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毒打

第2章 毒打

眾人醉酒散去,待屋內收拾妥當,張凌山與李瑩在屋中閑談,“今日村正等人委託之事,倒是不好推脫,那劉礦監為著斂財而來,怎麼會輕易收手?”

昏黃的燈下,李瑩略帶猶豫的望着張凌山,“夫君,要不咱們還是不去趟這一趟渾水了。”

“咱們許多年前,沒有村正等人收留,哪能定居於此,說不得還是要試試。”張凌山也是嘆着一口氣。

兩人相識無話,夜已深了,便熄燈草草睡去。

翌日清晨,張凌山收拾妥當,寫了一貼拜帖,便向礦監府走去。

張康和母親李瑩自在家中整頓家務。突然,闖進一人,是村中的一個青壯,“張李氏,出大禍了。”

兩人急忙趕到院中,李瑩開口問話,“怎的禍事?”

那青壯急忙回應,“張先生今晨是不是去礦監府拜謁?不知道中間怎麼出了齷齪,先生被礦監一頓鞭笞,扔在了門外,又沒人敢去幫手,這不我聽了消息趕緊過來報信。”

一時間如遭雷劈,李瑩險些暈了過去,張康見狀趕緊扶了母親。

李瑩靠着張康,囑咐道:“快,快帶我去尋你父親回來。”

張康自去院內套了騾車,一行三人揀着道路向礦監府趕去。

趕到礦監府門口,只見一些人遠遠的站在那裏看着熱鬧,指指點點,李瑩瘋了一樣的在人群外向里擠去,張康見狀,仗着自己身子壯,擠出來一條道路。

張凌山已經是被扔在了門口,衣衫上各處遍佈着鞭痕,血跡已經殷濕了衣衫,昏倒在地。

張康同着青壯小心的將張凌山安置在騾車上,李瑩小心翼翼的護在周圍,礦監府的門子也不阻攔,只是唾了一口,“山野村夫,也來捋大人的虎鬚,往後對礦監府的再有怠慢,這就是下場。”

張康作勢從騾車上下來理論,被李瑩抓住,“快着去看郎中。”

憤憤的瞪了眼礦監府的門子,駕車急忙向縣上尋郎中。

尋的郎中店鋪內,眾人將張凌山從騾車上搬下,一番診治,索性並不算大礙,只是將養些時日在所難免。

因着張凌山需要靜養,李瑩便留下來照顧,請託人尋了家客棧,準備這幾日權在縣城,以便張凌山將養。

張康因着李瑩的吩咐,自去家中取些銀錢,用作這幾日的花銷。

回到村中,村中已經是傳遍了消息,村正攜着趙達也跟着張康返回縣城。

這是,張凌山已經清醒,正靠在床邊歇息,聽說村正前來,努力的想行禮,奈何牽動傷口,村正急忙阻攔。

“先生你受此皮肉之苦,已經讓我萬分過意不去,沒想到會出這檔子事?老朽冒昧問一句,當時是如何情形?”

張凌山哭笑着說出了當時的經歷。

清晨時分,張凌山整肅衣冠早早的就在礦監府門口守候,大約巳時左右,方才請託了門子送去拜貼,門子不情不願的將拜貼收將起來,只是讓在門外候着。

等了大約一個時辰,張凌山因着受了囑託,便收起無奈又敲響了府門。

中午,走出了一位綢緞衣袍的中年,確是管家,這劉管家也是鼻孔朝天的,張凌山準備的說辭還未說全,已經暴跳如雷。

“開減礦稅?莫說減免,單說這暫緩時限都是萬萬不能的,我家大人來這裏就是為陛下分憂的,稅收不出,朝廷的用度開支從哪來?你是想讓當今聖上餓肚子?”

張凌山陪着小心,又說了兩句,直到說出“礦工們也是辛苦度日,還請體恤民情。”

劉管家瞪眼踢出一腳,剛好將張凌山踢翻在地,“諾大的礦場,出了多少礦,你們心裏清楚,我家大人按律辦事,你們卻推三阻四,莫不是私藏私販?”

“此地百姓皆為良善,怎敢如此做?”張凌山辯解着。

劉管家一臉獰笑,“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稅不想法子交,卻來搪塞,真真的沒把我家大人放在眼裏。”

“來呀,給我打,留他一口氣,今兒就給這些刁民瞧瞧,這就是偷奸耍滑的下場。”

一群家丁如狼似虎的將張凌山按在那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鞭子。終於打的奄奄一息,將張凌山扔在了門口。

張康聽得如此,恨得牙癢,“狗太監。”

張凌山厲聲制止,“康兒,慎言。”

轉頭對着村正點頭致歉,“村正,這礦監府的人怕是個混不吝的,此事也無可奈何。”

村正嘆了口氣,卻是反過來安慰,“先生仁義,已經受了無妄之災,老丈替那些礦工謝謝你了,你先好好養傷。”

又停留了一陣,見張凌山氣力不劑,便告辭離開,走時偷偷的塞了一兩銀子,李瑩推辭不過,只好暫時收着。

只開了一間的房,李瑩自需照顧張凌山,張康就安排回家居住。

回到家中,張康心中忿忿不平,又跑到孫獵戶處,述說情由,只是心中煩悶,鬱鬱寡歡。

孫獵戶自來很是歡喜張康,帶着張康,在山中閑逛,獵殺些許野味,又講得許多趣事,逗混小子開心。

日落西山,漸漸的夜幕開始籠罩天際,向來天黑以後的村落都是斑斑點點的亮光,今天的夜晚村邊的一處卻格外明亮。

“村裏有喜事?不知道有什麼熱鬧?看那燈火通明的。咱去瞧瞧。”

孫獵戶不由分說,拉着張康向燈火處奔去。

走得近處,才發現原來是礦坑周圍,製備了好些的火把,燈籠。

趙達一臉愁容的蹲在那裏,看到張康兩人前來,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老孫,小康子,怎麼跑來礦坑這邊了。”

孫獵戶指着礦洞,“這亮通通的,我還以為是有啥熱鬧可以瞧瞧,合著你們,小心累垮了身子,要錢不要命。”

趙達看了眼張康,“小康子沒說么,礦監催逼的緊,張先生求清反倒是吃了掛落,受了一頓皮肉之苦,俺們只能加班加點的做活,挖出礦來,要不都要受罪。”

“這什麼鬼世道?那礦監也是個扒皮,你們這麼勞累,最後還不是肥了礦監和朝廷的腰包。”孫獵戶也鬱鬱寡歡的抱怨着。

張康抿抿嘴,“趙大哥,還不如帶着人做些別的營生,總好過被盤剝。”

趙達上前拍了拍張康的後背,“臭小子,鄉里人就有把子力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打柴,賣個野味去到縣裏,都要收個什麼勞子稅,又沒有肥田可耕,只能看着挖礦做着活計。”

遠處遙遙的有人似乎在呼喚趙達,趙達拍了拍褂子,“夜深了,趕緊帶着小康子回去歇息。”

張康跟着孫獵戶往村裡走去,低着頭,兩個人一路無話,到了張康家門口,孫獵戶突然囑咐了一句,“小康子,這個年紀都頑劣,多跟你爹學學文章,以後也有個出路。”

張康用力的點點頭,兩人作別後。張康默默的躺在床上,眨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頂,思索了許久,最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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