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境

【擁抱是件奇怪的事，明明靠得那麼近，卻無法看清彼此的臉。——大衛摩恩】

這是一片恬靜的小村莊，一座座木屋錯落在草地上，潺潺的小溪里，魚兒在歡快地跳躍着，彷彿永遠都不會感到疲累，時光在這裏被無限地拉長，似乎永無休止，卻又絲毫不會讓人感到厭倦。村莊的背後守着茂密的森林，高聳的泰加林一絲不苟地屹立了幾個世紀，就像這片國度的居民，永遠不動搖，永遠不背叛。法雅見到了兒時的自己，一頭紅髮的小男孩，正在空地上追逐着蝴蝶。而不遠處，坐着自己的老師，也是自己的嬸嬸——彌賽亞，她真是個美人，一頭紅色的鬈曲秀髮垂到腰間，她永遠是那麼的年輕美麗，彷彿連歲月都不忍心在她那精緻的臉龐留下任何痕迹。

此時，彌賽亞正笑盈盈地望著兒時的自己，法雅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他想擁抱彌賽亞，他愛她勝過自己，儘管知道這是夢，但他依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念頭，她太美了，這樣的夢境太美了。法雅緩緩地走到嬸嬸的身後，彌賽亞卻忽然轉過身來，望向自己，她能看見自己！法雅緊張得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彌賽亞卻表現得很平靜，就像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般，微笑着，張開了雙臂。法雅緩緩張開雙臂迎了上去，兩人相擁在一起，他們將頭靠在彼此的肩上，法雅閉上雙眼享受着這一刻，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許久，當他再次睜開雙眼，彌賽亞卻已消失不見，自己的雙臂環抱着虛空，四周的景色依然那樣的唯美，卻空無一人。他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閉上雙眼又睜開，卻發現四周的景色也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自己正在巨岩山谷，正趴在顛簸的馬背上。

“這是我的焰鬃馬嗎？”法雅瞅了一眼手上的禁魔石手銬，有氣無力地說道。

“是的。希望你剛才做了個好夢。”

“看來‘縮小’這個法術的效果並不是永久性的？”

“沒錯，僅能維持很短的時間，並只對魔法生物有效。”梵倫耐心地解答。

“你要把我送到布魯蘭登的軍情處嗎？”

“是的，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罪行負責，不是嗎?”藍衣法師望着前方，淡淡地說著。

“罪行嗎？如果生命也是一種罪的話。”法雅轉頭望向瑞爾納的方向，眼裏流露出溫情與惆悵，不再言語。

藍衣法師選擇了沉默，馬背上的男子或許由於某些原因犯下罪行，或許情有可原，或許不，但梵倫不想探究這些。他擅長的領域是反擊與催眠，而不是心理，無法窺探別人內心的秘密。對於眼前這個烈焰術士的人生，梵倫並不關心，此刻的他只是個賞金獵人，拿錢抓人是他的工作，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關心。

幾個小時后，馬匹終於到達了布魯蘭登的軍情處，此時已是傍晚。布魯蘭登是位於維林大陸南面的一個重要城市，位於港口，具有悠久的歷史，城內高塔林立，並聚集了眾多來自各個領域的學者和法師，形成以藍色魔法為主基調的學術與經濟體系，是藍色國度的中心。

梵倫將法雅交給了軍情處的隊長后，領了賞金，除了在領取賞金時，揍了辦事員一拳之外，一切都風平浪靜。不過，連梵倫自己都不明白，這無名火從何而來，年輕的法師不清楚是什麼原因讓自己不痛快，他只是覺得，從此以後，紅髮男子的命運便與自己再無瓜葛。

處理完這些瑣事，梵倫儘力揮去心頭莫名的不快，因為他正要趕回蓋亞沃恩學院，去見他的老師，當然還有他的女友莉蓮安和死黨羅伊。

梵倫輕快地走在通往蓋亞沃恩學院大廳的走道上，讓自己儘可能地顯得開心些，三十個金幣的確是筆可觀的收入，讓人很難把這筆財富與他現在的糟糕心情聯繫在一起。臨近蓋亞沃恩學院，梵倫瞧見遠處的莉蓮安正提着裙擺，踮着腳向自己跑來，她的臉蛋是那樣的圓潤可愛，精緻的五官配上小卷的淺褐色長發，是如此巧奪天工。每次見到她，梵倫的心情就會豁然開朗起來。莉蓮安輕輕地一躍，像一隻小貓投入了梵倫的懷裏，柔軟無骨的身體，讓梵倫有些心猿意馬。

“你總算回來啦！”銀鈴般的嗓音來自莉蓮安嘟着的可人小嘴。

梵倫並不回答，只是埋下頭，用嘴唇堵住了聲音的來源。

“嗯啊……討厭！”莉蓮安想躲開，但下一秒，便放棄了抵抗，她實在太愛眼前這個男人，愛他深情的眼眸，愛他那溫潤的唇。

“恩哼……我說你們……”一個男子在莉蓮安身後輕咳一聲。

“啊哈！羅伊，你也來啦！”梵倫鬆開懷裏的莉蓮安，笑着說道。

“夥計，聽說你這次又抓到個了不得的傢伙！”羅伊滿臉笑意，為自己的兄弟感到驕傲。

“哈哈，沒什麼啦，一個烈焰術士罷了，不過……”梵倫說到一半，故作神秘地停頓了一下，見兩人把腦袋都湊了過來，他又接著說道，“他的魔力可真是驚人呢！哈哈”

兩人原本以為他要說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一聽這話，皆不以為然地“切”了一聲。當然，他們無法想像法雅所擁有的強大魔力，如果他們能親眼得見，恐怕就不會有現在的輕蔑表情了。

“嘿嘿，說了你們也不懂。這樣吧，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好好吃一頓！”梵倫拍了拍荷包，炫耀着當前的闊綽。

“好噢！”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那麼老地方？”羅伊問。

“老地方！”梵倫痛快地答道。

莉蓮安在梵倫的臉上，深深地印上一吻，便和羅伊離開了。因為他們都知道，接着梵倫要去拜訪他的老師，那個被譽為“反擊大師”的大衛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