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降溫
森駿和遲越碰頭后,一職和十二中的人也陸陸續續到齊,加起來約莫十幾個。沒有人穿校服,也沒人背書包,大都紋身,染髮,吞雲吐霧,一眼就能讓人分辨出是不好惹的角色。路兩邊的學生都自覺避開他們,裝作看不見。
溫降也默默背過身,避免和他們對上視線。
兩邊的頭頭各自領着身後的人打了個照面,森駿冷笑一聲:“行,十二中的,敢來算你們他媽的有種。”
“有什麼不敢的,你們一職的人敢給老子女朋友勸酒,屎都拉到老子頭上來了,不敢來的是王八。”對方回。
溫降聽到這裏,忍不住輕扯了一下嘴角,覺得這群人很蠢。
大概除了到處挑架之外,他們沒有別的能夠彰顯存在感的方式了。
十二中這話一出來,就是沒有講和的打算,森駿也不廢話:“行,來吧,逼話少說。”
兩伙人默契地進了後街深處的小巷子。
大概所有不入流的學校附近都會有這樣一塊地方,專門供混混打架鬥毆使用,就像野狗撒過尿的腥臊的地盤。
邊上的學生也知道有好戲可看,交頭接耳的聲音漸起,紛紛拎着手裏用膠袋裝着的小吃往小巷的入口湊去,遠遠地圍成一個半圓,關注着裏面的動態。
溫降平時很少注意這些事,但眼下躊躇兩秒后,也靠近人群的外圍,在紅藍校服的間隙瞥了一眼。
讓她意外的是,她在巷口看見了遲越,他沒有進去。
他的身高和氣質都太矚目,半靠在牆皮剝落的白牆上,也不管是不是會蹭臟他的黑衣,一邊從兜里摸出煙盒和打火機,低頭給自己點燃。
額發遮住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表情。
片刻後放下手,纖細的指骨夾着素白的煙,側過臉輕輕吐了一口氣,鼻樑的線條襯着精巧的下頜,是一幅挑不出錯的畫。
暮色漸濃,煙霧藉著風拂過他的臉,又讓他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巷外的學生很難不被他吸引注意力,有女生偷偷拿出手機拍照,相互交換與他有關的信息,或是捂着嘴無聲尖叫,眼睛裏閃爍着興奮的光彩。
遲越和他身後的小巷簡直是兩個世界,有種怪異的違和感,可明明他們是一夥的。
混戰的十餘人正此起彼伏地大聲叫罵,打人的也罵娘,遭中的也罵娘,戰況激烈,用的招式卻原始又拙劣,緊身牛仔褲讓人抬不起腿,也避不開對面揮來的拳頭,最高明的是踢襠,或者騎在別人身上亂打一氣。
這場戲沒有美感,卻依舊讓圍觀的學生們心驚肉跳,他們大多數一輩子都不會跟人打架,無法想像人竟然可以如此野蠻。
很快,有的人鼻子被打出血,嘴角被打破,也有的已經站不起來,只能在地上痛苦呻.吟,但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出來轟趕看客。
溫降一開始還覺得奇怪,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這群人應該是想被人看到的吧。
要是沒人看見,誰知道他們很牛逼呢,誰會怕他們、聽他們的話呢?
她一開始走近,也是想看看他們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這些拳頭很快就會落到她頭上吧,周靜美和森駿交好,不會輕易放過她。
只是溫降很快就發現,對付女生的手段比對付男生簡單多了,不用把人打到吐血,只需要扒掉她們身上的衣服,就夠讓她們生不如死了。
他們明天會怎麼對付她呢?
……
混混們沒穿校服,溫降分不清一職和十二中具體有哪些人,只知道沒過多久就倒下了三四個人,有人看形勢不對,撒開腿從巷子的另一頭跑了。
躺在地上的沒有反抗之力,只好一邊喊痛一邊開口求饒:“森哥,飛哥,我錯了,別打了……”
飛哥大名敖飛建,也是高二的,聞言拿腳踢踢對方的臉,問:“現在知道誰是爹了,早幹嘛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爹,我是你兒子……”對方慌忙不迭地認下。
“你回去告訴張翔這個吊毛,馮慶雪她媽就是個婊.子,我想給她灌酒就灌酒,我想喂她吃*就吃*,別把自己當個玩意兒,聽明白了嗎?”敖建飛在地上那人的胸口上碾了碾,用他的衣服給自己擦鞋,留下兩撇臟污的印子。
話音落畢,又朝那人的臉上吐了口痰,看得人一陣反胃。
一場架打到這裏基本宣告結束,遲越丟下快燒到底的煙,垂眼踩滅那粒橘紅的火光,全程都是事不關己的態度。
溫降在被混混的打架看得難受的時候,注意到他其實沒抽幾口煙,多數時間都在百無聊賴地觀察手上燃燒的煙頭,霧似的眼睫攏着他的眸子,直到那截長長的煙灰支撐不住,折斷跌落,在他素白的手背上散開成一朵灰色的花。
森駿轉過身,像是才注意到巷口烏泱泱圍着的人,踢開腳邊的石子,大聲罵了句:“看你們媽了個逼的看,還不快滾?”
學生們當然不敢忤逆,一哄作鳥獸散,回家的回家,回學校的回學校,給他們讓出道來。
森駿走近樹下的遲越,幫忙撣了撣他衣服上的灰,道:“走吧遲哥,汪明幫我們在金座定了包間,咱們喝酒去,還叫了幾個妞。”
遲越沒說什麼,側身避開他手上的動作,抬手插兜,抬腿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