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章 王建造訪洗墨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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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

距成都府羅城遠，山灣深處，一處引溪水環繞的農家莊園，水架三座竹橋，莊園內也多為竹制屋舍，約十間，稀稀疏疏坐落着。

任誰單瞧一眼，便知，住園內的定一位隱世的高雅士。

而正東的竹橋另搭一青翠竹門，門楣掛一木編額，書“洗墨園”三字，更為此莊園添風雅。

稍文學底蘊的皆知，“墨池”典故自東晉王右軍。相傳王羲之勤事筆墨，屋一灣池水，專做清洗筆墨硯台處，日積月累，池水皆為墨色，故得名墨池。此間主以“洗墨園”命名，自暗藏了傾慕效仿之意。

洗墨園居處清雅，位置偏僻，加之亂世惶惶，平常少往。

今日，卻闖了一隊馬。

些凶神惡煞，袒胸露乳，或胸文虎豹，或滿臉刺墨字，一看便善類。偏又騎高頭馬，衣着華麗錦緞，脖子纏金念珠，顯得倫類。

當先兩騎並驅。

離着洗墨園足百步處方停，其一：“八哥，便姓馮那老頭的住處了，讓一通好找。”

“辛苦晉暉兄弟了。”

八哥王建回。

一隊凶神惡煞的壯碩漢，也就王建的面相算得稍稍親善些，雖也身形如鍾、鷹視狼顧，但好歹臉胸見刀疤刺墨，臉甚至還能擠些笑容。

當然些笑容也者據。

從當年一靠販鹽盜牛為生、整日躲避官兵追捕的江洋盜，搖身一變，如今成了重鎮西川的節度使，部悍將無數、精兵十萬，所經處無拜服，帳內蜀地美女雲集，夜夜吹笙簫。論生得意者，莫如王建的了。

然而王建的志向還遠至此。非但做西川節度使，甚至還獨享劍南三川，做蜀地的王。

其實王建本非生便如此恢弘的志向。

至少當被官兵追剿，被迫跳進糞池內與蛆蟲相伴求生，絕會想朝一日，也能割據一方，稱王稱霸。

所謂勢造英雄，如今全魔亂舞的代，到處都充斥着殺戮哀嚎的代，正給了種生桀驁馴的最好的舞台。

再看如今的劍南三川，楊守亮只敢蝸居漢一隅，名義據了利、閬、果等川北之地卻能控，實無膽鼠類；至於普州的韋君靖，亂世里營營苟活的一無名輩罷了，無才又無能，根本用拿正眼瞧；東川的神策軍顧彥暉，雙方都着致命的弱點，原打算讓相互內鬥，再趁機漁利，如今看，以一鍋全端了。

樣好的形勢擺眼，便王建沒獨霸蜀地的野心，也只好“勉為其難”，將一一清除掉……

而做蜀地的王，單靠打打殺殺夠的，還得裝點門面，而慈眉善目，贏得蜀地官紳、士百姓的擁戴，方才能坐得穩、坐得長久。

理，王建從楊復光那裏學的。

想當年，王建蔡州軍內嶄露頭角，便跟隨着蔡州將鹿宴弘忠武鎮監軍楊復光兵蔡州，入關征剿草賊。王建頭腦靈活，眼光獨到，一眼便看了楊復光非尋常物，於暗表忠，積極投靠，又想方設法謀取楊復光的信任。

恰巧楊復光也需一位蔡州系的內部將領，從而實現對忠武軍的掌控。

於，楊復光巧立名目，將忠武軍改為忠武八都，八都之間互統率，實際，奪了鹿宴弘對軍隊的掌控權。

王建自然新設的八都頭之一，並憑藉著楊復光的支持，迅速攫取兵權，與鹿宴弘並駕，成為忠武八都內最具權勢的兩都頭之一。

王建從楊復光那裏得的，只兵權，還楊復光的韜略、手腕、氣魄，以及如何與朝廷、門閥族、士子相處，如何利用些勢力……些都以那偷牛賊王建、與底層行伍軍卒廝混的王建能接觸到的。

其實楊復光並信任王建，寧願選擇才能平庸的訾亮（即楊守亮）為義子，親傳衣缽，而非機智百、膽略、且雄心勃勃的王建。自感日無多，楊復光甚至還疏遠了王建，意抹殺後者的功勞，讓後者最終未能從朝廷攫取到應得的賞賜。

但並未能阻止王建憑藉著自己的聰明，偷學到各種能耐，如饑渴的惡狼般貪婪地吮吸新鮮血液，並終將日後一一施展……

今日王建“微服”游，到偏遠的“洗墨園”，便裝點門面、慈眉善目的。

如今已西川之主，而長久統治西川，能只靠刀槍說話，首先得籠絡當地鄉紳士。

洗墨園內的主，叫馮涓。

馮涓否真才幹，王建並確信，也乎。

只需知，馮娟宣宗年間的進士，已歷宣宗、懿宗、僖宗、當今子四朝，資歷名望之高，說當世無能匹及，今辭官賦閑，成都城外耕種讀書，頤養年。凡蜀地士子，聞馮娟之名，無傾慕萬分，便許多蜀地當地豪族鄉紳，哪怕只為了給家族添點顏面，也都心嚮往之。

所以，只需將馮涓召至帳，王建便輕易得到了蜀地士族的支持。

只馮涓的隱世處，好尋，但又怎麼難得到已西川之主的王建……

如今洗墨園遙遙望。

王建意識地整了衣襟，再朝身後一瞟。

身後跟着從牙軍挑選而、組成的侍衛隊，如今也軍將官了，平跟自己身邊，戰便放領軍。些多蔡州的老兄弟，的甚至為盜便跟一起廝混，，如今當官了，還一身洗掉的匪氣。

王建也曾提醒，為官為將便為官為將的樣子，能總匪賊作風，些老兄弟，都跟廝混慣了，也未必會將的話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