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陽谷網紅
雷慕書心中笑將起來,幾乎出聲,“這他媽不是後世流行的直播間榜一大哥之戰嗎?想不到自己一頭撞了進來,這下子大概要成陽谷小網紅啦。”
只是翠紅缺乏後世的網絡技術,做不到隔空討賞謝賞,正在挨桌問去。討賞不容易,雷慕書看過去,白嫖的還真有,美女都面對面討賞了,竟然還有一文不給的。一個傢伙凶道:“老子來喝茶的,賞什麼賞!”春紅也無法,照常感謝人家“劉大爺您說得對,千萬莫走,幫俺們一個人場,春紅感激不盡。”
春興茶館不小,桌子有三十張,每排五張,一共六排,雷慕書坐在第四排中間位置。
春紅因為是從雷慕書開始討賞的,討完了前四排,折身迴轉走向後兩排。這個時候正好經過雷慕書身邊,其時她已經換了一個新盤子,端着大半盤子大錢喜歡的什麼似的。
“公子少坐片刻,春紅就來。”她徑直走了過去。
雷慕書很奇怪,“兩位,春紅怎麼不向咱們討賞?”
“這是她們的規矩,買壺高沫都可以高坐白聽書,咱們點了小戲的當然也可以。”
“既然要做網紅就要做大網紅,小網紅有什麼意思,又出不了圈!老子如今又不缺錢。”雷慕書尋思道:“要和西門慶那種人交往,社會面上沒有身份可不行。”
“春紅回來。”雷慕書叫道。
春紅恰好正碰了一個釘子,人家一文也沒給,聞聽雷慕書叫她,歡顏迴轉,“公子有何吩咐?”
“本公子點戲給了錢,聽書還沒給呀!”
“公子還要再賞錢?”
“賞!這次聽你的,你說賞多少合適?”
小二在身後吆喝起來,“雷公子準備再賞錢!小人大膽做主,雷公子全天茶水酒席奉送。”
春紅心中大喜至極,在那裏尋思,“老娘今兒交了什麼好運啊!本來眼看着春紫他們都有了客人,自己正在干坐,隨便接了個外地客人,竟如此手筆。如今還要讓我隨便討賞。要多少合適呢?他是新來的,要多了他不給都不好看,要少了他明兒再走了,老娘可就吃虧了。不管了,他既然說的是賞說書錢,且把春柳那老娘們抬出來,用激將大法,跑了算球,怪不得我。”
“這個春紅哪裏敢說,公子您一文不賞捧人場我們也感激不盡,賞一文是天恩,賞一兩也是天恩。我們先生受賞最高的那次是在洛陽,那是大城市,一個鹽商只聽了一回書就賞了五兩銀子。”
“你們先生是誰?”
“春柳啊!剛才說書的那個。”
“哦,你們先生說的真是不錯。”
“那是,春柳先生堪稱書界狀元。”插話的是姜舉人,“但咱們春紅也不錯,《三國》也能說半本了。大前天在下還和孫老爺合夥包場抬舉她上台說了兩回書呢!可惜識貨的不多。”
“哦,是嗎春紅,你也會男聲說書?說出金戈鐵馬的意味來?”
春紅搖頭,“奴家不會男聲。先生說春紅應該多學小調。”
看來姜舉人是春紅死忠粉,兀自不服,又來插話,“其實一樣書兩樣說怎麼啦,春紅的潑辣風騷說起大小喬來俺看春柳先生也比她不過。”
雷慕書既然決定了要做大網紅,當然話題越多越好,於是問道:“包場需要多少銀子?本公子也給春紅包兩場。”
把個春紅喜歡的,怕姜舉人再多話又說不清楚,忙把話搶了去,“回公子,包早場便宜,只需二兩銀子,我們雖然不掙錢,但也不虧錢。午場和晚場因為要擠佔先生時段,就貴了點,需要五兩銀子,其實我們反而虧錢。沒辦法,凡是包場的都是真心抬舉我們,先生說不能賺真心朋友的錢。”
“讓你們虧錢不好,那就包早場吧!”
雷慕書話一出口,春紅在心中早把自己連抽了八個大嘴巴,暗罵自己,“傻瓜,你說什麼虧錢呢!又不是你虧錢,包場你分一半穩賺的。”
連身後等着大聲喊賞的小二也暗罵了起來,不過他罵的是雷慕書,“啰里啰嗦,才包個早場,裝什麼大尾巴狼!”但職責所在,還是要喊賞。
小二抬頭,剛要高喊,只聽得“當”地一聲,又聽得雷慕書說道:“今兒出門沒帶多少錢,身上只剩這麼一塊元寶了,那就包五天早場吧!剩下的算賞你們先生說書的。”
小二忙低頭去看,桌子上白登登亮晶晶果然有一塊二十兩大元寶,不由地又暗罵一聲,“這龜孫子子,說話大喘氣,差一點害老子被罰錢。”
“雷公子賞銀十兩,又包春紅姑娘五天早場,一共二十兩,感謝雷公子。”
二十兩很多了,一個壯年勞動力一年也掙不來二十兩。
春紅喜極無語,唯知感謝,“謝雷公子,春紅感謝雷公子。”也不去后兩排繼續討賞了,一屁股坐在了雷慕書腿上,端起了雷慕書的酒杯先喝了一半,“春紅敬公子半杯酒。”
姜舉人在一邊看了,又感激又酸楚,感激的是雷慕書捧春紅,酸楚的是他家雖不缺二十兩銀子,可管家的是他老爹和大哥,他拿不出二十兩出風頭,其實如今他懷裏連二兩也沒有。他看向了孫德高,“老孫咱們怎麼辦?人家雷公子新來的都如此出力,咱們不也得出點力?”
孫德高是開店做生意的,掙的是辛苦錢,很摳門,咬了咬牙,“咱們也一人包一場?”
小二又喊了起來,“孫老爺又為春紅姑娘包一場,姜舉人也包了一場,一共四兩銀子。謝賞!”
雷慕書把春紅抱下腿,讓她坐了凳子,又端起酒杯,“兩位,咱們同敬一個,敬咱們有相同的喜好。”
有錢人誰不愛結交,孫德高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從春紅手中搶去了酒壺,親自給雷慕書又滿了酒,給姜舉人也滿了,這才問道:“敢問雷公子名諱?”
“在下雷慕書。”
“好名字,一聽就很有學問。”
“哪裏,哪裏。姜舉人在這裏雷某如何敢稱學問!對了,還未請教姜兄名諱。”
“在下姜不文,有一件事想請教雷公子。”
“請教不敢當,姜兄請問。”
“雷公子來陽谷何事?在下看您並不是為聽書而來。”
“做點生意。”雷慕書回答說。
孫德高陡然有了興緻,“雷公子做什麼生意?”
雷慕書四周看了看,正看見春柳下樓來,轉回頭低聲問道:“兩位,咱們算是朋友了吧!”
“算,當然算。”孫德高說。
“除非雷公子不拿我們當朋友。”姜舉人說。
“在下做點食鹽生意。”
在任何朝代,能做食鹽買賣的都不是簡單人物。姜不文和孫德高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孫德高開了口,“敢問雷公子來陽谷和誰做生意?西門大官人?”
“不是,本公子只是四處閑逛,有生意便做,沒生意便玩。怎麼!那西門大官人做生意很厲害嗎?”
“且。”姜不文一臉的鄙視,但隨之也壓低了聲音,顯然在怕,“他會做什麼生意!他是個大膽的強盜罷了。”
嚇得孫德高忙左右看了看,又小聲說姜不文道:“你說話再低點。”但他沒有反駁姜不文,反而繼續低聲道:“公子千萬不要與他合作,無論誰與他合作了,管保賠個底掉,除非你是當官的。”
“哦,這麼厲害。姜兄乃是新課舉人,做官還不是眼前之事,幹嘛怕他。”
“俺這個舉人是假的,歡場裏胡吹騙姑娘的。”姜不文臉色有點紅,繼續又說:“不過就算是真的,也得怕他,傳說那傢伙通着東京高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