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張有財
“風月樓?”白魚想起那建於街口的青樓,“駒兄,你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那風月樓有些問題,那裏的勾欄女子似乎過分熱情了。”
“啊!你還去了嗎!”白雪拽住白魚的衣角,略顯不滿。
白魚張口想要否認,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有人敲門哎!”白雪注意力被轉移,指向屋門。
駒隙似乎對這種情況很熟悉,搖搖頭,“已是戌時,此時敲門的,恐怕不是人了。”
“啊?”
白雪嚇得離門遠遠的,白魚在心中腹誹,凡人怕鬼也就算了,你一個狐妖也怕鬼嗎?
駒隙繼續說道,“只要不開門,應該就無事。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門外是不是鬼,只是城裏的人傳道的,再加上夜裏街道滲人的樣子,也沒人敢去驗證一下吧,畢竟誰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如此看來,不去管那敲門聲就好了。”
事實上,駒隙說完沒多久,那敲門聲就不見了,但被這突兀的鬼敲門一鬧,也沒了睡覺的心思。
興許是拿久了蠟燭手也酸了,駒隙將白燭擱置在了地上,三人盯着小小的火苗,屋內一片沉默。
白魚開口打破寂靜,“駒兄,你知不知道許三曲這個人。”
駒隙沉思片刻,“這名字我是有些印象,好像是個給人拉曲兒的,不知犯了何事,大概是六七日前,讓人抓了去。白兄來此難道是為了尋那許三曲嗎?”
“是了,受人之託。多謝駒兄告知。”
話畢,屋內又重回寂靜,駒隙有些累了,白魚將床讓出,生怕出其他的變故,便靠着牆等待天亮,白雪則在另一張床上發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待得聽到雞鳴聲,白魚輕拍耷拉着眼眸的白雪,示意該離開了。
他們並未吵醒睡着的駒隙,看着室內簡陋的陳設,白魚又在那空着的床上留下了幾兩銀子,之後便推開門悄悄離去。
街上已經陸續有人走過,因為害怕又有官兵出沒要抓白魚的緣故,兩人也不敢在街上逗留太久,又走到那熟悉的三岔口時,白魚瞟向左邊,發覺那流浪漢不見了,只留下捆在柱子上的鐵鏈。
右邊街道要清冷的多,有好些屋子都是空置的,但看起來又不像是陳久多年的。
看向身邊有些昏昏欲睡的白雪,白魚覺得總這樣晃着也不是辦法,得找個地方歇息一下。
望向轉角的一處屋子,那門虛掩,應該是無人居住的,而且位置偏,也不會有其他人來,白魚便推門進入。
屋內陳設簡單,但不算雜亂,足夠讓兩人待一陣子了。
白雪這姑娘一困,話都少了許多,讓她去內屋裏睡覺以後,白魚稍微喬裝了一番,準備一個人出門,繼續打聽打聽許三曲的事,也順便想想怎麼出城。
誰知,剛推開門便與一人撞了個滿懷,頓覺不妙。
那人也發現不對,剛想着指責白魚鳩佔鵲巢,卻瞥見其腰間的黑劍,轉身就跑。
白魚覺此人身型熟悉,又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這不就是偷自己通行令的人嗎!隨即緊追其後。
那男人也是靠黑劍認出了白魚,被來勢洶洶的白魚嚇破了膽,跑起來也忘了看路,沒蹬上幾步就讓石頭拌了腳,摔倒在地上。
男人翻過身還想繼續掙扎,明晃晃的劍已經擱在了脖子上。
押着此人回到屋子,白魚欣喜,即使是尋不到許三曲,也能帶着白雪安全出城了。
白魚心裏如是想着,但表面上還是不露聲色,將男人牢牢的捆在椅子上后,便不再開口,只是用布擦拭着劍身。
男人既是個怕死鬼,也是個聰明人,自己交代起來。
“大俠饒命啊,大俠。小的名叫王有財,是秦城漠陽人氏,五百年前祖輩搬到此地,之後便在此地生活,一生老實本分,從未做過虧心事,之前偷大俠的通行令全是迫不得已……”
“你既然本就是城裏之人,為何還會需要通行令,那種東西不是給外來的人用嗎?”白魚將劍面朝正,上面映照出王有財的臉,“還是說,你在騙我?”
王有財哭喪着臉,“大俠啊,這通行令的確是給外來人用的,但在經歷那件事之後,城裏的民冊被毀去了一半,小的因為沒有及時去登記,才會被當成外來人,之前小的不出城也用不着那通行令,不說的話也不會有人發覺,誰知被那陳良舉報了,虧我還當他是兄弟,以前……”
白魚被這王有財說的有些煩了,“說重點,通行令呢!”
“小的,小的。”王有財目光躲閃,白魚只得將劍往地上一插,他方才支支吾吾開口,“小的因為舉報您有功,有了城裏的居民身份,那通行令,讓小的拿去,拿去賣了。”
“賣了?”白魚被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心想那陳良舉報你真是舉報的太對了。
王有財看着白魚氣惱的模樣,生怕他一劍劈了自己,連連哭喊道,“大俠啊,您就饒了我吧,我上有老,下又小,自己還吃不飽,沒錢用怎麼能行啊!”
將劍輕點在張有財的肩上,“最後一次機會,回答我的所有問題,要是有一句假話,你就抱着自己的腦袋去地府換錢吧!”
“第一,通行令你賣給誰了?第二,許三曲的事你知不知道?第三,你之前說的那件事是什麼事。”
“大俠啊,通行令讓賣給風月樓了,您如果想買回來是不可能了,他們只收不賣,唯一能拿到通行令的法子就是等其他人來城裏小的再偷了。
至於許三曲的事,小的只在風月樓見過他,他是那裏的樂師,但後來就莫名其妙讓人抓去了,也許是在哪關着吧。
小的前面說的那件事,那件事。”張有財猶豫,似有什麼顧忌。
“說!是不是和難民圍城有關係。”
劍鋒在脖子上留下淡淡的紅印,張有財趕忙高呼自己什麼都說,白魚才將劍撤下。
“大俠啊,那事的確和難民圍城有關,但裏面還有很多隱情,小的告訴您,您可千萬別對外說。”張有財咽了咽喉嚨,“大俠,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的屋子都是空的,這之前啊,都是給難民住的,但這群難民不知好歹,自己在城裏有地住了還要鬧事,還和城外的難民串通,幸好有那位道人把這群難民收走,不然城裏可得遭殃了。”
“不對啊,這城裏的難民怎麼和城外串通,既無權也無勢,城門不開他們怎麼能進來?”
張有財眼珠子轉了轉,“大俠,我想起來了,那城門能開是因為城門吏出了問題,您是不知道,城門吏午時可以去休息,那倆城門吏我認識,八成是去喝酒了,醉了以後那些難民才能趁機奪了城門的掌控權,聽說事後還讓城主處死了來着,唉,喝酒誤事啊。”
“所以午時沒有人能開城門。那倆城門吏是不是一胖一瘦?”
“哎是嘞。”張有財又露出諂媚的表情,“大俠你說的都沒錯,真是厲害!”
“你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劍刃在張有財的脖子上走的更深,已經能見血色。
“大俠,大俠,小的真沒騙你啊!”張有財嚎哭道。
白魚不見喜色,將劍收鞘,神色微沉,“我就是昨日午時被那兩個城門吏放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