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廟中小聚
素素不停地奔跑着，在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小鎮中狂奔，鎮民從磚瓦廢墟中起身，像是行屍走肉一樣，跟在李堯與素素身後。
素素突然停了下來，茫然地望着四周，她記憶中的商鋪，記憶中的鬧市，記憶中的小巷，記憶中的樹木，全都消失不見了。
素素側臉望向李堯，花容失色地喃喃道：“素素......這是在哪？”
話音未落，素素渾身一軟倒在了雪地中。
李堯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攔腰將素素抱了起來，此時四周已經圍滿了鎮民，像一個圈一樣，將李堯與素素圍在中間。
李堯這倒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陣仗，如果能選擇，李堯寧願去面對一群狼的圍攻。
“你們要幹什麼？”
李堯喊了一聲，在心中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惡狠狠地盯着周圍的鎮民，人數在二三十位以上。
“李堯！”
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走出人群，臉上與手上髒兮兮的。
“李堯！我認識你！這鎮中論誰膽子最大，我杜某第一個服你。”
李堯面向那人，抱緊懷中的素素，問道：“既然這樣，那你們賣我個面子，讓我們離開。”
“面子？”
那人笑道：“生逢亂世，外面兵荒馬亂，這裏民不聊生，你跟我談面子？”
李堯聽出了一些意思，鎮民與鬍子不同，那無門的城門，是鎮民們人性的分界線。
“有什麼話，往明白了講！我李堯是粗人，大字不認識幾個。這懷裏的是老子的婆娘，你們誰敢打她的主意，老子活吞了誰！”
那人四下望着身旁的鎮民，小聲嘀咕了幾句，接着向李堯回道：“災荒之年，你能尋着堂客是你的本事。我們只求填飽肚子。李堯！這肉香味都飄十里地了。”
李堯盤算了一下，低頭看着眼眉微顫的素素，這一刻，他明白了安韶華為何會安於現世，為何會瞻前顧後地考慮。
“好！”
李堯瞠目掃視了一圈鎮民，將素素靠在自己身上，從懷中直接抓出一把肉，舉過頭頂。
鎮民們頓時哇聲一片，小心地向李堯靠近。
“別動！”李堯抬胳膊指向剛才喊話的男子，“這肉就這麼多，我把它交給你，至於怎麼分，是你們的事。”
杜某人只感頭皮發麻，他沒想到李堯竟然擺了這麼一手，但是聞着肉香味，讓他不得不去冒這個風險。
哪怕是分着肉沫，也能讓自己多活一天。
杜某人趕緊堆起一臉的怪笑，樂呵呵地跑了過來，舉起雙手十分虔誠地去接過李堯手中的肉，湊上鼻子使勁地嗅了起來，驚呼道：“是肉！是狼肉！”
鎮民們強忍着去爭搶的衝動，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抱着一個女孩子的瘦弱少年，驚訝於那少年竟有着與狼搏鬥的勇氣。
杜某人看着離開的李堯的背影，喊道：“李堯！若是你真有獵狼的本事，能否組織一些鎮民，共同去那林中謀生啊？”
杜某人見李堯不回話，繼續喊道：“想想你懷中的堂客，想想你藏起來的兄妹，想想鎮民們的生死。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明天早上我去廟裏找你！”
李堯赤腳一腳深，一腳淺地走着，腳趾凍得通紅，心中卻是輕鬆了許多。
李堯抱着素素，雙臂劃過的長發十分柔軟，很不真實。
他開始有了計劃，若是如他所設想的那樣，安氏兄妹就不用繼續生活在枯井中，
至於素素這個謎一樣的少女，也有了一時的立足之地。
頭頂的太陽已過三桿，環境也暖和了。
安韶華坐在廟門門坎上，見着李堯，趕緊跑了下來。
“你這是......”
面對安韶華的疑惑，李堯也沒去解釋，將素素放下，只見她兩眼無光，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呆站着。
李堯接着從壞中掏出布袋，遞給安韶華。
“應該還剩二兩，你去熬湯吧，這樣大家都能吃點。”
“這肉——你真上山了？你沒事吧？”
安韶華開始檢查李堯的身體，被李堯阻攔，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我腳快廢了，得先去處理。宣冉呢？她怎麼樣了？”
安韶華打量着素素，回道：“昨天吃了點康，今天什麼也沒吃。”
“那你愣着幹嘛？快去熬湯!”
安韶華手指着素素問：“這位是——”
“暫時叫她素素吧！”
午後，宣冉從井中上來，當她出現在廟門口的時候，李堯先是楞了一下，然後一腳踹翻了坐在凳子上的安韶華，怒道：“怎麼幾天不見，宣冉變成這個樣子？”
宣冉弱不經風地靠着門，懷中抱着一團衣服跟鞋子，面容灰白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烏黑，一副活不久的樣子。見着李堯，臉上擠出一個牽強的笑。
安韶華從地上爬起，也不責怪李堯去踹他，一溜煙就跑去熬肉湯了。
三人圍坐在四方桌旁，宣冉看了看對面的低頭一言不發的素素，向李堯問道：“李堯哥哥！這位是——嫂子？”
李堯干咧着嘴笑道：“宣冉說笑了。她叫素素，以後跟我們一起生活。”
“素素！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朋友的妹妹，宣冉。”
素素一動不動，這讓宣冉感到有些奇怪，扭頭去看李堯的臉。
這時，安韶華捧着瓷罐端在了桌子上，準備給幾人舀肉湯。
“你們吃吧！我吃過了。”
李堯將安韶華遞給自己的碗推到了宣冉面前。
宣冉小心翼翼地捧着缺口的瓷碗，笑眯眯地看着李堯，說道：“好香啊！”
安韶華繼續舀湯，遞給了素素一份，又給自己舀了一份，然後搬着凳子坐下，開始用手搓着碗沿。
李堯自是看出他有心事，於是找了個話題說道：“剛才我心急踢了你一腳，抱歉！”
安韶華苦着臉笑了笑，慢吞吞的說道：“我想讓宣冉搬到地上來住。”
“那就搬上來吧！我早就跟你說過井下潮濕，住久了對人沒好處，你看看宣冉，曾經那麼漂亮的姑娘......”
宣冉插話道：“我現在還是很漂亮啊！”
女子愛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