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誰都可能是兇手
迎着那雙漂亮又委屈的眼睛,邱雪崖坦然而又羞澀地笑了:“當日誤闖後山,已是對公主的唐突,小人怎敢再冒犯公主玉顏。”
燕染兒的視線順着她的臉頰慢慢向下,突然落在她的頸處,那裏被衣領高高圍起,可是依然從耳後看到一點青紫的痕迹,她歪頭看着:“邱公子受傷了?”
邱雪崖退了一步,不失禮貌地笑道:“無礙,一點小傷。”
燕染兒欲伸出的手在半空頓住,但她臉上的笑容並不尷尬,反而自然地拂了拂額前的劉海,溫婉地笑道:“不是大傷就好,早上聽說公子因為本宮之事尋短見的傳言,本宮甚是愧疚的,沒事就好。”
邱雪崖陪笑一聲,這六公主的一言一行看似沒有任何問題,可身體的本能總給她一種危險的感覺。
那個“殺了”她的兇手,大概率就在國子監內,在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她的懷疑對象,即使是美麗的公主,也不能免於被懷疑。
不過,女子的可能性確實是小了些,現場更靠近男子寢房,女學子止步,而且從樹上的由繩子勒出的痕迹來看,原主被勒吊起來時,必然是掙扎過的,人在瀕死之際的力氣是難以估量的,普通女子絕對不會有那麼大的力氣。
這六公主雖然長得高,但這麼纖瘦,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在她若有所思之際,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爭吵:“任濤,你什麼意思?我差你那幾兩銀子嗎?你少瞧不起人了!”
聽到任濤的名字,邱雪崖眼睛一閃,想起之前劉學正的話:“那天似乎是任濤最早到的考室,我記得應該是這樣。”
正要找人,人就出現了,她匆忙向燕染兒告辭,朝着爭論的方向走去。
待她一走,燕染和的笑容慢慢地淡滅,鳳眼慢慢地眯了起來,冰冷的審視視線緊緊粘在了她的背影上。
任濤和李春就在荷塘邊拉扯了起來,旁邊有人在勸架:“哎,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被監丞發現就糟糕了啊。”
李春卻死抓着任濤的前襟,惡狠狠地道:“就算是監丞來了,這件事他也得給我個交待。”
任濤此時滿臉的不耐煩:“嘖,我本來就帶在身上要還你的,還真當是什麼稀罕玩意我佔着不放啊?至於嗎?我再賠你五十兩就是。”
果真是富賈少爺,就是大方。
這時一旁的學子們也開始勸李春:“李兄,就算了吧,大不了我把我的隨堂筆記借你。那可是我從與嚴兄齊名的周處余那裏買來的,保精品。”
可李春此時卻油鹽不浸,只要自己的那本隨堂筆記,緊抓着任濤不放。
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的邱雪崖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覺得有些奇怪,李春平時好像也不是這麼較真兒的人啊,那本筆記真那麼重要?
她有事要問任濤,下午又還有課,沒時間看他們在這裏鬧騰,便主動上前:“找到那本筆記不就行了,一大堆人在這裏鬧什麼鬧,光在這裏吵能解決事情怎麼的?”
她的突然出現,讓四周的學子們愣了一會兒,雖然之前她剛出了一把風頭,但人的觀念根深蒂固,隨即就有人嘲笑她:“邱雪崖,你以為你是大理寺或刑部的官員呢?寫首不知是否是前人留下的詩,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了?哈哈哈……當真是自不量力啊。”
此學子的話瞬間引起大家的鬨笑,早上她寫的策論萬莫規並沒有給其他人看,水平如何,沒人知道。
而那首詩正在等候典籍廳的先生們驗證,是否是抄自前人,還未有答案。
但大部分人還是先入為主地認為她不過是抄了一位無名的前輩著作而已,此時聽到她如此託大的,自然是諸多嘲笑。
面對這種嘲笑,邱雪崖不痛不癢,有時候口舌無用,實力才是硬道理。
她無視眾人,走到任濤和李春旁邊,兩人都不待見她,李春一臉的鄙視:“邱雪崖,你是嫌平時給表哥丟人丟得少嗎?這裏沒你的事,別……”
邱雪崖只掃了他一眼,那沒有任何情緒的一眼,讓他驀地閉上了嘴巴。
“任兄,如果我幫你找到他的隨堂筆記,可否幫我一個小忙?”任濤這傢伙因為那場賭局輸了不少錢,正看她不順眼呢,本來還在想要怎麼讓他老實回答她的詢問,沒想到這麼快機會就來了。
任濤臉上是明顯的不信任:“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你怎麼可能找到?邱雪崖,吹牛也要有個限度。”
邱雪崖自信滿滿:“任兄只說答應不答應。”
任濤不屑地打量她一番:“雖然我無所謂,但你既然這麼說,姑且就看看你是不是真能找到吧,這算是一場賭局,如果你輸了,上次那庄錢,你可半分也得不到了。”
這商人之子就是商人之子,半句離不開錢啊。
“好,一言為定。”邱雪崖的話擲地有聲,莫名的就讓四周的學子們個個都閉了嘴,就連原本要走的燕染兒此時也遠遠地停了下來,觀賞着這出熱鬧。
邱雪崖此時煞有其事的繞着任濤走了半圈兒,突然伸手向他的頭髮,任濤嚇了一跳,本能地後退,可她的手已經收了回來。
“任兄今天和家裏人見過面吧?”她一邊說著,一邊又信手捻起任濤的一隻袖擺,見任濤臉上露出警告她的神色,卻只是不以為意地一笑置之。
隨手鬆開了他的袖子:“任兄可以到國子監北牆那棵杏樹下找找看,東西十有八九是在那裏了。”
見她的如此的肯定,任濤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就是眼神中的警告,接着又有些疑惑,而李春就簡單直接多了,他直接大笑起來:“邱雪崖,你當自己是神機妙算的神仙嗎?哈哈,我看你不如別在國子讀書,乾脆去定京雲橋下給無知蠢婦們算命吧。”
他的話讓四周的學子們爆出大笑,一時間文花園上空儘是年輕張揚,又惡意滿滿的笑聲。
但也有人沒有笑,甚至有人想起了那天她在邱源面前對着那具屍體指出各種線索,並且被邱源認可的事情。
“要不,我們就去北牆那裏看看吧。”有人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