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戲法求道
風呼嘯，雪朦朧，轟隆隆竟打起了雷。
黑夜裏的雪看不真切，但打在臉上卻是實實在在的疼。
明晃晃的火把綿延在山路上，伴隨着馬蹄聲涌到村口。幾匹瘦馬馱着幾名嘍啰，繞着村子發出尖亢的喊聲。
家家戶戶終於還是出來了，青壯手上多提着尖叉鐵鍬或是鐵鍬，連婦孺手上也得帶着剪刀擀麵杖。
楚雲瞥了眼窗外，低頭繼續看向了手中的古書。
“不知道各位大王，今個風雪交加，還來村子做什麼？”此時暖黃的火光照在李村長的臉上，言語中帶着低微，面色卻十分沉冷。
領頭的披頭散髮，倒是騎着高頭大馬，環顧四周，冷笑一聲。
“哼，李老頭，也別廢話了，再交一份糧，保你今年都平安無事。”
風雪刺在眼帘，讓村長的眼睛眯了起來：“當家的且先回吧，今年的收成攏共也就這麼些，總得給幾天準備，不日自當奉上。”
領頭的當家一牽韁繩，也沒反對。
“老實點，別讓我們大當家親自來取。”
火把如龍般來，又連綿着去。
“大家先回屋休息吧。”村長擺擺手，村民們順從地回屋，沒提出什麼異議。但回屋后，家家戶戶仍亮着的燭光，再交一份糧顯然沒有村長說的那麼容易。
待到人們都回了屋，村裡持弓的獵戶才湊了上來，除了村長，通常也就是這些獵戶們領事。
“村長，雷打雪，今年的收成怕是不會多好。”開口的是領頭王青山，其人蒼髯如戟，今日來的山賊尋常四五人近不得他的身，更別提還有一手好弓術，可惜山賊終究不是單槍匹馬能解決的。
“這伙涼山賊，平日還算講點規矩，急不可耐再收一份糧，定是有事發生，先拖幾日。”村長雙手駐在拐杖上，“這幾天也別進山了，二娃你帶幾個人多走走附近村寨。青山，你帶上其他人去縣裏打探一下。”
直到村長和獵戶們也回了屋，楚雲仍看着手中的古書。
屋內閃爍的燭光在周圍家家戶戶透着的光亮中，不再如往日一般突兀。
手中的古書書名已毀去大半，只剩“戲法”二字。
這家傳的古本按照父親所說，是風雪夜收留的一個戲法子所贈。父親當時哈哈大笑：“那變戲法的倒是說得大氣什麼‘緣分在此，但不在你’的怪話。”
上面連內容都有不少毀去，父親也只是留着當個樂子看，他自然是看不懂字的，但上面有圖畫，只當作閑時的樂子看。
原本楚雲也只當做話本閑暇時翻看兩下，可自從前些日子，在山中吞下了一枚泛着華光的異果，再看這本書，卻生了變化。
其中的文字畫像通通隱去，並不時浮現一些文字，隨着時間度過，楚雲能看到的越來越多，直到今晚已經看到第一篇文章浮現，只是依然有些模糊，無法看清。
也正是如此，楚雲沒有出去為村子壯大聲勢。當然，憑來的這些山賊，也不可能和村子直接爆發衝突。
終於，模糊的文字慢慢凝實，化作一篇《紅塵四百言》。
“歷紅塵，見鬼神……”楚雲默念着文字，短短四百字，頃刻便默讀完一遍，他沒有停止，返回篇首繼續默念着。
隨着一遍遍默念，體內一股熱氣升騰，化作暖流遊走周身。
許久，楚雲長舒一口氣，“沒想到這真是一部神仙法。”這麼久的默讀，卻感到神清氣爽。感受着體內的暖流，“難道這就是法力？”
也是暖流出現后，書中浮現了兩篇更短的文章。一則曰《戲篇：神仙索》，一則曰《法篇：袖裏乾坤》
無論楚雲再怎麼冷靜，此刻也是異常激動，誰沒有一個求仙問道的心呢？
默念神仙索戲咒，法力遊動周身，心神一動，牆角捆柴火的麻繩嗖地飛至楚雲的手中；又默念袖裏乾坤的法咒，法力遊動一變，又隨着楚雲所想麻繩消失。
“現！”
麻繩又出現在了手中。
楚雲見識了未曾見過的手段，當下也不吝用法力一遍遍嘗試。
原本普通的麻繩此刻在空中輾轉騰挪、時隱時現宛若游龍隱現，直到僅有的法力快支撐不住才停止。
雖然現在法力低微，楚雲所使的神仙索和袖裏乾坤未必能有什麼大用，但一番嘗試，再加上書中所寫，二法也是大有用途。
袖裏乾坤自不必多說，練到高深處，抬手間無物不可收。而神仙索雖是戲咒，卻也不簡單：既是御器法，也是養器法。
修習紅塵言能讓楚雲神清氣爽，他便順勢直接在床上盤坐，默背紅塵四百言，感受法力運轉慢慢恢復增長，也用法力蘊養着麻繩，或許有朝一日，這普通麻繩真能算得上神仙索。
一夜無眠，耳聽屋外雞鳴咋起，門戶開闔，楚雲也睜開了眼。
修習之後，楚雲五感聰敏，卻又能保持心平氣和，這紅塵言雖稱紅塵，卻極為中正。翻身下床，整夜的盤坐也沒有絲毫的僵直。
將麻繩盤在腰旁繫着，楚雲推門而出，昨晚山賊來勢洶洶，走後村民也議論紛紛，即便沒有出去，楚雲也聽了個清楚。
“青山叔。”
楚雲來到王青山院外，眼見他已收拾好傢夥事，帶着獵到的皮肉，準備前去縣城了。
“小雲，恢復好了？”王青山待人寬厚，看到楚雲來了樂呵呵的打招呼，往日楚雲一直跟着獵戶們狩獵，願意做事也不怕吃苦，因此王青山對楚雲很不錯。
“還好那頭畜生沒傷到你，既然修養好了，今天跟我去縣城。”
“好嘞青山叔，正好也幫你們擔些貨。”楚雲點頭應下，雖然剛習得神仙法術，但想只靠自己就解決山賊還是痴人說夢，先跟着王青山去縣城打探打探消息才是正途。
“誒？小雲也來啦。”
“年輕人身子骨就是恢復的快啊。”
身後突然傳來嬉鬧聲，原來是徐家兄弟，這兄弟二人年紀也不大，不過在楚雲跟着打獵之後總算不再是獵戶里最小的，在楚雲面前一直以大人自居，人倒是不壞。
“徐大哥徐二哥，兩天不見還是這麼生龍活虎啊。”楚雲也笑着打了招呼。
三人輕車熟路背上貨，原本單論力氣，楚雲就是獵戶中的一把好手，修習了紅塵言之後，更增幾分力氣。只感覺背上貨飛奔到縣城也不是問題。
“你們兩個，別成天不三不四的。”王青山笑罵道，“別忘了這次要去幹嘛。”隨即別上把短刀，帶着三人往縣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