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驚變
清晨,張康早早的洗了頭面,翻出張凌山的教學書籍仔細的溫書,日上桿頭,又去山中尋了獵物,煲好了肉湯,送去縣城供父母享用。
幾日均是如此,漸漸的張凌山的傷勢略有好轉,便搬回家中修養,那一兩銀子依舊是歸還了村正。
趁着養病的時間,張凌山考較了張康的功課,發現確有長進,心中大是慰藉,只是夜裏經常會望着村邊礦長上的燈火長吁短嘆。
嘴上不斷的念叨着,“苛政猛於虎也。”張康知道,這是大儒的著作內容,“苛刻殘暴的政令比老虎還要兇猛可怕啊。”
張康只是知道,村子的每個人都缺少了笑容。
月余時間,張凌山的身子也將養的差不多,夜晚時分,李瑩早已沉沉睡去。坐在院中,眺望着這個月夜間一直亮着的礦場,張康被叫到身邊。
“知道為什麼叫你讀書么?”張凌山突然發問。
“孩兒覺得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樣就不用被盤剝。”張康想了想,給出了答案。
張凌山的眼光變得深邃,“不單單如此,知道為什麼叫書中自有黃金屋?因為書中藏着秘密?”
這引發了張康的好奇心,“父親,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
“咱們居住的是窮鄉僻壤,所以你沒見過,文有文道,武有武途。”
“這習武的被叫做武夫,學文的叫做儒生,都是修鍊的方式罷了,當然還有其他的流派,只是我也不熟悉罷了。”
張康認真的聽着,卻不明白想來眼中嚴肅的老夫子父親為什麼說起這些。
“我沒什麼福氣,所以並沒有機緣學到讀書人的訣竅,只是粗通些文墨,別看你娘好像弱不禁風的,其實你娘”
也算個七品武夫。”
“父親,七品武夫是怎麼回事?”終於說到了張康喜歡的話題,便出言相問。
“康兒,凡世間,九為極數,一為頂峰,九品算的上入門。”張凌山耐心的解釋着。
“父親,孩兒想和母親習武成么?”張康神色緊張的問着,今天的話彷彿給自己打開了一道大門。
"你娘的武功偏陰柔,你不怕給你練得男不男,女不女?我還想着你傳宗接代呢。"或許是看張康近來的懂事,張凌山的話多了起來。
“為父今天說這麼多,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讀書,以後啊有機會走出這裏,學了本事保護自己。原以為你健康平安的活着,就是為父的心愿,但是如今這天下,唉......”
張凌山說著說著嘆口氣,不再言語,只是吩咐,“康兒,把家中剩下的酒水拿來。”
張康起身把酒壺拿出遞給張凌山,張凌山卧在院內的檯子上,望着遙遠的火花,一口口的喝着。
不一時,就已經酩酊大醉,張康見狀,急忙攙着父親來到自己的床前,將他安置妥當。
張康尋着被子,在父親旁邊沉沉睡去。
夜裏,突然間聽到“轟隆一聲”,彷彿如雷響,驚的張康猛然坐起,張凌山迷迷糊糊的也起身,嘴上喃喃的"雷聲怎的如此驚怖?"
李瑩在隔壁也穿着衣服起身,一家人迷迷糊糊的站在房門口,看着外面的天色,漆黑一片,但並不見雨點落下。
剛準備回房接着歇息,村邊出一陣犬吠,接着聲音逐漸嘈雜,一時間村中犬吠不斷,人聲嘈雜。
從古自今,從不乏好奇之輩,看着村內各戶人家都披着衣服,邊走邊向村邊張望,終於有人察覺了不對頭,“你們看。進來礦上的燈一直照着刺眼,怎麼今夜如此暗淡。”
壞了,很多村民們心裏都響起了這樣的聲音。便急匆匆的向礦場奔走。
快到礦場的位置,便遇見一個礦場做活計的礦丁,大家湊的近了,藉著月光一看,黑漆漆的泥水將他的身上覆滿,臉上也是黑乎乎的,帶着一絲哭腔,“快,快救人啊,礦里出事了。”
大家手忙腳亂的向著礦場跑去,衝進去才發現,好端端的礦場已經一片狼藉,礦洞位置也已經大半坍塌。
村正在後面氣喘吁吁的趕到,看見大家楞在那裏,嘶啞着嗓子在後面吼着,“還楞着幹什麼,救人啊。”
眾人七零八亂的找着工具,準備挖開坍塌的礦洞。
趙村正拉着跑出來的礦丁,也顧不得乾淨,拽着他的衣服,叫着他的名字,“是李家的初一吧,趙達他們人呢?”
這個被叫做李初一的礦丁,已經是被嚇呆了,嘴裏只顧着重複,“救人,救人。”
趙村正一個巴掌扇在他嘴上,“快說,人呢,都在下面?”顫顫巍巍的手指着礦洞口。
李初一終於回過了神,哭出了聲,“村正,完了,全完了。”
斷斷續續的說出了原因,原來自那日張凌山求情不成,反被礦監府的管家指使打了一頓,趙達便和礦場上幾個人合計,還是要開產出礦,才能交差。
新礦洞那邊已經被開採的七七八八,於是就向著老礦洞下手。
壞就壞在這老礦洞上,前人開採時的採空區和礦洞的頂板之間是存在一個小型礦脈的,原本和礦柱和頂板組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結構,但老礦洞年久不用,越往下積水越多,因為礦監的催逼,趙達無奈,只能沿着小型礦脈接着開採,結果把穩定的頂板也采掉了。
李初一因為做礦丁的時日較短,被安排在了後面,結果剛準備進洞,礦內就失去了平衡,巨大的礦頂一下子塌了下來。
趙村正竭力保持着鎮靜,趕緊派人到村裡,招呼村裏的人們前來支援,並派人向官府通知,希望能派人援助。
眾人揀着工具急忙開挖着坍塌的礦洞。
派出的人員急忙向著礦監府跑去,飛快的砸着府門。
門子不情不願的開門,正呵斥兩句,聽到這驚人的消息,不敢怠慢,急忙稟告管家,管家披了衣衫顧不得發脾氣,急忙向著主宅跑去。
小心翼翼的敲開了礦監劉金的門,劉金披散着頭髮,着者內衣,一臉怒意,“劉全,好不曉事,管家做膩了,擾咱家清夢?”
劈臉就是一巴掌,管家劉全捂着臉,小心的稟報着,“大人,礦場出了大事,礦坑坍塌,怕是死了礦丁。”
劉金一臉不以為意,“你跟着咱家這麼久,一兩個苦力,值得大驚小呼。”
劉全低着頭“大人,報信的人說,跑出來的沒有幾個,估計200餘礦丁都困在裏頭,生死未卜。”
劉金也是慌了神,這事情可是鬧大了,保不準丟官事小,小命也難逃一劫。
急得劉金在屋裏轉來轉去,劉全壯着膽子,“爺,您得拿個主意啊。”
劉金瞪着眼睛,“催什麼催,這不是正在想么?”
“爺,您看是不是先和府衙那邊通個氣?先救人要緊。”
劉金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縣令還未到任,黃任縣尉帶掌職權,你現在就去,請黃任和縣內楊巡檢一聚。”
看劉全還懵懵的站在那裏,上去一腳,“還不快去。”
劉全急忙去請黃縣尉,劉金穿戴整齊等待兩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