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調兵奪權

此時，朝堂之上的謝安，心裏算是明白了，這盤棋局兇險啊~

目前的境地，這就是對手已經對自己虎視眈眈了。。。

問題，這個對手可不是郗超，也不是其他世家大族。

而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司馬曜。

謝安深知，司馬曜看似平靜溫和，實則是棋風凌厲。

看來這盤棋，列陣雙方，短兵相接，君臣終成水火之勢。

謝安從司馬曜的話語中聽出了一個奇妙的大劫，生死之搏，在此一舉。

他不能再舉棋不定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即將押上自己全部的家當和他宗族，一旦敗，必將萬劫不復，謝安暗自心道。

這個棋局就是賭局，他輸不起。

非常時刻，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能行——此刻，他必須要馬上做兩件事。

第一件，儘力穩定君心，穩住司馬曜，穩住朝局，退出權力中樞。

第二件，將軍隊指揮權交給合適的人，而不再是謝家的人，他要對北府兵放權。

功勛卓著必定要帶來負面的影響，位高遭妒必定有人離間君臣。

謝安明白急流勇退的道理，他淡淡一笑：“謠言止於智者，陛下不必理會這些。臣同意郗大人的建議，調回劉牢之，畢竟他要為這次戰役的失利負責，同時讓謝玄率我軍後撤至彭城先休整大軍，暫時放棄黎陽。臣還想啟奏陛下，臣願挂帥鎮守京口，負責這次北征戰事，因此臣要遠離朝堂一段時間了，還請陛下准奏。”

謝安說的這些當然是借口，他多大歲數了，放棄太傅宰相的高位，而去挂帥北征？

他這是怕自己功高震主，本朝出了桓溫這等教訓，已經足夠深刻了，臣大欺主啊。

司馬曜聽后內心一喜，他暗自心道：謝安這老骨頭，弄不好折騰一頓，再死在北征之路上，那就正合朕意了。

於是，司馬曜微微一笑，當即順水推舟：“太傅為我大晉鞠躬盡瘁，朕相當感動，就依着愛卿的意思，太傅所有的提議，朕都准奏！”

.......

——七日後，董塘淵。

燕軍大營，虎帳中軍。

傍晚，暮色四合，夕陽照在中軍的帳頂，成群的鳥群在營上盤旋。

大營中的中軍大帳在校場的正中央，四周整齊的排列着無數的小營帳。

數十堆篝火將廣大的大營校場照得燈火通明。

隊巡夜的士兵穿插往返在大營的每一個角落裏。

同時，需要換崗之時對口號，以防止細作混入。

中軍大帳的看守更是絕對的森嚴。

崗哨的哨兵警惕的看着遠處，燭火照亮整座營盤。

任何秦軍晉軍的細作想混進來都絕不可能。

即使是夜襲，燕軍也是安排了應對措施。

而且，鮮卑燕軍最擅長的就是夜戰，平時都是蒙眼訓練的。

虎帳中，慕容霸一身靛藍色軟件戰袍，他斜依帥榻，眼眸微眯的認真聽着藍劍的彙報。

此時，藍劍認真做着報告：“將軍，果然是兵不厭詐，我軍派出的斥候深入虎穴，混進東晉建康城中，在酒肆和書場散播謠言，竟然傳到了司馬曜的耳中，起了奇效！”

慕容霸邪魅一笑：“哦？怎麼個奇效啊。”

藍劍：“現在劉牢之已經被調回建康了，謝玄今日一早直接撤兵了，據斥候來報，說應是後撤到彭城駐守，他們居然放棄了剛剛攻下來的黎陽！真是不可思議。。。屬下有些不解其惑。而且，聽說謝安竟然退出了朝堂，讓權於司馬曜，自己跑到京口坐鎮去了。”

慕容納一旁也說道：“謝安有意讓謝玄放緩北伐，此時他又退出權力中樞，看來，咱們的謠言是起到了離間計的作用了。”

慕容霸聽後面不露聲色：“光是謠言有不了這麼大的影響，東晉那幫世家大族天天想着怎麼聯合起來倒謝。謝安一旦退出朝堂，那用不了多久，謝玄一定會失去對北府兵的領導權，離開了能指揮的主帥，那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就會一落千丈。”

藍劍點頭：“將軍，屬下有些迷糊，這謝家出兵前也是爭取到了各大家族的支持，他們有什麼理由要倒謝家的台呢？”

慕容霸：“你們不知道，這次謝家北伐一旦成功，這些江南世家就很難翻身了，謝安相權在握，謝玄功高蓋世，獨掌北府兵兵權，謝家到時候地盤是幾倍於桓家的荊州，同時又手握重兵，取代司馬氏的王位就毫無懸念了。”

慕容納聽后很有深意的說：“果然啊，到時候等謝玄北伐成功，那皇位更替這種事就不是別人能阻止的了，全取決於謝安的一念之間。不過，謝安這一步棋走的有些窩囊啊，一旦放棄兵權，這不是一下子就從巔峰直接落入深淵了嗎？”

慕容霸看着帳中的炭盆，眼中透出一道流光：“謝家的失敗，就在於他太注重這個體制內的規則了，不敢對那些隱藏的敵人下死手。為了自己的虛名和所謂的好名聲，他放棄了北府兵的兵權和中樞相權，那最後，只會害人害已，謝玄也跟着會失去一切。而且，東晉的朝堂，一定會再次掀起新一輪的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