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斬龍劍
陸離卻看着守月橋最大的拱門處，在橋面之下，依稀可見一柄三尺長劍正被鐵鏈懸挂在拱頂中間：“喜爺，那柄劍為何懸挂在橋下呢？”
“哦，那是斬龍劍，古老相傳若有蛟龍走水，必回引發水患，這橋下懸挂斬龍劍便是為了警示蛟龍，切莫禍及兩岸百姓。”
說到這裏，喜爺語氣一變，手撫鬍鬚，神情略顯嚴肅：”不過，據說此劍是真正斬過蛟龍的……”
“斬龍劍？就是能殺死惡龍的那柄劍嗎？喜爺爺，您快給我講講，我要聽斬龍的故事。”伏念來了興緻，嚷嚷着要喜爺快些講述：
喜爺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這才徐徐道來：
約三百年前，司延國太祖發兵泯州，於泯江率大軍南下。
主艦行至守月橋，太祖立身艦首遠眺，恰在此時江浪大作，波濤逆卷，整片江面霧氣瀰漫；能見度不過十丈開外。
恰在此時，主艦前方有巨影騰起，一聲威嚴的怒喝自天空響起：“既定北原，何以刀兵再染南域！”
艦上眾軍士皆以為是神靈在給予警告，一時間眾人噤若寒蟬，竟無一人回應。
太祖隻身上前，立足於艦首撞角之上。
在那巨大的影子跟前，他就像是一隻渺小的螻蟻，可他卻無絲毫懼意，雙目平視朗聲作答：“天下未定，餘毒皆固守南域，若不一舉清掃六合，數年內必將戰事再起，兵禍連年，置百姓於水火，而今北原已定，自當謀南域太平。”
說到這裏，太祖抽出腰間寶劍直指前方黑影：“為辟黎民之苦，死則死矣，有何懼哉！”
眾軍士聽聞，士氣大震，紛紛抽出兵器隨聲高呼：“死則死矣，有何懼哉！”
“死則死矣，有何懼哉！”
聲震雲天，引得天地色變。
少頃，一聲雷鳴，電芒如瀑於艦隊前方擊落。
待得片刻，雲霧退散，眾人這才發現江中水面已是一片赤紅。
一頭百丈長的巨龍早已橫屍泯江，巨龍頭顱處，一柄寶劍直入沒柄。
有本地的士卒告知太祖，傳聞在守月橋下有一柄斬龍劍，每遇蛟龍走水或有惡蛟為禍人間，斬龍劍便會借天地威勢匡扶正道。
太祖抬頭看向守月橋，果見橋下有懸劍所用鐵索，遂留下旨意賜此劍名為“護國斬龍劍”命匠人重新懸挂於拱頂，並親自設案祭祀。
此事流傳開來，民間百姓紛紛效仿祭拜。
“自此以後，每任新皇登基，都會選擇黃道吉日來此祭祀，以示正統；到得今日，此劍已享香火近三百年。”
喜爺娓娓道來，未了又搖頭說了一句：“不對，傳說數十年前，天降大雨，有天雷擊中了守月橋，自那時起，真正的護國斬龍劍便神秘失蹤了，當時還有傳聞，說那護國斬龍劍已隨雷劫飛升而去；至於橋下這一柄，是當時的國主下令重新鑄造，並懸挂上去的。”
看着兩岸被開拓出來的香火壇和一排排的祭祀、祈福台，陸離頷首低語：“原來如此，看來，即使是換了一柄劍，這祭祀的習俗依舊有沿襲下來啊。”
伏念卻聽得意猶未盡，纏着喜爺問那巨龍是哪裏來的，喜爺無奈，這太祖斬龍的傳說他也是聽來的，哪裏知道這許多細節；無奈之下，只得將一些民間詭異傳聞當故事講給他聽，伏念這才靜下來聽講。
片刻后小船便到了守月橋下，陸離仰頭看去，那柄劍仍在風中微微擺動。
陸離雙目微眯，他赫然發現，自己方才感應到的那股靈氣並非出自此劍。
泯江之水雖對靈氣探查有些阻礙，但陸離的感知還是精準地找到了靈力的來源。
在河床深處的礁石上，正插着一柄三尺長劍，劍柄處還殘留着些許腐朽的鐵鏈扣環，原來所謂的護國斬龍劍神秘失蹤，其實就是鐵鏈腐朽斷裂，致使長劍掉落，沉入江底而已。
“這柄劍能自蘊一絲靈氣，已是超脫了凡品的範疇，想來受那二百餘年的香火熏陶，還真讓它有了些許神異之處。”陸離暗自思量，心中已有了計較。
小船穿過橋底，又行了有一里開外，終於靠近了聚賢門在吳縣的碼頭。
喜爺作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對着伏念說道：“你雖然是跟着陸大夫過來的，但未時之前，還得回到你雪姨那去，不然我就到你雪姨那告狀，讓她以後都不帶你出來。”
萬寶堂在聚賢門總壇設有專職看管孩童的學堂，每到休沐日，學堂看管孩童的姨娘便會挑選一些適齡孩童乘大船到縣城試工。
期間自然會有活潑好動的孩童鬧着一同前往，帶隊的姨娘偶爾也會帶上幾名幼童，去縣城漲漲見識。
伏念因年紀太小，還未被帶出來過，他早聽小武說縣城有多少好吃的、好玩的，心裏早就按捺不住了。
卻沒想到第一次上船，便在船上遇到了喜爺，喜爺可是萬寶堂的堂主，他開了口，雪姨自然沒法反對。
伏念無奈，撇着嘴皮，低着頭輕應了一聲：“哦！”
喜爺再次衝著陸離抱拳：“這些娃娃膽大包天，我每次往返總壇都能在船上揪出一兩個，沒想到今天連這個小不點也敢跑到船上來，實在是讓陸大夫費心了。”
陸離也有些尷尬，他本就沒想到，伏念居然是偷跑出來的。
待喜爺離去，陸離看着頹然的伏念，不由心底好笑：“走，我們先到街市找些好吃的。”
伏念聽聞，臉上鬱郁之色一掃而空，轉而露出一臉期許。
他從腰帶間取出一個小布袋，打開袋口往手心一倒，有五枚銅子被他倒在了手上：“小先生，這是我存的錢，小武說過，兩個銅子就能買一串糖葫蘆，等會我請你吃一串。”
他邊說著話，邊點出四枚銅子抓在手心，又將剩下的那枚銅子裝回小布袋內，然後掖回腰帶中。
陸離點頭稱好，二人便登上了碼頭。
此時，日頭已趨中天，再過兩刻時間便要到午時了，縣城大街上早已是車水馬龍，熙攘一片。
在伏念拉着陸離鑽了兩條橫街后，終於找到了一位賣冰糖葫蘆的遊街小販。
伏念氣喘吁吁地掏錢買下兩串冰糖葫蘆，接着便像是完成了重大使命一般，將一串遞給了陸離：“小先生，這是你的。”
陸離笑着接過，隨即一口咬了下去。
他很少吃這類的零嘴，小時候家教嚴苛，家中是不願買這類小吃的。
待他吃了一口，兩人臉上都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陸離往自己衣襟一拍：“我還有錢，我帶你去吃更多好吃的。”
……
午時三刻。
陸離將肚子吃得滾圓的伏念帶到萬寶堂堂口之時，在堂口學習盤點貨物的小武露出了一臉艷羨之色。
伏念的臉早就開心到笑僵住了，他一邊衝著小武招手，另一隻手還不時指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
……
留下被雪姨訓斥的伏念，陸離轉身出了萬寶堂，他雖然已打聽清楚萬刃堂在縣城的所在，可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