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
景女士被陰魂操控的面龐上神情一僵,幽怨說道:
「如果沒有她中途插入、橫刀奪愛,會把我和安安逼死嗎?」
顧之桑:?
她嗤笑一聲:「你是聽力不好還是在自欺欺人,我剛剛說了,你帶着孩子自殺的時候,我求助人的姐姐還是單身、根本就還沒認識這個男人。」
它仍神情幽怨不願相信:「你向著這對姐弟,還不是想怎麼歪曲事實就怎麼說!」
陰魂的話讓顧之桑眉頭微挑。
看不慣她的行事風格、甚至是厭惡她這個人,對她來說都無所謂,但若是質疑她的能力和準確度,那她可就不樂意了。
她抬眸仔仔細細觀察着面相發生了細微變化、明明還是景女士但五官又有些不像她的臉,同時取出了自己賴以卜卦用的錢幣。
三枚通寶錢幣同時拋起、又旋轉着落在她掌中的那一刻,她緩緩開口說道:
「這位女士你是86年出生的,於6年前——也就是你剛剛滿30歲那年在家中自殺。
你當時有一個四歲多的孩子,也和你同一時間去世,從你的命格和十一宮來看,你們倆的死狀不算慘烈,應該是服藥或是睡覺前打開了家裏的煤氣,在夢中去世的。」
「如果具體到你死亡的大致時間,你應該是那年入春便選擇結束了生命,不會超過四月份,而從景女士本人的姻緣線來看她是在初夏時分才和現在的丈夫第一次見面……景女士本人的性格嚴謹,做任何事都井井有條喜歡提前安排,應該有記錄瑣事的習慣吧?」
這句話是問「打破次元壁」的。
因為他姐姐的軀殼現在被陰魂佔據着,問了也沒用。
忽然被點到的青年一愣,猛地點點頭說道:
「是的,她有寫日記和記錄生活的習慣,朋友圈裏就有很多條類似的消息,等我翻翻看有沒有以前的記錄。」
說著他就打開了社交軟件。
景女士的朋友圈裏隔兩三天就會發佈一些生活記錄,有的是記錄旅遊風景,有的是拍攝親朋好友的聚會時的照片;
這些年零零碎碎記錄她都不刪,總共也有近三千條了。
「「打破次元壁」一直往下滑動,終於在六年前找到了姐姐第一次和姐夫相親那天發的朋友圈。
「「第一次相親心情很複雜,對方條件都很不錯,但像一件急售商品似得被趕鴨子上架的滋味還是不好受(嘆氣)」
發出時間顯示是當年六月初。
「「打破次元壁」眼睛一亮,激動地把姐姐的朋友圈展示出來:
「桑桑說得沒錯,我姐姐六月才第一次和他相親,幾年前的朋友圈可做不了假,你不相信就拿我姐的手機指紋解鎖、自己去看!」
頂着「「景女士」軀殼的陰魂神色難看。
半晌它還是沒忍住,自己掏出了兜里的手機去翻。
從景女士本人的記錄來看,她確實是當年六月——也就是自己去世后將近兩個月才初次相親。
後續記錄帖中也三言兩語描繪了她和現在的丈夫關係遞進、確定關係並談婚論嫁的過程。
陰魂看得面色如霜,逐漸意識到自己似是被愛人一家欺騙了。顧之桑的聲音繼續從「打破次元壁」在直播的聽筒中傳出:
「你和這個男人是大學時的同級校友,從大學開始就和他相戀,算上去世后的那段時間一共也有十五六年了。最開始戀愛的時候你們感情很好,你家庭條件很一般但對方卻是有錢有背景,對你非常體貼闊綽。
我能看到你原本的命格線在他的滲透下,逐漸改變了軌跡。」
附着在景女士身上的陰魂生前應該很漂亮,桃花運和追她的人都很多。
到了大學之後,景女士現在的丈夫對她展開了猛烈追求。
兩人在一起之後,因着男方家中有錢,總是給她買昂貴的包、帶她去好的餐廳、買各種化妝品和服飾,過去生活窘迫的年輕女兒乍一接觸到燈紅酒綠和奢靡之風,難免會被迷了心智。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大學四年她被男友帶着玩樂,荒廢了很多時間,什麼都沒學到,也沒考什麼證書。
她自認為自己拓寬了許多眼界、對各種奢侈品牌了如指掌,但真到了要畢業的時候她才驚覺,這些東西根本不能讓她找工作,她自己陷入了兩難之境。
男友雖然也是半吊子水平,但他家裏有各種關係運作,能繼續讀研或是出國留學,可她卻無路可走。
就在這時家裏人給她打來電話,讓她回家備考、在本地當個老師或者公務員,一輩子安穩且有保障。
但女孩兒過慣了錦衣玉食,又怎麼甘心回老家當個月入三五千的小學老師?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留在男友所在的城市,不留退路地繼續維持着這段戀情。
男友讀研的時候在學校附近給她租了房,她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等對方回家。
每當她看到周圍大學城青春靚麗的大學生們,又總會有種強烈的危機感和恐慌感、怕男友移情別戀。
後來她就想着結婚吧,結婚後就不用擔心這些了。
可男友卻告訴她,自己家中管得嚴,是絕對不可能讓自己學業事業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結婚、被家庭絆住腳。
實際情況是他爸媽也不可能讓自己娶一個縣城姑娘,他也沒那麼大的本事和信心,去為了女友反抗家庭。
就這麼拖了一年又一年,眼瞧着都要到七年之癢了,男友對自己的態度也越來越平淡。
她這些年去上了許多貴婦課程,學了許多禮儀,男友家裏也都知道了她的存在,可就是不同意他們結婚。
女人終於下定決心要用孩子拴住男友,所以安安出生了。
隨着這個孩子的誕生,她去男友家頻繁許多。
男友的父母很疼愛孫子,這讓她浮想聯翩,她認為自己終有一天可以嫁給男友。
直到孩子四歲多,依然沒有領證的她發現男友心不在焉、情況有異,在最終得知男友竟在家裏的安排下準備相親、結婚,她徹底崩潰了。
女人把家裏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歇斯底里道:
「「我從上學的時候就跟你在一起,人生中最好的十年都是給了你、還給你伺候爹媽生孩子,你現在告訴我要結婚,那我呢?!我們的兒子一輩子是私生子嗎?「
男友一臉無奈,又是道歉又是唉聲嘆氣。一邊說家裏父母施壓、不讓她進門;
另一邊又說家裏的產業鏈出了點問題,相親對象家裏就是看上了自己、只有結婚才能度過難關……
他讓女人知足一些。
自己這麼多年供她吃穿、待她不薄,還說就算以後結婚了也會養着她和安安。
可女人要的不是這個,在她心裏自己和男友一直是大學時相知相戀的樣子,她記得男友承諾過無數次的盛大婚禮。
如果不結婚,那自己過去的堅持豈不是都成了笑話?
某天晚上,男友又一次去相親被她知道;
心態崩潰而絕望的女人喝多了酒,吞了一些安眠藥、給兒子餵了一些,而後打開了煤氣拍照發給男友。
她告訴男友如果不回來、不和她領證結婚,就會看到她和孩子的屍體。
可直到藥效起作用,她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抱着孩子在夢裏煤氣中毒而死,男友都沒有回來。
對方以為她在演戲、逼迫自己,根本就沒想過她會真的自殺,所以就置之不理沒有回來、繼續去相親了。
等母子一人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青僵了。
為了不毀兒子的聲譽,這家人選擇悄悄處理後事,把母子倆的屍身火化了、還找了玄師做法超度。
但從始至終心懷怨氣的女人和孩子就沒有離開過。
一想到自己和兒子凄慘的結局,女人便對男友家恨之入骨。
他們死後短短一個多月,男友就再一次去見了其他女人。
那天城市裏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怨念深深的女鬼就站在餐廳的玻璃外,遠遠看着男友身着西裝、面帶笑容十分紳士地給另一個女人倒酒,不停聊天,它心中的恨意和怨念如同野草瘋長。
憑什麼自己和兒子落得如此下場,他卻同其他女人蜜裏調油?!
女鬼不甘心。
所以它帶着死去的孩子的鬼魂,纏上了男友一家人。
顧之桑的聲音冷淡,說道:
「我猜測你找到他們后,他們痛哭流涕為自己辯解,還將一切罪責都推給了無辜的女人們。明明是他自己扛不住父母的壓力沒有能力對你負責、是他自己去相的親,可從他嘴裏出來就成了那些相親對象威逼利誘、非他不可破壞了你們的感情。」
陰魂沒有說話,攥緊了手心。
顧之桑說得沒錯。
它看到男友去相親的當天晚上,就回到了他和他父母的家裏,三個人被嚇得兩股戰戰,跪倒在地不停哀求它的原諒,還說有方法讓它和孩子重回陽間、一家人團聚。
看着男友痛哭流涕的面孔,女鬼何嘗不清楚他的隱瞞和欺騙。
之所以把怨念和恨都投映到其他女人的身上,不過是它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男友是個爛人,不過是它自私自利、默認了丈夫一家用其他人的命來替換自己。
可憐了「打破次元壁」的姐姐這個倒霉鬼。
第一天相親,就被女鬼撞上、而後被丈夫一家定為了下手的目標。
那一家人看似對她噓寒問暖,其實都是在迷惑她、讓她早日嫁進來方便他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