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她該怎麼還？

「不知哪位上仙願意一試？」

玉筆仙翁邁步上前，指着因緣鏡問眾人。

「仙翁，小仙好奇的緊，我來！」

很快，有位白衣上仙站了出來。

他邁步走到因緣鏡前，一陣端詳打量后，很快，鏡中便走馬燈一般照出了他的前世今生。

「哈哈哈！果然靈驗！連本仙當初做馬賊的糗事都巨細靡遺的展示出來了，當真不愧是因緣鏡！」

不大一會兒，那白衣上仙哈哈大笑着離開了因緣鏡前。

接着陸續有幾位上仙試驗，果然都十分靈驗，甚至很多細節是仙人自己都忘記的，也全都照了出來。

「仙翁，可否把這因緣鏡，借於我三天？三日後定當奉還。」

這時，程璃茉開口了。

玉筆仙翁看了看程璃茉，點頭道：「當然可以。」

這位黎茉上仙清冷沉靜，素來不愛與人搭訕應酬，今日居然開口要求，倒是讓他十分意外。

「多謝。」

程璃茉沒有贅言，道完謝便攜着因緣鏡回了仙府。

可回來后，程璃茉卻沒有立刻照見因緣鏡，而是把鏡子放在梳妝枱，兀自坐着發獃。

小四在乾坤袋裏急得大叫道：「你照啊！你為什麼不照？你是不是怕了？你是不是不敢照？

你怕你冤枉了主人，你怕愧疚自責是不是？」

「你閉嘴！小混蛋！本仙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程璃茉捏緊拳，恨聲罵了一句。

若不是他無端冒出來，她又怎麼會被擾亂心神？

不，不會是小四說的那樣。

分明是風谷自私自利，利用她療傷飛升，她絕不相信風谷是為了她才幹下逆天之行！

她好端端的，用得着他來為她出頭嗎？小四說她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簡直荒謬！

倘若她當真曾經受創，她為何半點不記得？

是小四為了風谷撒下的彌天大謊，她不會上當的！

「你當真不照嗎？你不要後悔！你知道主人現在在哪兒嗎？你知道他為了你淪落到什麼下場？你……」

「閉嘴閉嘴！你再敢說一個字，信不信我一輩子讓你開不了口？」

程璃茉惱了，抬手一揮，直接將小四封了五音。

小四在乾坤袋裏差點橫蹦，肺都要氣炸了。

這個混賬女人！

為了逃避現實，居然不讓他說話，氣死他了，氣死他了！

耳根終於清凈了，可程璃茉心卻平靜不下來。

她當真誤會了鳳孤城嗎？

他說遇到無牙之前他什麼都不知道，是真心真意跟她一起同修有情道的。

只是後來風谷的記憶覺醒，他座下四使背着他搞小動作，他才不得不順水推舟。

畢竟，他的人都是為他辦事，他縱然知曉，又怎能出言苛責？

更何況，四使的行為只是順着風谷當初封禁空間的行為延續下去而已，要說錯，從一開始風谷就已經犯下大錯了！

現在唯一的重點就是，風谷到底是為了什麼才畫地為牢，封禁了修仙大陸？

在她的記憶里，她在修真界飛升，而風谷去了墟境歷練，後來她下古籍空間，遇到他的託身鳳孤城，所以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在墟境受了傷，借古籍空間療傷，並重新突破。

至於與她雙修有情道，也是在現世修真界，風谷三番五次對她提出過的要求，但她那時修無情道，沒答應。

所以一切都該是他的預謀才對吧？還能有什麼解釋？

程璃茉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答案說的通。

他害她情傷情滅，她恨他不及，為何還要想着照什麼因緣鏡給他洗白？

她才不上當！

程璃茉惱怒的起身離開梳妝枱，再不去看那因緣鏡。

罷了，就當白借了一回，回頭趕緊給人送回去，順道再蘊養一顆仙丹當報酬吧！

三天的時間，程璃茉重新蘊養了一枚養顏寶丹。準備還鏡之時，作為答謝。

丹成之後，她回寢室取了因緣鏡，就要走，可在手觸到鏡緣時卻停住了。

[你當真不照嗎？你是不是怕了？你知道主人現在在哪兒嗎？你不要後悔！]

小四的話又突兀的在耳邊響起。

鳳孤城在哪兒？他能在哪兒？飛升失敗，他只會留在被他一手製造成修羅場的古籍空間繼續修鍊，他還能在哪兒？

在程璃茉離開修仙大陸時，她把九大神器封在了修仙大陸的九天方位中，這樣，修仙大陸的封禁解除，能與三千大世界溝通，修士們便能正常修鍊。

日後沒有化神之下不飛升的禁制，修仙大陸也會逐漸恢復正常。

而他，只要持續認真修鍊，即便沒有神器輔助，再次飛升也是遲早的事。

不過那就跟她沒關係了，她揮劍斷情，從此與他陌路。哪怕他日後飛升，她也只會當不認識他。

這就是她和風谷的未來。

她是一直這樣認為的，可是小四卻說她想的不對。

因為她所知的事實，跟他們所知的有偏差。他說她忘了什麼重要的事，他跳着腳讓她照因緣鏡，讓她親眼看看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三天都沒動搖，可在送還鏡子的最後一刻，她動搖了。

程璃茉重新坐回梳妝鏡前，緩緩伸出手，打開了因緣鏡。

鏡中閃過她在現世的模樣，然後隨着情景推進她看到了一幅畫面。

鏡中的她白衣勝雪，可卻臉色慘白的倒在地上，全身上下唯一的妝點就是嘴角的鮮血。

那殷紅的顏色觸目驚心，彷彿冥都忘川河畔盛開的彼岸花。

程璃茉臉色微變。

她怎麼不記得，自己曾經在現世修真界受過那樣的傷？

畫面再次推進，風谷奔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四使。

彼時的四使面容青澀，連無牙都還是青年模樣。

然後風谷扶起倒地的她，開始替她療傷。可是她傷的似乎很重，風谷費了無數靈力，還是沒能讓她清醒。

而此時，風谷的臉上浮現痛苦的神色，他撫着她慘白如紙的臉色，眼眸中閃過一抹堅決。

隨即他起身將她放回了床榻上，並在她周身設下結界。

他吩咐四使照顧她，然後毅然決然的飛身而去。

畫面一轉，風谷來到墟境，身邊只有靈寵四象麒麟獸跟隨。

他神色決絕的走了進去，在裏面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連四象麒麟獸也因為幫他而遭受重創殞命。

最後他死裏逃生，一手握着小四殘存的精魄，一手抓着一幅捲軸，狼狽離開墟境。

回到她的住處，風谷把捲軸打開，施展最後一點靈力封閉了古籍空間，然後修改了她的記憶，將她投入其中，接着人才撐不住倒了下去。

四使上前扶住風谷，臉色沉痛。風谷說這捲軸是上古古籍空間，擁有復生的力量，是他在墟境費盡千辛萬苦，還犧牲了小四才得回來的。

他吩咐四使自去，自己揣着小四的精魄也託身進古籍空間，開啟了一場前途未知的歷練。

四使終究不放心他，於是乾脆也跟隨而進。

但因為空間的特異性，他們全被壓制了實力，屏蔽了記憶，直到風谷託身的鳳孤城在她的扶持下逐漸變強，四使才先後憑藉感應覺醒了前世記憶。

之後，他們在修仙大陸攪動風雲，加速兩人歷劫有情道，早日飛升。

這，就是以往全部。

原來她的記憶真的被修改過。

她以為自己在現實飛升上仙后，在仙府古籍庫入了古籍空間做歷練，誰知根本不是這樣。

她根本沒有飛升成功，她失敗了！還受了重傷，神魂就要消散之時，風谷拼盡全力保住了她的元神。

然後，帶着四象麒麟獸闖進墟境，拿到能逆天改命的古籍捲軸，好讓她能重新曆練飛升。

古籍空間的一年，相當於三千大世界的一月，她在修仙大陸待了七年，三千大世界也不過才半年而已。

可是短短半年，她卻歷了一生。

風谷，還被她在最後一刻踹了！

[說的冠冕堂皇！他們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風谷，你這個無恥的混賬，騙子！

你騙了我的感情，作弄我的親情，把我的情感當你修鍊飛升的養料，你卑鄙無恥！]

想起自己曾罵他的言語，程璃茉只覺愧疚難當。

為什麼？

風谷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讓她欠下他這麼大的人情？

她該怎麼還？

程璃茉淚水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