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番外九十六年(楚恆*周清衍)
十六年後。
咕嚕咕嚕,哐哐哐!
“哎呀!這把不算!”
皇宮殿內,一位正值芳華的女子咋咋呼呼地說道,邊說邊用手去捂桌上的篩子。
她穿着一身深紫衣,窄袖緊腰旁邊擱着一把大刀,看髮髻是個已經及笄的女子,面容只能算作清秀,眸子卻亮得很,隱約透出通透清澈的光。
“還不算就只能讓兄長來評評理了。”美人榻上側卧着一個男人聞言淡聲說道。他長發披散一襲白衣,唯獨腰間加了明黃的腰帶。
一提柳衾周星閑就焉了,委委屈屈地趴在桌上收拾篩子:“我不想去賑災嘛。”
時光好像特別關照周清衍,將近四十的人還和當年打江山時一樣。聞言他挑了挑眉有了幾分正色。
“此次山震也不算特別嚴重,你楚叔叔早早就派了大臣去賑災。不過是讓你去混個臉熟,積累幾分聲望。”周清衍說,“怎的不願意?”
周星閑囁嚅着不說話。
看得周清衍一撇嘴。
這人大概除了做國師的三年像個正經人,其餘日子都被楚恆寵得沒邊兒,就看不慣有人在他面前支支吾吾的。
周清衍剛撇過去一個眼神,周星閑一咕嚕爬了起來順手拿着刀當在胸前。
青年又躺了回去嗤笑:“出息。”
周星閑又慢吞吞地把刀放下,拿起茶壺先給周清衍倒了一杯。後者抿了兩口,繼續問:“你莫不是覺得去賑災就是在謀皇位吧?”
周星閑一下子被猜中了心事,頓時瞪大了眼睛。
周清衍樂不可支:“你周歲時抓周抓了子淵的玉璽也沒見你不好意思。”
這笑話都笑了十多年了也不膩,周星閑惱羞成怒,半晌無奈地說道:“我是覺得,楚叔叔和你都正值盛年······”
周星閑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她的身世和普通皇太子不一樣,楚國的開國君主是兩位男子,相濡以沫許多年不會有皇后,也不會再有子嗣。
她算作宗親之子,自小在柳衾和皇宮之間兩頭跑。一邊學着治國安邦之道,一邊學着武功。那些治國的手段方法和武功招式一樣深深印在腦海里。
若問她喜不喜歡做皇帝——她喜歡的。
周星閑想像如今的雙皇一樣攘外安內,為萬世開太平。
但如今正值皇帝盛年,自己就去立威豈非有操之過急的嫌疑?
周清衍看透了她的想法,擺擺手:“你還真想讓你楚叔叔和我在龍座上坐到死嗎?心疼心疼我們吧,這都勞心勞力半輩子了······”
周星閑心下一陣無奈,最後那點顧慮也煙消雲散了。
心裏沒了心事,少女行動都輕快了許多,轉頭一看周清衍沒個正形皺眉:“怎麼不束髮?”
周清衍手上一滯,嘴角一扯不由得道:“你不愧是子淵一手教出來的孩子。”
就這個管他的語氣當真是像極了。
一想到楚恆周清衍心裏就無端湧出甜蜜,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彷彿春風拂過在心口種下了搖曳柔軟的小花,靈泉澆灌驕陽正好的情感,讓周清衍周身都暖洋洋的。
周清衍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笑得意味深長:“你不懂。”
周星閑心說這有什麼不懂的。
門忽然打開,楚恆漫步走了進來。
周星閑連忙站好規規矩矩地行禮:“見過陛下。”
周星閑小時候不老實沒少被楚恆拿着小竹板打手心,長大了看見楚恆的臉仍心有餘悸。
楚恆淡淡地點頭:“起來吧。”邊說邊坐到周清衍旁邊去。
青年一見他就想抱上來,語氣軟軟的:“子淵~~”
楚恆說:“有小輩在不可胡言。”
周清衍粲然一笑:“我剋制了,不然我就叫子淵哥······”
楚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如果仔細看去這位在朝堂上雷厲風行不苟言笑的帝王臉頰有些微微泛紅,眸光瀲灧:“不許胡言。”
周清衍悄悄眨了眨眼睛,不說話了。
楚恆這才放開他,轉手不只從哪兒掏出一把梳子開始給周清衍梳頭髮:“怎的一會兒不見頭髮都散了,披頭散髮成何體統。”
周清衍順勢道:“這不是等你來給我梳嘛。”
周星閑目瞪口呆,原來這就是不束髮的作用嗎?
少女心下一陣酸楚,低着頭心道您二位行行好放我走吧,我寧願去賑災也不願意待在這兒。
不知是不是楚恆聽到了她的想法,梳好頭髮就道:“賑災一事我已安排妥當,第二批賑災糧會由張閣老家的庶子負責押運,你這幾日便去和他商討詳細事務即可。”
一提到正經事周星閑就立刻嚴肅了起來,點點頭:“我明白。”
“出發前記得去和柳衾報一聲平安。”
周星閑聞言更是無比鬱悶:“柳叔和隔壁財主游山水去了,不在京城。”
楚恆和周清衍皆是一陣驚訝。周清衍若有所思地點頭:“前不久兄長是拿了一封書信來,我原以為他只是去更遠的郊外轉一轉。”
沒想到是被隔壁的財主給拐走了,那姓燕的還真是好大的本事。
周清衍咬牙切齒半晌又釋然了,隨他去吧,人生苦短能有個人陪着也不是件壞事。
周星閑眼看着這倆人對自己視若無睹,撿起大刀一溜煙跑沒影了。她才不想看着這倆人親親我我呢,有這功夫還不如去練劍。
少女還沒等走出御花園,有小黃門走過來對她說了句什麼。
周星閑在旁人面前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太女,向來神聖不可侵犯,聞言沉默了片刻道:“讓在他東宮等着,孤即刻便去。”
沒想到張閣老家的庶子對賑災此事頗為上心,她還沒去張閣老家中拜訪,他自己就找上門來了。
周星閑一走,周清衍徹底沒了顧忌,一屁股坐在了楚恆大腿上,一手摟着楚恆的脖子,一手唰的一下把頭髮散下來,細軟的發梢輕輕撫過楚恆的手。
楚恆:“······”得,剛才白忙活半天了。
男人無奈地扶着他免得他摔——實際上周清衍身體痊癒之後就很少會摔了,但是楚恆還是事無巨細地照顧他。
周清衍也樂得被楚恆照顧,往人懷裏縮了縮。
就着這個姿勢楚恆能輕而易舉地從他的腰線往上摸,摸到瘦削的背脊以及背上柔軟的黑髮。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寵溺:“那麼大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不愛束髮。”
周清衍嘆了口氣:“扯得頭疼。”
楚恆:“胡說。”旁人梳的就算了,自己還能弄疼他嗎?
周清衍被拆穿了也不惱,抬起腦袋漂亮的桃花眼眸光熠熠:“你不也挺喜歡的嗎?我乾脆就不束······”
“不行。”沒想到楚恆居然很快拒絕了他,“在外人面前衣冠需正。”
周清衍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楚恆繼續道:“在寢殿可以不束。”
周清衍目瞪口呆,沒想到短短十幾年他的子淵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能說出如此荒淫無道的話來!
楚恆對周清衍簡直比對自己還要了解,見狀淡淡一笑臉上一派的遊刃有餘,只是耳廓止不住顯出紅暈。他把人打橫抱了起來輕輕放上床。
周清衍一落床就忙不迭往外跑:“陛下,沒天黑呢。”
楚恆一把把人抓了回來,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條純白的絲帶,三下五除二綁在了周清衍的手腕上,另一頭系在床欄。
周清衍目瞪口呆:“子,子淵你,你莫不是趁我不備去了花樓?”
怎麼突然學會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招式。
楚恆聞言挑高了眉峰:“阿衍聽上去經驗豐富?”
周清衍打了個哆嗦,緊接着雙眼就被柔軟的深色絲帶蒙住了。
雖然沒天黑,但已經是夕陽西下,窗外氤氳的暖光照在鳥兒身上引得眾鳥紛飛。
一瞬間御花園裏色彩斑斕的羽毛在半空中飛舞着,清啼聲隨處可聞。眾鳥紛紛飛回自己的巢穴,翅膀安分地收攏着,將雛鳥保護在自己身旁。
隨着光線不斷地減弱,最終消失殆盡。
好在住在宮裏的兩位貴人都不愛黑,每逢夜晚便會命宮人在黑暗處點幾盞燈,雖然光不似白日明亮,但是也足夠了。
周清衍今晚一夜未眠,直至清晨初至才勉強合了眼,一摸旁邊——楚恆還躺着。
他困得迷迷糊糊還不忘問一句:“不早朝么?”
楚恆閉着眼一翻身露出□□的臂膀——隨後把周清衍摟在了懷裏,後者乖巧地往他懷裏一窩。
楚恆沒開口說話,呼吸聲跟着周清衍一起變得非常穩定而清淺。
屋外陽光正好,今日君王不早朝。
這二位睡得昏天暗地,周星閑在東宮忙的腳不沾地。
等她接見了張閣老家的庶子她才終於清楚此次的賑災規模究竟有多大。
張閣老家的庶子名叫張文耀,今年年方二十,面冠如玉身姿挺拔,一進東宮的門就險些迷得周星閑的貼身侍女走不動道,好在這侍女也是見過世面的,鎮定自若地把人引到了大廳。
周星閑一進屋就聽張文耀把此次賑災的東西全部報了一遍,一瞬間險些以為廣南東路不是發生了天災,而是想已經抄起傢伙打到家門口了。
不然怎麼會需要那麼多的糧食?
周星閑抿了抿嘴:“廣南東路不過是鬧了山震,如何會用得上那麼多的賑災糧?”
作者有話說:
完結倒計時!捉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