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馬前卒

第428章 馬前卒

對於平頭老百姓來說,城頭變幻大王旗都沒啥好擔心的,一場刺殺案,皇上洪福齊天平安無事,那麼一切照舊,該上班的上班,該出門的出門;可是對於權貴來說,無疑是一場大地震。都知道這件案子看起來沒什麼進展,好戲卻一定在後面,可是誰也沒想到,最先發難的是老好人糜竺,司州轉運使糜竺。

糜竺本來是個商人,後來做了官,眼下是司州轉運使,怎麼也有了三分性格不是?為了妹妹的事,糜竺本來就瞧甄逸不順眼,現在被甄家的小動作撩撥,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竄湧上來了,和崔均、唐一凡商議后,糜竺上書許昌,建議徹查李移子一案,要查清楚甄逸、李移子的生意有沒有摻和進去。

一石激起千層浪,陳群、曹丕做走私生意,甄逸、李移子不做?這兩人有着冀州、幽州的人脈,絕對比陳群、曹丕更容易與鮮卑、烏桓做成交易。要是查起來,恐怕真的夠甄逸喝一壺的;李移子已經在青銅司的監獄裏,估計對這件事會毫無保留地支持。

不熟悉糜竺的人,以為糜竺傻了,傻到想去惹一大批的權貴豪門;熟悉糜竺的人當然知道,這位的奏章有問題,代表着司州那邊的態度,要和甄逸不死不休。洛陽本來就是帝都,現在的地位在不斷下滑,要是洛陽的幾個大人物不做出點什麼,恐怕也會被手下看作沒上進心,應該說甄逸這個目標選得不錯。

甄逸接到消息,便知道不好,這種事一旦被好事者以訛傳訛,甄家就會成為朝廷第一個要對付的對象。李移子出事,震動鄴城、許昌兩都,現在很多商人和權貴看見甄逸都是繞道走,原本河北眾人商議的鄴城錢莊一事就直接擱淺了。

真正讓甄家難堪的,不是外人的嘲諷和刁難,而是潁陽長公主劉堅和陽翟長公主劉脩的退卻,讓甄家獨自面對河北眾人的詰責,以耿武為首的冀州權貴是不在乎甄逸的想法的,他們擔心的是劉辯一怒之下沖回鄴城,來個大換血,那樣的話,多年經營就付之一炬。

耿武、閔純等人很清楚,冀州這邊太複雜,各方勢力犬牙交錯,在無法抱成團的情況下,根本擋不住劉辯的碾壓;好在劉辯沒有動,似乎下詔宣召公孫瓚三人之後就沒有別的動作,大將軍盧植也以身體有恙一再推遲去幽州的時間。

鄴城的權貴們鬆了一口氣后,對甄家或多或少都產生了一些反感,擔心甄家人不知輕重地把手伸得過長,最終會引起更多的反彈。甄逸的貪心,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大女兒甄姜嫁給了中山豪強孟岱的獨子,早早地守了寡;二女兒甄脫則是嫁給了尚書李歷的兒子,三女兒甄道嫁給了耿武手下的大將崔巨業、四女兒甄榮是和曹昂訂的親。

現在甄逸想把老五甄宓送入宮中,什麼用心幾乎都不用去猜;甄逸的次子甄儼就在這個時候高調去了許昌,帶着整整四十車的商品……沒有人知道,甄逸下一步要怎麼做,所以壓根沒想到甄儼的南下許昌,並沒有獲得甄逸的支持,而是甄儼的一意孤行。

甄儼到達甄家在許昌的別院時,看到了大姐甄姜,頓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甄姜心頭也是百味陳雜,她原本是來許昌安慰甄宓的,可是現在,真的是堵得慌,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了。尤其是當著外人和下人的面,甄儼的面子還是要維護的,甄姜面無表情地說:“一路辛苦,先去休息一下,有什麼話等會再說。”

“大姐,您多心了!我不是非要挑事。”甄儼看出甄姜的擔心,嘟噥了一句:“糜竺的事,會不會劉辯故意在背後使壞?”

甄姜嘴角發苦:“胡說什麼,那可是刺駕案,查到最後要死很多人的;李移子說邀請皇上見面是爹的主意,誰能解釋得清?甄宓現在還在皇家別院獃著,皇上根本不讓她進行宮。你這次來要是純粹做生意,就在這兒見客戶,哪兒都不要去;倘若有別的心思,就先去拜訪荀汪。”

甄家想要在帝都做出點名堂,就繞不開潁川的荀家,甄儼要是想替甄逸扳回這一局,就更需要荀汪背書與指點;甄儼小心翼翼地看着甄姜:“大姐,不妨你去拜訪荀汪……”

甄姜氣得伸手就給甄儼一記耳光,大漢還是講究男尊女卑,自己跑去見荀汪,荀汪如果問一聲,甄家的主你甄姜能不能做?自己說什麼?要是打了荀家的臉,那還不如不去。傳出去,甄姜甚至擔心甄家的朋友以後都會像躲蒼蠅一樣躲着甄家。

甄儼見甄姜勃然變色,後退一步,捂着臉什麼也不敢再說;甄儼小時候不知道被甄姜打過多少次,這種血脈壓制,對甄儼一生都有心理陰影。甄儼剛才不過是試探而已,沒想到卻給他惹出這麼大的尷尬,只能掩蓋內心的心虛:“大姐,開個玩笑,玩笑!”

甄姜臉色陰沉地說道:“甄儼,有些事是開不了玩笑的,沒勁!”

甄姜怒氣沖沖地走了,和洽這時候才從馬車上下來,陰陽怪氣地笑道:“甄儼,沒想到啊!”

“和洽,不許傳出去!”

“放心吧。”和洽輕鬆說道:“二公子,不用在意,錢莊的事要是有困難,甄家沒必要死乞白賴的地湊上去?再說,令尊……因為牽扯到李移子的案情中,恐怕已經成為眾矢之的。”

甄儼嘆氣道:“甄家的產業雖然多,但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皇上重回鄴城的時候,一定會調整他的做法,首當其衝的必定是甄家!”

和洽吃驚地看着甄儼,甄儼果然不是一般的公子哥,現在就開始對劉辯提防起來,要是甄宓真的成了皇后,後面的故事該怎樣的精彩啊。和洽對甄儼說:“我走了,我還是住在上次那個小院裏,有事來知會一聲。”

和洽不想參與甄姜和甄儼姐弟間的爭論,他只是寒門子弟,要不是順路,他都不會搭甄儼的車子來許昌;甄儼也沒有強行挽留,這一點甄儼還是懂的,有些家裏的事,是不希望有個外人參與的。

只是和洽沒有想到,對甄家的再次發難竟然就在第二天,這次發難的不是別人,而是司徒軍謀祭酒參軍徐幹。徐幹是個書獃子,從漢靈帝到劉辯,多次邀請徐幹出來做官,都被徐幹拒絕了,只是這次劉辯回到許昌,讓崔烈再次徵辟,徐幹才出來做官。

從骨子裏,徐幹是看不起甄逸這樣的商人,直接上書朝廷,要求對李移子案子繼續審理。但是在外人眼裏,這代表着司徒崔烈的意思;司州刺史崔均是司徒崔烈的長子,糜竺、徐幹只是馬前卒,真正要對付甄逸的是清河崔氏。

甄姜感受到了危機,只不過甄姜的心思縝密,不會犯低級的錯誤,首先想到的就是讓甄儼離開許昌,甄儼作為甄逸的嫡子,是甄家最重要的王牌之一,甄姜又怎麼可能不顧及到甄儼的危險。還有一點,就是甄姜自己的一點私心,她希望自己能擺平這件事,最好能引起劉辯的注意,蔡文姬、甄宓能進宮,她為什麼不行?

甄姜安慰甄儼說:“二弟,你放心吧!任何威脅到你的可能,我都會排除;錢沒了可以再掙,不會影響到你和老爹的安全。”

甄儼長舒了一口氣,心頭的疑慮盡去,不知為什麼,他就對甄姜非常的信服;甄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姐,你是不是在笑話我?認為我有點怕死?”

甄姜一聽,哈哈一笑說道:“怎麼會,作為甄家未來的家主,你要養成一個習慣,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要先仔細考慮行動的後果會怎麼樣,你記住,只有更好地保護自己,將來才可能去實現自己的夢想!你明白嗎?”

“明白了!”甄儼點頭答應道;甄姜接着問道:“你什麼時候離開許昌?”

“事辦完了就走。”甄儼太曉得自己大姐的脾氣,不敢把話說滿;甄姜大怒:“什麼叫事辦完了,甄家是做生意的,難道你打算等許昌的所有生意都黃了?”

劉辯沒想到曹德會在自己和荀汪等人商議錢莊事務的時候跑來求見自己,按照劉辯的思路,曹德現在就應該在家裏侍候曹嵩,剩下的什麼都不過問;可是曹德的樣子很不好,走起路來似乎就在發飄。

劉辯一臉詫異地看着曹德,一臉的憔悴,短短几天不見,顯得衰老了很多;不知道的,還以為曹德剛剛經過一場折磨;曹德看劉辯認出了他,趕緊上前施禮,恭敬的說道:“皇上,臣心裏苦啊!”

曹德微微顫抖的聲音里竟然帶有一絲悲戚,劉辯仔細看了看曹德,淡淡地點了點頭,說道:“曹德,讓你久等了!這幾天的事特別多!”

“沒關係,能夠等到您真是太好了!”曹德激動地說道:“皇上,曹丕那孩子不省事啊。”

太好了?劉辯並沒有被曹德的話迷惑到,自己幾斤幾兩還能不知道,再說,曹丕的事是小事嗎?也就是自己只想殺了首惡,否則曹丕的人頭早就落地了;可是曹丕怎麼做的,就是不說,那青銅司的監獄當自己刷聲譽的地方。

“能不談曹丕的事嗎?他有父母。”

“不行,我來就是這事。”

曹德說完就後悔了,自己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劉辯:劉辯的眼神陰毒地盯着曹德,突然笑了起來,他完全是被曹德不管不顧的架勢給氣樂了,想要惡作劇一把。曹德被劉辯突兀的笑聲給弄迷糊了,心裏的小心思亂竄,連帶着臉上陰晴不定。

曹德也不是傻子,荀汪等人的表情都已經告訴他,沒人是傻子,誰都看出了他內心的小心思;只不過一般人不會選擇當面說出來,也就是劉辯的身份特殊,不怕被牽涉進入派系爭鬥之中。可帝王之心,哪裏是一個商人能夠猜度的?

“曹德,別以為曹家那點小心思別人不敢說,你們一家人可以為所欲為?”劉辯根本沒在乎曹德的白眼,開心地說道:“不就是利益之爭嗎?這年頭,一個個想做生意都想瘋了,尤其是沒本的買賣;陳群、曹丕就是最明顯的例子,曹真在江南被查到了,他們還挽起袖子繼續干。

曹德,你可是曹丕的長輩,你看看他,做的什麼事?或許開始的時候,曹丕不過對錢看的重一些,那也沒有什麼,可是後來呢,劉勛、丁沖都不知道買主是誰,那可不是做生意的手法。且不說,曹丕這個人怎麼樣?就是他和陳群到現在都不肯交待,我也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曹德沒有料到,劉辯看穿了曹家的想法,已經決定絲毫不給面子,禁不住倒退一步,這才穩住了身形。曹德心虛地說:“皇上,曹丕可沒這個意思!”

“死到臨頭還想整個家族替他陪葬,就更沒意思了!曹德,是卞夫人讓你來問的吧?”劉辯不是一心經商的人,他的正當職業可是皇帝,說話間咄咄逼人,完全沒有和氣生財的架勢。

有人就忍不住開始聯想,曹德的身份是曹操在許昌的代言人,劉辯就是故意讓曹德退無可退。曹德是想反駁,卻礙於劉辯的氣勢一籌莫展,看上去有多心虛就多心虛,有多尷尬就多尷尬;好在荀汪幫了一把忙:“曹德,聽說曹昂要回來了,這件事還是交給曹昂來管吧。”

荀汪臉上看不出表情,讓曹德臆測曹丕的事是不是還有轉機;曹德望向劉辯:“皇上,曹昂也沒我熟悉啊。”

劉辯很好奇,曹德並不是沒腦子的人,是什麼蒙蔽了他的雙眼,難道不知道正因為熟悉,很多事才不能開口;劉辯這個圈子裏都是熟人,今天你曹德開口滿足了,明天後天其他人怎麼辦?再說,這個熟悉只是生意上的事,曹丕的事是要朝堂上定論的。

荀汪的心中突然多了一層不忍的情緒,劉辯已經把自己的生意做到外人無法想像的龐大,可是對於這個時代的大部分商人,如果沒有官員和士族的庇護,生意根本無法在各地滲透。正因為如此,背後的那些權貴豪門,經常是把兩者混為一談。

曹德在這件事上的理解和劉辯完全不一樣,劉辯有時候就算送給誰誰一個生意,那也純粹就是示好,從來沒想過為了生意做出什麼讓步,當時董卓攻陷洛陽的時候,劉辯就直接把司隸的生意送給了董卓和留在洛陽的楊彪,但是該對董卓下手的節奏,是一點都沒有耽誤。

劉辯的眼神中也有一絲不忍,看了一眼曹德才緩緩開口:“其實大家都知道,曹丕、陳群的目的就是推翻朕,劉協在益州的實力大損,已經失去了逐鹿中原的可能,劉協的失敗,在人心,在失去了那些精銳部隊。眼下的政局之中,即便劉協再次坐上龍椅,他也只能做一個傀儡……難道,這就是曹家、陳家的打算?”

“不是,你胡說……”曹德怒起,想要指着劉辯破口大罵,但被鍾演一把制住;頭腦清醒過來,怒氣瞬間跑到九霄雲外,恐慌襲遍了他的整個身體,乃至大腦的中樞神經。劉辯的指責,等於就是確認了陳群、曹丕謀反,在暗示如果曹家、陳家再折騰下去,他就會認為曹丕他們不是個人行為。

“周大人,你說說!”曹德激動地望着周忠,周忠恨不得給曹德兩巴掌,你們曹家的事,牽連到我做什麼?可心頭一想,又不對勁,就算曹德糊塗,曹嵩還在,卞夫人那女人狡詐無常,怎麼會不給曹德準備準備功課?

曹德今天的小動作莫非就是試探,那麼隨後而來的就可能是滔天的巨浪;就算是曹操天天在雲中卧薪嘗膽,現在和公孫瓚眉來眼去,就能把劉辯趕下台去?要知道劉辯在軍中的話語權很重,統領大軍的麹義等人都是劉辯的死忠,曹操要是還想着發動政變,恐怕和幾年前的袁紹一個德性,一個下場。

周忠其實一直在猶豫,只是兒子周暉和侄子周瑜都不贊成陳群的那些舉動,周瑜說得更匪夷所思,就是劉辯有自己的一整套想法,那些上不了檯面的陰謀,註定是劉辯與六國盟爭鬥中的小卒子;周家用不着參與這些,周暉和周瑜就這樣一步步升上去,將來出一個三公肯定不成問題。

說白了,一切都是靠實力來說話;想到這些,周忠的心頭還是有點痛快的,很隨意地問道:“曹德,曹操的人馬準備南下了?”

曹操要是沒有奉詔就出兵,那還不坐實了謀反的罪名?曹德心中大駭,猛地反駁道:“怎麼可能?”

周忠毫不客氣道:“既然如此,曹操還是一開始的態度,秉公辦理,你和卞夫人在搞什麼名堂,想逼反曹操嗎?”

周忠的話字字誅心,宛如天雷滾滾,不少人聽了倒吸一口冷氣,曹德頓時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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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之我成了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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