果到了春季恐怕還能翻倍，我們怎麼可能從它們之中找到那個嬰兒。”
這個問題頓時難住了在場的所有人，沒有具體時間，地點，只知道是一個嬰兒的情況下，在這座人口接近干萬的城市裏，無異於大海撈針。
聽到答案后，有一個人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正是克倫斯，因為他想到了自己之前感受到的惡意，來源正是瑪格麗特的肚子，是她肚子未成型的嬰兒。
這個想法絕不是空穴來風，既然厄拉休.惠蒂爾可以通過祈求向原始母神求證降臨容器，從很早就開始佈置這一切的造物主信徒，或者說k先生，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沒有放棄瑪格麗特就是最好的作證，還有她身上詭異的神性。
克倫斯沒有將這個消息說出來，裝出同樣不解的神態，緩了一會後，厄拉休.惠蒂爾開口道:
“原始母神的狀態非常不對，我能感受到祂的憤怒，祂的瘋狂。”
話語一頓，她整張臉上出現了一種難以描述的恐慌和憤怒，以至於拳頭緊緊握着:
“母神甚至想要通過直接控制我去些什麼，但可以肯定，和溫莎.巴塞洛繆有關。”
眾人聞言表情各異，就連亞岱爾.尤利塞斯都出現了一瞬間的皺眉，顯然也是因為這個消息而苦惱。
一位外神會憤怒，如果之前的猜測更夠證實，那麼就說明k先生應該是打算對瑪格麗特肚子裏的嬰兒做些什麼，才能徹底激怒這麼一位存在。
克倫斯則是在心裏根據現有情報，展開了各種聯想，但這些的猜測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又簡單聊了幾個話題后，亞岱爾.尤利特斯這位大主教是第一個離開的，但他卻悄無聲息傳遞給了克倫斯一段話:
“她們很優秀，這是女士想要的改變，也是這個世界想要的改變，我期待看到未來。”
與此同時，薩羅克屬區，納內碼納街。
房間內的壁爐徐徐燃燒，溫暖通過金屬管道蔓延到房間各處，帶來了陣陣暖意，總是會讓人忘記身處的季節不是冬季，而是最適宜的春季。
中央的沙發上，身穿白色浴袍，頭髮凌亂的波特.陶赫蒂，手中拿着一隻盛滿紅色液體的酒杯，慢慢品嘗着它的味道。
“咯咯咯……。”
一陣屬於女性的嬌媚笑聲響起，引動了許多傢具同時開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讓人頭皮發麻。
“我還以為您會嘗試將厄拉休.惠蒂爾一起吃掉，這樣我就不會那麼無聊，可以有人陪我聊天。”
波特.陶赫絲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表情絲毫沒有惱怒:
“呵呵，難道你就不擔心一旦我從厄拉休.惠蒂爾那裏得到答案，等待你的結果會是什麼。”
傢具的摩擦聲戛然而止，像是感受到這句話蘊含的惡意產生了恐懼，那道嬌媚的女性嗓音也是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咯咯咯……，我相信您不會的，至少現在不會，而且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欺騙您，溫莎.巴塞洛繆並不是母神所選擇的容器，您的打算不就是想要利用厄拉休.惠蒂爾找到那個嬰兒嗎。”
“你似乎覺得自己很了解我。”
波特.陶赫絲浮現了一抹冷笑，房間內隨即響起了痛苦的慘叫聲，白色浴袍下的胸口一陣抽動，那裏似乎有一道身影正在承受難以想像的折磨。
“不，很抱歉，求您原諒我，這只是一個玩笑……。”
嬌媚女聲連忙表達自己的歉意，但波特.陶赫絲嘴角的冷笑更甚，似乎非常享受對方的姿態，慘叫聲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鐘，等到結束時，她的嗓音已經變得沙啞。
“骯髒的魔女，就像你們的母親一樣令人厭惡。”
“咳咳咳……。”
她忍不住乾咳出聲，緩了好一會才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和那麼多的外神為什麼那麼痛恨造物主，不惜一切也要穿越星空，來到這顆星球。”
“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
波特.陶赫蒂露出了一抹微笑，聲音放緩道:
“因為祂在降臨這顆星球之前，已經得到了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並幻想着成為真正的造物主。”
說完，波特.陶赫蒂沒有留給對方驚愕的時間，一口將杯中的紅色液體喝光，然後起身，脫下白色浴袍，露出裏面的赤裸身體，以及那一張張彷彿被鑲嵌進皮膚下的痛苦臉龐。
它們有男有女，年齡各不相同，每一個人都瞪大了雙眼，張嘴想要呼救，其中在最靠近脖子位置處，那裏有兩張五官極為相似的臉龐。
年長者大約五六十歲，有着花白的頭髮，臉上帶着猙獰的憤怒，彷彿是在質問，是在呵斥。
年輕的那張人臉大約三十多歲，兩隻眼睛同時往右，而在右側正是那張蒼老的臉龐，他似乎在注視對方，嘴巴微張，想說的話卻無法吐出。
“嘩啦，嘩啦，嘩啦……。”
隨着浴室門被輕輕合攏，熱水升騰形成了濃郁霧氣，遮掩住了波特.陶赫蒂全身各處的猙獰人臉，也遮擋了一切的窺探。
聖塔區，某棟豪華建築內。
“該死，這個蠢貨，我已經對他說明了唯一讓聖約翰帝國獲得勝利的方法，他為什麼還是拒絕。”
身穿威嚴將軍制服，眼中有怒火正在燃燒的阿德萊德.涅滋華斯大公，此刻就宛如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他忽然站起身體，將手中盛滿紅酒的高腳杯用力砸在地上。
啪，的一聲脆響，高腳杯當即粉碎，畫作晶瑩的塊狀物，裏面的液體隨之飛濺到各處，讓房間泛起一股淡淡的酒氣。
“發生了什麼。”
一道輕柔的嗓音在客廳門口處響起，包涵着疑惑和關切，阿德萊德.涅滋華斯順勢將目光看了過去，眼眸中映出對方的長相。
那是一位似乎剛剛成年的少女，皮膚很白，五官和身材簡直完美到無可挑剔，每個動作都透着難以描述的魅力，她將右手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一副很是不安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