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毌丘儉面聖陳利害 諸…

第六章 毌丘儉面聖陳利害 諸…

在長安的朝堂結束后,眾臣魚貫而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流談論着。而有一人卻專程從洛陽趕來,此人正是毌丘儉。在曹睿還是平原侯時,毌丘儉就作為他的文學掾,極盡輔弼之職,而曹睿登基后,憑着六年東宮之舊,毌丘儉先後任尚書郎及羽林監,洛陽典農中郎將等職,聞名於洛陽。此次曹睿親臨長安,他本留守洛陽協助陳群等處理政務,但聽聞曹睿親征討伐隴右的念頭愈發強烈后,洛陽諸公皆送來奏摺,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大多持反對意見,而這並不足以讓司徒、司空等人打消疑慮,於是便推舉這位陛下舊人前來勸諫,而毌丘儉也理所應當的應了下來。

毌丘儉特地避開了長安的臣子,待人走的差不多了,便匆匆來到這座漢家舊時宮殿,實際上,早在董卓時期,長安便凋敝不堪,眼前這座建築實際是曹家祖孫三代一點一點復原再次興建的,當然與前朝規模是不能比的。在門前侍衛的宮人們早就進去通報了,不一會,一位侍郎便帶着毌丘儉見到了曹睿。

曹睿正坐在椅子上,不知讀着什麼,見到毌丘儉進來,稍稍示意。

“仲恭,你不辭辛勞自洛陽來,也是勸朕不要再西行了嗎?”

“臨行前,太傅指着他的手說,這雙手在關中鎮守長達十年,以至於龜裂黝黑,正因如此太傅清楚隴右絕不可輕易言兵,決不能一朝失利便失了分寸,還需從長計議。做臣子的不正是需要匡扶陛下,以正視聽嗎?”

曹睿冷笑了一聲,“鍾元常說朕慌啦?真是可笑,朕坐擁九州之地,如今不過敗了一場,折了萬人,失了隴右,既然威加海內兮,又何有所懼?”

毌丘儉搖了搖頭,“陛下,並不止隴右,涼州已與中原隔絕,必為蜀漢所竊,以至於西域亦不為我所有。”

曹睿不由得惱怒起來:“便是如此,一國之主想要收復失地,做臣子的也要勸阻嗎?”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攻戰,將軍行事自有陛下定奪,那麼貴為天子,唐玄宗尚且需要魏徵為鏡,玄德公夷陵之敗猶未遠也。”毌丘儉此時已經大汗淋漓,只覺得曹睿威嚴日盛,心中大罵起朝堂諸公在洛陽躲清閑,卻讓他來做這個出頭鳥。

“今日你要做那個魏徵嗎,死後被人推倒墓碑也是你想得到的嗎?”曹睿把書放在前面的桌子上,去看毌丘儉。

毌丘儉不自禁的低下頭去,“陛下若想成為唐太宗那樣的聖君,臣願獻肺腑之言,如果不願,就請將臣放進油鍋里烹炸,臣定不會做阿諛之輩。”

曹睿此時才站起來,扶起毌丘儉:“仲恭,你我相交多年,又豈不會不曉得我的志向呢?只是陳文長等為何突然改弦易撤,固步自封。”

毌丘儉心中一喜:“陛下,諸葛公占隴右,無非是想東窺三輔、北上涼州,利用隴右的糧食、戰馬、地形優勢蠶食長安,但陛下何曾想過組建一支優秀的騎兵需要花費多少時日,隴右屯田又需要多少時日方可見效。長安近期定然無憂。”

“涼州就不管了嗎?只慮近患,不看長遠也是治國之道嗎?”

毌丘儉站直身子,深深地鞠了一躬:“陛下,聽到您這句話,我便知道您的志向有可以實現的憑藉了。只是奪取隴右並不急於一時。”接着,他從懷裏拿出一封書信,恭敬地呈遞了上去。

曹睿接過信件,狐疑的打開,讀完后,猛地拍在桌子上,“大司馬做的好大的事情。”大司馬就是曹休了,地位更在曹真之上。這啪的一聲嚇了毋丘儉一跳,他穩住心神,再次說道:“東吳鄱陽郡的周舫上書請降,大司馬認為有利可圖,順道可取廬江郡,此次若成,日後南下江東則可繞過長江天險,荊揚之間就會出現裂隙,機會實在難得。”

曹睿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所以大司馬的意思是先放下隴右不管,去打東吳嗎?肘腋之患近在咫尺,卻不遠萬里去打一場其實並無必勝可能的仗?我並不能同意。”

毌丘儉嘆了口氣,硬着頭皮說道:“陛下,大司馬已經在準備動兵了。”

曹睿怔在當場,恨恨地說道:“仲恭與我回洛陽吧,先令司馬懿、賈逵去準備策應。”

毌丘儉俯身稱是,正準備退下時,卻又被叫住。“仲恭,此等密信知道的人應該不多吧,為何征隴右反對聲如此巨大呢?”

毌丘儉想了想,說道:“洛陽多年無戰事,人心思靜,有的固步自封,貪於享樂,有的見識短淺,智略簡單,於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近來朝堂上趨於保守的越來越多,這天下還需陛下鞭笞群臣才能得以前進。”

曹睿聽后,覺得心中豁然開朗:“仲恭,你又是怎樣的人呢?”

毌丘儉再次俯身:“既然陛下已經威加海內兮,那麼仲恭願為大魏鎮守四方。”

“既然江淮將有戰事,那仲恭就為荊州刺史,替朕鎮守襄陽吧。”襄陽是名城,處於魏吳前線,毌丘儉聽了很是高興,站直身子,本來想說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漂亮話,但忽然看到曹睿所看的書並不是常見的春秋論語,而是魏武帝親自批註的孫子兵法,不知怎的便想起了多少年前曹睿尚且還是平原侯時,他便立志一統天下,想着建立秦皇漢武的功業,眼眶不禁濕潤起來。他用着難聽的、略帶哭腔的語調說道:“陛下若一心向前,仲恭願執堅披銳。”

而於此同一時刻,成都的劉禪卻大笑起來:“諸葛丞相不愧是朕的亞父,剛出益州,便打下了五個郡,如此一來兵出長安,還於舊都指日可待!此次北伐,有功之士不可不賞,一切以丞相之言為準。”

卻在這時,劉禪聽得堂中一聲哎呀,聲音之大,眾臣紛紛側目,董允望去發現是太史譙周,即便董允平日裏嚴肅持重,此時也不免覺得好笑,原來在丞相北伐之前,譙周百般阻撓,陳言自己夜觀天象,已經知曉此次北伐必敗無疑,有損社稷,可如今卻正與此相反,簡直滑稽。劉禪看譙周臉色漲紅,同樣頗覺有趣,便問道:“太史曾言:北伐必失大將,難保社稷,不知太史可是觀的魏國那邊的星星。”

眾臣鬨笑,譙周卻無言以對,那黃皓也是個機靈的,趁機便大聲讀了起來:

“今出祁山,兵行險峻,糧困曲折,而以六萬之師終得五郡之地,皆因陛下坐於中樞彰漢室之德;將士戰於敵境而不失進取之勇。此次之勝,實非一人之功。

而諸功之中,尤以參軍馬謖為長,彼時魏延於安定,吳懿於岐山,上邽、隴西如芒在背,而魏左將軍張郃日行百里,將兵五萬,諸軍震動,而馬謖拒之於街亭,臨陣射殺張郃,繼而斬俘過萬,馬匹、甲胄、武器、旗幟不可勝數。憑此戰之功,臣等方可從容定隴右。

街亭一戰,並有王平、高翔、魏延,各攝其部,亦有功勞,后又破郭淮,斬首四千。原魏天水中郎將姜維率眾相投,頗獻良策,得上邽,定隴西,多賴其功。蔣琬,於漢中調度,夙興夜寐,使軍中無口腹之憂;楊儀,分配糧秣、軍械,籌謀划策,井井有條;霍弋雖年少,頗具才幹,阻郭淮歸路,以成全功。

此外有功者,不可勝數,望陛下着有司以其功論其賞,振奮將士於外,砥礪群臣於內。今既復隴右,必得涼州,雍涼一體,還於舊都,尚可期也。”

董允聽得真切,他第一次覺得黃皓的聲音並不是那麼難聽,斬俘過萬,這是自先帝起兵以來鮮有的大勝,馬幼常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可就在在時,他突然發覺劉禪似乎若有所思,陛下在想什麼,下一刻他便開口說道:“諸事之中,尤以雍涼二州何人主政、何人統兵最為要緊,相府當儘快拿出章程。”頓了頓,又說道:“眾臣若有舉薦,盡可提出。”說罷,又情不自禁的看了看旁邊的黃皓。

董允立在堂中,看在眼裏,心想這必是黃皓所教!他猜得不錯,正是黃皓朝堂向想劉禪提議爭取雍涼二州的人事任命,以便為他日親臨朝政打下基礎,劉禪起初不應,但自己畢竟已經成年,可如今又哪裏有帝王樣子,心中多有不忿,這才在黃皓勸說下彆扭的讓那些有意且非相府的人儘快稟奏。

楊儀雖然評價董允才具略顯不足,但畢竟陪伴劉禪多年,稍一思索便想通其中關竅,他略微的搖了搖頭,一則劉禪雖然心地不壞,但天真單純,太易受奸臣蠱惑;二則對於新得的二州丞相府早已商議妥當,這並不是陛下可以獨斷的,不過在可預見的未來,君相之爭恐怕會愈演愈烈。

以蔣琬為涼州刺史,魏延為雍州刺史;王平領無當飛軍駐街亭,姜維練步卒五千,號為赤旅,駐上邽;馬岱練騎兵三千,號為雷騎,來日駐金城;拜馬謖為司州刺史,以示北伐決心;其餘諸將皆有任命。董允想着丞相書信中的話語,不禁有些擔憂,想來朝中有些人是斷然不會接受的!而這些人中恐怕會以李嚴為長,李正方與丞相同為託孤大臣,一人開府治事,一人卻遠離中樞,何況此人自視甚高,在前些年,便妄圖分五郡設巴州,自為刺史,如今驟得雍州,涼州也勢在必得,他絕不會放棄如此機會。丞相在前線無暇顧及朝堂,我自當多盡一份力。

陳震:正方腹中有鱗甲,鄉黨以為不可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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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構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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