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棵樹下

這天，蘇醒剛給學生上完課，王海南來找。王海南道：“蘇幫主，上次我過來的時候，在廣州遇到一個病人，夏天四肢厥冷。我治療了將近一個月，但是沒有根本好轉。不知幫主能否去看一下，也順便在嶺南玩一玩，看看嶺南風光？”

蘇醒想了一下，覺得應該過去看一下，路上可以順便救治一下病患。於是說道：“我正要到南方去一下，了解一下南方的風土人情。《內經》說，針石從南方來。我們就去看一看你的那個病人。”

走之前，蘇醒讓清遠道人把一個叫何露的女學生找來，蘇醒覺得這個女學生很有悟性，順便帶出去長長見識。

三天以後，三個人到達了廣州。王海南找到了以前的那個病人。王海南一看，這個女病人比以前更嚴重了，腿上的寒冷已經過了膝蓋。

蘇醒為這個女病人把了脈，看了舌苔。四診法診斷，病人為陰盛陽虛，內寒嚴重。

蘇醒對女子的家屬說道：“她這個病看起來好像沒那麼重要，其實不然。她這個為寒厥上逆，四肢皆寒。陰氣太盛，傷及臟腑。如果不治，將來陽氣衰竭，危及生命。即使用針灸調理，也許幾個月時間。”

那個女弟子何露問道：“師父，為什麼會有厥氣上逆啊？”

蘇醒道：“經言：‘前陰者，宗筋之所聚，太陰陽明之所合也。春夏陽氣多而陰氣少，秋冬則陰氣勝而陽氣衰。’這個病人秋冬的時令，過度消耗了陽氣，這樣下面的陰氣就上逆，邪氣也隨之上逆，上面的陽氣由於太弱，所以停留在前陰，而無法到達足上。而寒又從脾胃上逆到手，所以手冷腳冷。夏天本是熱的季節，這個病人手腳還是涼的。你們摸一下。這就是厥逆。她的病情是逆四季的，所以也不好治療。”

王海南道：“蘇幫主講的太對了。我上次用溫補的方法，可是對她總是沒有明顯效果。”

蘇醒道：“病人寒氣太盛，而且邪氣拘留了五臟六腑，如果不把寒邪驅離，則無論你用什麼方法，療效都不會好。”

王海南道：“請蘇幫主用神針，調理一下，我們也跟着學習。”

蘇醒道：“明日早上，請病人記住醒來的時間，我參考一下日出，然後推算瀉其寒邪的時間。”病人答應了。

第二天，日出后漏水下四刻，蘇醒進針患者足少陰腎經之太溪穴，並囑咐患者進針吸氣，出針呼吸以配合。讓患者在有涼風刮過一樣針感的時候，搖大針孔，迅速出針。患者配合呼氣，盡瀉邪氣。隨後患者感到渾身輕鬆，若有所失。

隨後在漏水下五刻，蘇醒再次進針足太陽膀胱經之崑崙穴，以補法。在有暖針感以後出針，讓患者配合進針呼氣，出針吸氣。這樣一瀉一補以後，患者感到手腳冰涼之感漸除。

晚上日落以後，蘇醒又給患者補了心肺二臟。次日又以補法調理了足陽明胃經，這樣增加了胃之正氣，以驅寒邪。

蘇醒又約定患者十天以後再次調理。這中間的十天，患者的丈夫帶着蘇醒三人遊覽了廣州，吃遍了美食。好在患者的丈夫是個生意人，家財萬貫，否則要被他們吃窮了。

不知不覺十天過去了，蘇醒為患者又調理了一遍。這次調理以後，患者的手腳不再冰涼，恢復為常人模樣。

患者為了能徹底擺脫厥逆之症，為請蘇醒在廣州玩了三天。三天以後，蘇醒再調理了患者的足少陰腎經和足太陽膀胱經，達到陰陽和諧。蘇醒回去之前，吩咐患者飲食起居要有規律，少吃寒涼之物。

患者的丈夫看來很難再留住蘇醒等，於是拿出紋銀三十兩，作為他們來回的盤纏。蘇醒再三推脫，患者的丈夫直接塞到了王海南的包里。

離開了廣州以後，蘇醒歸心似箭。非常挂念家中的學生學習情況。於是讓王海南買了快馬，三個人兩天就到了福建邊境。

中午時分，天氣晴熱。到了一條大路的交界口，三個人一看，有三棵大樹，每棵樹下都有人乘涼。旁邊還有一口水井，有人在打井水喝。蘇醒選了第三棵人比較少的樹下，納涼休息。剛想閉上眼睛眯上一會兒，就聽見一陣馬蹄聲響。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一個漢子抱着一個女子從馬上下來，叫道：“有郎中嗎？我婆娘不行了！”

蘇醒叫王海南過去把他們帶了過來。那個漢子放下他的女人。蘇醒探了鼻息和脈搏，知道這個女子是中暑了。說道：“你的婆娘中暑了，你去打點井水過來。”那個漢子趕緊去打了一桶井水，拿了過來。蘇醒在那個中暑女子的脖子上，兩個手腕上，兩條腿上都用井水澆過。然後，掰開她的嘴，餵了一點井水。一炷香的功夫以後，那個女子醒了過來。蘇醒說道：“天氣太熱，你們最好早晚趕路，中午休息。”又對那個漢子說道：“你媳婦中暑，病的很深，身上沒有力氣。你們最好等她身體恢復了再趕路，否則會生一場大病。”那個漢子千恩萬謝地答應了。

蘇醒回到了剛才休息之處，想歇息一下再走。就聽到右邊上的第一棵樹下，有男女在談論詩詞。一個女子說道：“我喜歡李清照的詩詞，婉約之中帶有剛強，嫵媚之中帶有雄壯。特別是‘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讓人熱血沸騰！”

另外一個女子說道：“蔣之涵姐姐，你也可以做一個李易安，你的詩詞其實也挺不錯的。”

蔣之涵答道：“施清月妹妹，你這就高抬我了。世上只有一個李清照，而且我認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的詩詞，只能自娛自樂。”

只聽一個男生答道：“蔣小姐過謙了。剛才我看了你的那首《卜算子》，寫的就很好。裏面有情有景有人，對仗工整，平仄押韻。柔情之中又夾雜着幾分豪爽，十分動人。你又何必自謙？”

蘇醒聽到這裏，腦袋嗡地響了一下，心想：“這個男人的聲音怎麼那麼地熟悉？聽起來跟林悟的聲音何其地相似？”

就感覺徒弟何露跑了過去，說道：“林大哥，你怎麼在這裏啊？我師父也在這裏，你快過來看看。”

林悟喜道：“我就是來找你們的。看到兩位小姐在對詩詞，我也就插了幾句話。你們都在這裏，太好了！”於是跟着何露來到了第三個樹下。

蘇醒站了起來，看到何露拉着林悟的手走了過來，心中十分地不舒服。

林悟說道：“蘇姑娘，太巧了，在這裏遇到你們。我把表妹送回去，安頓好了以後回到武夷山。他們說你們往南方來了，所以我就過來找你們，沒想到在這遇上了。”

蘇醒道：“如果你在這遇不上我們，你是不是就跟着那個蔣之涵小姐走了？”

林悟道：“那不可能。我只不過是在這裏遇到的蔣小姐他們。他們喜歡詩詞，我就跟她們聊了一會兒。”

蘇醒道：“我看你們挺投緣，都喜歡詩詞，你還是跟她們一起探討的好。”

只聽那個蔣小姐兩人走了過來，說道：“林公子，這是誰呀？講話這麼粗俗無禮？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麼不會說話啊？”

林悟說道：“蔣小姐，你們誤會了。我們以前都是認識的，正好在這裏遇到。”

蔣之涵道：“林公子，我看這個女人配不上你，你還不如跟我們走。我肯定能給你介紹一個有才有貌的美貌女子。”

蘇醒吩咐王海南和何露收拾東西趕路，不想在這裏浪費口舌。

蔣之涵拉住了林悟，說道：“林公子，你不要走，在這裏，晚上我們再賞詩詞！”

蘇醒抽出了寶劍，指着林悟說道：“你不要跟着我們，我的寶劍可是不長眼的。”說罷，三人揚長而去。

不一日，到了武夷山。蘇醒把自己關在房內，痛苦萬分。

劉蓮和黃之道來看她，她也沒有開門。學生們輪流來敲門，她也沒有開門。

三天三夜，她不吃不喝，只覺得人生，哪有喜樂？只有痛苦！

第四天，只聽到外面有人叫道：“蘇郎中，我是村裏的吳二狗，我娘頭暈倒地了，暈死過去了，你快來救命啊！”

她聽說有人病了，起床了，洗了把臉，跟着吳二狗過去了。

二狗娘一直有眩暈症，只是從未對別人提過。

蘇醒把脈的時候覺得她上虛下實，清陽不升，濁陰不降。對二狗說道：“不要緊，我按按她的人中，過一會兒她就醒過來了。”

按過人中，蘇醒又用毫針刺了她心包經的中沖穴，出了一滴血。二狗娘慢慢醒了過來。

蘇醒道：“讓她休息幾天，過幾天我再來給她調理。你讓她按時吃飯，按時休息。她胃氣不足，所以容易眩暈。厥氣上逆造成的。”

回去以後，蘇醒自己燒了點粥吃了。

第二天，力氣有所恢復。第三天，精力就上來了，知道自己年紀輕，恢復得快。

第四天，蘇醒就去給二狗娘用針灸調理了。上焦補陽，下焦瀉陰。這樣陰陽達到了平衡，二狗娘眩暈症逐漸好轉。

劉蓮看着蘇醒逐漸走出了傷痛，心中暗暗高興。這天，她把兒子抱過來玩，說道：“兒子，快看看你乾娘，都瘦了。”說完，把孩子往蘇醒懷中一放。蘇醒看着孩子粉嘟嘟的小臉，開心了起來。這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一閃而過。蘇醒心中一驚，抱着孩子提着寶劍追了出去。看到一個白影遠遠地走了。

劉蓮也追了出來，問道：“妹妹，你看到了什麼？”

蘇醒道：“我看到了一個白衣女子，好似武林天驕的徒弟，鬼鬼祟祟從門口閃過。你抱着孩子，我出去看一下。”說完，把孩子交給劉蓮，提劍直奔人影追去。

繞着門口的樹林兜了一圈，也沒看見那個白衣女子。回來一看，劉蓮趴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原來孩子被人搶走了。劉蓮道：“我把孩子放在地上自己玩，自己去了趟廁所，出來孩子就沒了！”

蘇醒道：“你哭有什麼用？趕緊找啊？你往東，我往西，肯定就在附近。”說完，展開輕功，縱身上了房頂，從全村的房頂飛走一遍。

剛到西邊的村口，果然看見一個白衣女子抱着孩子在向西飛奔。於是蘇醒提了提氣，展開“逃之夭夭”輕功，幾個跳躍，就到了女子的身後。再一提氣，飛過了那個女子的頭頂。

蘇醒把劍尖朝下，在地上劃了一道痕迹，說道：“放下孩子，放你走。”

那個女子就是不放下，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

蘇醒知道跟她廢話無用，但是也不敢太用武功，因為她抱着孩子。於是走起了八卦步，在白衣女子身邊轉了起來。那個女子被她轉得頭暈，提劍就向她刺去。蘇醒看到了破綻，一劍擊中了她的左臂。孩子往地上墜落。蘇醒一個“燕子三抄水”，左手撈到了孩子的腰，抱了過來，右手一招“嫦娥偷心”，刺中了那個女子的肩膀，寶劍落在了地上。

蘇醒用劍抵住了她的心臟，問道：“你為什麼要偷孩子？”

那個女子哭道：“我不能生孩子，歐陽光華喜歡孩子，所以我就想把劉蓮的孩子偷去。”

蘇醒問道：“你和歐陽光華結婚了？”

那個女子道：“結婚兩年了，一直沒有孩子。歐陽光華對我一直不好，說我是公雞，不下蛋。他爹爹也不喜歡我，叫歐陽光華休了我。”說完，抹了一把眼淚。

蘇醒道：“你確定是你不能生？”

那個女子道：“我也不知道。歐陽山父子說是我不能生。”

蘇醒道：“這樣，你到我家裏來，我給你看一看，如果是你不能生，我給你調理一下。”

那個女子站了起來，有點不相信的樣子。

蘇醒道：“如果你相信我，明天你來找我。記住你醒的時間。”

那個女子道：“蘇姑娘，你不記恨我嗎？我搶走了歐陽光華？”

蘇醒道：“呸，我還得謝謝你呢，你找了那個垃圾，讓我看清了一個狗一樣的人。”

那個女子心中卻是竊喜，說道：“歐陽光華總是說你好，我還不相信呢。今日和你談下來，果然是個好人。”

蘇醒道：“你快走吧，等會劉蓮來了，肯定會宰了你！”

那個女人立即離去，她知道一個母親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