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百草齋
聚賢門共有五個堂口，分別是：聚賢堂、開山堂、百器堂、萬寶堂和萬刃堂。這些堂口各有司職，除卻開山堂掌管獎懲外，其餘堂口互不干涉。
而在這五個堂口之外，還有一個不得不提及的小機構——百草齋。
聚賢門的總壇，坐落在吳縣東郊棲霞山下，左鄰泯江，右接吳縣官道，是真正進可攻退可守的天然寶地。
總壇依山而建，聚賢堂後面，便是其他四個堂口的總壇駐點，再往山上穿過一片葯田，沿着泯江轉過山坳便到了清溪谷，也就是百草齋的駐地。
陸離一路走來，見到葯田裏有不少人在勞作，這裏種植的大多是人蔘、黃芪一類練武之人滋補氣血所用的藥草。
待走到清溪谷，才得以見到其它種類的葯植。
清溪谷的谷口處，有兩位童子提着小水桶給植被澆水，這兩個小童一個穿着肚兜，另一個扎了個衝天辮，年紀看上去都未過十歲。
兩小童見了陸離，忙放下了水瓢，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的？”
“這裏是清溪谷，小哥要去百草齋看病得午後再來。”
“嗯，季先生可能在睡懶覺。”
“是做早課，季先生不睡懶覺的，你要是打擾了他，肯定會被他怪罪。”
“是啊，會被怪罪的。”
陸離摸了摸鼻子，很有興趣地打量着兩位童子：“我叫陸離，是季先生讓我來這裏當大夫的，你們是誰啊？”
“季先生讓你來的？你年紀那麼小能做大夫嗎？”扎衝天辮的小童說道：
“你做了大夫也是個小大夫，季先生是老先生，你就是小先生。”另一位穿肚兜的小童說著，然後又比了一下自己和令一位童子：“嗯，我叫伏念，他叫小武，我們是萬寶堂的雜役弟子。”
那位叫小武的童子連忙嘰嘰喳喳的嚷着：我比他大，他才七歲呢，是偷偷跑出來的，還算不得是堂口的弟子；我十歲了，可以幹活了。”
他說著話，將小身板挺了起來，顯示自己正規的弟子身份。
陸離問道：“你們爹娘呢，怎麼就你們兩在這裏忙活的？”他實在好奇，這兩個娃娃還這麼小，怎麼就跑出來幫忙幹活了。
一聽這話，那穿肚兜叫伏念的小童拍着小手唱了起來：“天蒼蒼，地茫茫，門派當爹，堂口作娘，挎劍游四方，不羨狀元郎……”
陸離聽他所唱內容，不由地臉上一黯，他曾聽徐開山說過，聚賢門內有許多沒有爹娘的孩童，他們到了八歲后，就會跟着大一點的孩子開始勞作，適時還要學習技藝。
這些孩童有些是門派收養的孤兒，而有些則是門派內殉職成員的後裔，自三年前剿匪一役后，這樣的孩童就更多了。
萬寶堂作為聚賢門管理經營的堂口，最為富有；堂口內設有學館，擔負了眾多孩童的衣食開銷，等這些孩童十二歲后，便會根據個人所長分配到各個堂口。
小武將水瓢放下，指着谷內說道：“小先生要進去的話要跟着我們走才行，千萬不能走錯了，季先生有時候很兇的。”
“是啊，是啊，昨天我們抓蝴蝶，就被季先生罵了一頓。”伏念絮絮叨叨補充：
“不是蝴蝶，是季先生說你踩了他種的藥材。”
“可季先生說不許進他的小園抓蝴蝶。”
看着兩位童子嘰嘰喳喳個不停，陸離不由得好笑，這些天陰鬱的心情也逐漸開朗了些。
在兩位童子執意領路下，陸離跟在了二人後面進了清溪谷。
清溪谷內，一條蜿蜒的小道繞過數片葯田，小道邊，溪水潺潺，偶有野獐出沒，隱沒在叢林間，兩童子一會相互追逐打鬧，一會又跑去追攆獐子，發出陣陣嬉笑聲。
走了約莫盞茶功夫，谷內豁然開朗，這裏有一處長條狀的水潭緊鄰着右側的岩壁；水潭邊上，有一處竹園小築，據伏念所說，這裏便是季先生的居所。
在竹園小築的左側，也就是谷內的中心位置，有一棟佔地半畝的二層木樓建築，正門處，掛了一個匾額，上書“百草齋”三字。
而在山谷的最左邊，還有一棟建築，這建築設有三層，沿着左側岩壁修建，佔地足有一畝來地，陸離瞅了一眼，就明白了過來，這是用於存儲藥材的倉庫。
伏念跑到竹園小築門口張望，他踮着腳，紅撲撲的小臉蛋上露出警惕之色。
“咳咳。”百草齋內，一聲老人的咳嗽響起，兩小童沒想到季先生會在百草齋里，頓時都被嚇了一跳。
“你來啦。”季先生的聲音響起，接着從百草齋走出一個人來。
陸離給季先生見了禮，季先生沖他擺手回應，打開園門后又從衣兜里掏出了兩塊果脯出來，走向兩個小童：“你們兩個貪吃小鬼，又跑來偷摘老夫的果子么？”
他說話口氣雖凶，手中卻將果脯朝着他們遞了過去。
小武站直了身子，兩手抱了個拳，學着大人的模樣地跟他打招呼：“咳咳，季先生好。”
一個小童裝成成熟的模樣，倒顯得頗為滑稽，季先生摸了摸他的頭，將一塊果脯遞給了他。
伏念見到了果脯，剛才的謹慎之色馬上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欣喜。他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接過了季先生手中的果脯：“季先生最乖了，伏念和小武也乖。”
看着被季先生用兩塊果脯打發，朝着谷外跑去的兩位小童，陸離不由地輕笑起來，這還是他在劫難后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二人進了百草齋，大堂頗為寬敞，正堂和右側的牆壁上都擺設了葯櫃，正對堂門的葯櫃前還擺了一條長櫃枱，其餘的器具便只剩下一條長條形的木桌，以及若干座椅。
“以後你這裏就交給你了，老夫有要事纏身，這段時間要出一趟遠門，百草齋平時雖沒幾個人來，但還真不能無人看守，以後你也可以自己定一下坐診的時間。”
陸離對季先生的講述頗為詫異，他從中聽出了一絲隱意，季先生顧及之事必然重大無比，不然也不會將整個百草齋就這樣交給了自己這個初識之人。
這次自己能順利成為百草齋的大夫，或許也與此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