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狼奔豕突
北斗迅速起身，跳上崖壁，看着離島內的一團亂象，一時間驚疑不定。高嶺與忍也跟了上來，二人立在北斗身後，但正主不說話，他們倆也只能幹着急。
最後，還是高嶺先出聲問道：“北斗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北斗緊握雙拳，半響，拳頭鬆開，已然是下了決意。
“高嶺，忍，可能要麻煩你們了。”
“沒事的，大姐頭，這幾日承蒙你們照顧，有什麼要幫忙的，我責無旁貸。”忍立馬開口表態。
高嶺也點了點頭。
“多謝二位了，首先，我需要一個船隊能臨時停泊的地方作為後路。”既然大家都表了態，北斗也就不再猶豫，一開口就是一個難度極大的要求，實際上，她自己都不確定，眼前的找個男人有沒有辦法做到。
但高嶺卻知道，他在稻妻無意之中經營的，那個雖然十分牢固但卻從不曾使用過的關係網，終於要展現出它的能量了。他連半分猶豫都沒有，直接招招手喚來寢子，直言道：“從這裏到鳴神大社，找那個粉毛狐狸，和她說明這裏的情況，告訴她我要一個能停泊四千石積大船的港口，其他不多說，她知道怎麼做。”
寢子搖了搖尾巴，翻了個白眼，高嶺沒好氣地在她頭上擼了一把，她才不情不願地出發，幾個閃身，這個小黑影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視線中。
雖然心有懷疑，但北斗還是決定相信高嶺，並做出了下一步安排：“我自去遠國監司處理錢眼兒的事情，麻煩二位去死兆星號上找到大副重佐，讓他指揮海龍徐六石，先把船駛離港口，然後將歸終機全部上弦，瞄準離島勘定奉行府邸！”
“是！”高嶺耳邊傳來忍冷冰冰的應答聲，他偏過頭一看，忍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塊黑布，蒙住了下半張臉，整個人的氣勢也陡然一變，從原來的鄰家小妹一下子變成了冷酷殺手。就連北斗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忍，稍稍為之失神。
高嶺不由失笑道：“忍，小時候學的東西都沒落下吧？”
忍瞪了他一眼，悶聲悶氣地回了句：“沒有！”接着轉過身，將腰帶一解，繁瑣的裳衣之下竟是方便行動的緊身衣。而她腰間掛着的，赫然是一枚閃閃發亮的雷元素神之眼。
高嶺看着神之眼微微失神，只得叮囑了一聲：“盡量不要出人命。”
他給忍使了個眼神，忍心領神會，“唰”一聲躍上一座房頂，幾個跳躍之間，消失在高嶺面前。
然而高嶺卻沒有隨忍一起出發，而是對着了一臉愕然的北斗解釋道：“我相信忍的能力，死兆星號那邊她一人去便可。倒是北斗姐去遠國監司這一路更加兇險……”
北斗一揮手打斷了高嶺的話：“那就出發！”
頓了頓，復又回首道：“不管怎麼樣，這個人情，我北斗欠下了！”
高嶺雖然還有心問一下北斗，到底安排錢眼兒幹了什麼，但北鬥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速度奇快，高嶺吃了一嘴的灰，只能趕緊跟上。
不過，高嶺在臨走前終究是想到了暴露身份的麻煩，也學着忍那般撕了一截袖子，蒙住了臉，順便把身上顯眼的鬼面、印籠全部收到了懷裏。
離島內部早就亂成了一團，無數勘定奉行的役人披着簡易的鎧甲，握着十文字槍，亂糟糟地朝着碼頭涌去。勘定奉行本無多少軍事職責，所轄役人都是草草武裝的離島本地人，或是失去土地和生計的流民，日常維護治安還好，一下子做出軍事部署，
就顯得頗為不堪。
當然，這並不僅僅是役人作為“軍士”的不合格導致的。而作為一力推動勘定奉行此番行為的松浦本人，也沒有多少軍事常識。
上千不堪用的役人被調到港口，在毒辣的日頭重暴晒，松浦居然希望以此“恐嚇”死兆星號上的諸人。
死兆星號可是跟着北斗斬過海山的，會被這種陣仗嚇到？
何況這些役人站沒站相，在幾個頭髮鬍子花白的武士拳打腳踢之下才勉勉強強組成了一個個方陣。可今日中午的太陽本就毒辣，身着鎧甲更是悶熱難耐。許多役人站了沒一會兒便中暑暈倒了。
不到兩刻鐘，重佐便看到，那些役人好不容易列起來的方陣已經是稀稀疏疏，七扭八歪，起碼有一半的人已經席地而坐。而那些頗有些經驗的，自幕府軍中退役后被勘定奉行招攬的武士，卻也因為年紀太大，體力不支，連呵斥的聲音都沒有了。
對此，死兆星號上自然是一番嘲笑聲，海龍都已經擼起袖子，準備操縱歸終機了，但終歸是被重佐攔了下來。
“雖然底下這幫孫子在給俺們看笑話，但是也不可輕易動手，不說出了人命什麼的，北斗姐和錢眼兒還在島上呢！”
然而船上眾人聽到此話不憂反喜，就如海龍所說：“俺不知道發生了啥，但北斗大姐頭連海山都能斬，這群兵士這般孱弱，說不得此刻已經殺進勘定奉行府了！哈哈哈哈！”
徐六石也頗為心動，但他終究較為冷靜：“大姐頭那裏絕對沒有問題，只不過大姐頭是和友人聚會，和錢眼兒不在一塊兒，我倒是怕錢眼兒出事。”
重佐點了點頭，眾人聽后也不由擔心起錢眼兒。
“不用擔心，錢眼兒就交給北斗姐和我朋友了！”船舷邊上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阿忍！你怎麼回來了！”一邊本在憂心的芙蓉驚喜道。
一眾水手也紛紛側目看去，本還在好奇是誰，看到來人摘下口罩，原來是之前在璃月上船的那個小姑娘，行駛途中她到處幫忙，倒是和水手們結下了善緣，以至於大家都認識她。雖然不排除她是敵人的可能，但她確實是與北斗姐一起離開的，水手們互相使了個眼色，暫且決定相信她——先看看她怎麼說，想幹什麼。
話說忍見碼頭完全被堵死，雖然有想要動手殺過去的衝動，但終歸明白自己這次的任務關鍵在於聯絡死兆星號上的船員，而不是一路莽過去。所以她做出了一個高嶺絕不會做的選擇——在附近找了一條小舢板，趁着役人懈怠，偷偷劃到了死兆星號邊上。
“北斗姐讓我轉告重佐大叔：把船駛離港口，然後將歸終機全部上弦，瞄準離島勘定奉行府邸！”
重佐聽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北斗大姐頭！不過歸終機瞄準的方向我看得改一改！來人，起錨，揚帆！”
船員們也跟着呼嘯一聲，再也不懷疑忍了——這個命令一看就是北斗大姐頭的風格嘛！
船帆緩緩升起，在港口撒下一片陰影，然而身處其中的勘定奉行役人卻並不會感恩——確實涼爽，-只不過是從頭到腳騰起的寒意。
“璃月人起帆了！”隨着一聲聲嘶力竭的呼喊，碼頭上瞬間亂了起來。
那些站在前頭的役人早就看到了死兆星號的龐大，但畢竟身後有這麼多袍澤，而且看對方一動不動的樣子，倒也不是很怕。而後方的役人根本看不到碼頭，也就不知者無畏。
但這一切在死兆星號升起船帆時結束了。船帆投下的陰影幾乎囊括了整個碼頭，便是那些年老的武士也不禁心神動搖——曾經在幕府軍水師見到的關船、安宅船放到死兆星號旁邊怕不是長度都不及人家一半！
而在整齊的號子聲和“嘎吱嘎吱”的聲響中，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死兆星號船舷兩側分別需要十人才能操作的弩砲終於被拉開了弦，擺上了足有人腰粗的巨矢，直指碼頭！
“璃月人開砲啦！”不知道誰喊出了第一聲，緊接着在一片混亂之中，這些勘定奉行的役人居然推搡着開始後退。一瞬間，十文字槍、旗幟被扔得到處都是，有些組頭和武士有心喝止，卻被裹挾在人群中後退。
原本站滿了役人的碼頭居然在一刻鐘內撤了個乾乾淨淨。推搡導致了踩踏事件的發生，有幾個倒霉蛋就這麼被永遠留在碼頭上，甚至還有脫了鎧甲跳水的！
這一下，死兆星號上的水手們是真的目瞪口呆了。
“阿忍，芙蓉，那個成語叫什麼來着？”海龍站在歸終機下，憨憨地摸着後腦勺問道。
忍和芙蓉齊聲說道：“狼奔豕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