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下午,教室停電了,午後的太陽越發猛烈,窗外的空氣似乎扭曲變形,每個人的臉上,都滴答着汗珠,大家越發煩躁。但是傳來了好消息,班主任朱老師下午不會來學校,聽英語老師說,朱老師晉級了,下午可以代表本校拿名次,所以下午朱老師的兩節課,還是由語文老師來上。

於是下午每節課,同學們都比往常喧鬧得多,但是大部分學生還是很自覺,依舊認真聽講。

不像魚兒這種富婆,每個月都有好幾百的零花錢,而我這種學生,兜里只有十幾塊錢鋼鏰。

我父母都是從事陶瓷行業,開了個陶瓷作坊,市裡買了套房,鄉下也蓋了小洋房。不知道從哪流行的觀念,女孩從小要富養,男孩得窮養。我有的時候,想吃個雪糕,都得眼巴巴地看着我姐,她比我富有多了。

下課我揣着兜里十八塊鋼鏰,買了兩根我當時吃過的,最貴的雪糕,好像叫夢龍。

為啥買這麼貴的雪糕,我可不知道魚兒喜歡吃啥口味的,貴,肯定沒錯。

課堂上,有個女孩扎着高尾燈籠辮,咬着雪糕,雪白的牙齒沾上巧克力的黑色,發現我看她,頓時笑得像孩子般天真,有乳白色的奶粘在血紅的唇上,她用小指頭輕輕擦了一下,十分俏皮。

看到魚兒吃雪糕都這麼好看,我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抽出一張,趕忙擦掉不小心滴桌上的奶油,繼續舔着雪糕。

一切的畫面都是這麼美好,突然魚兒用胳膊猛地撞了我一下。

咯噔,這熟悉的動作,讓我心臟抽搐。我緩慢地移動眼球,終於看到窗外的人影,朱老師。

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魚兒的雪糕早已吃完,她當時發現朱老師出現,是透過她的塗改帶,嗯,就是塗改帶背面的鏡子。

朱老師放心不下班上的學生,比賽完后,獎都沒來得及領,就奔向學校。可想而知,我被訓斥得狗血淋頭,無精打采地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迎面遇見門口的魚兒,她雙手端着厚厚的英語作業。

“什麼懲罰?”她笑得比吃雪糕時,還開心。

“下午放學罰跑六圈,明天罰站一天。”我咬牙切齒地回答她,看着她幸災樂禍的樣子,十分生氣。

班主任下午向我們宣佈了新的懲罰,以後累計記過三次的同學,以後不僅要罰站,還要操場上罰跑六圈,可我才第二次犯錯,今天明顯撞到槍口。

黃昏下的操場上,我拚命跑拚命跑,無比鬱悶,我瘋狂地呼吸着空氣,空氣里瀰漫的青草味,順便吸進一隻蚊子,我一路用鼻子狂吹氣。

整個操場,變成了我一個人的跑道,這種感覺很新奇。雖然沒有人為我吶喊加油,但是我依舊奮力地跑,想把一切都忘記。

這就是一個人的狂奔吧,嗯,挺孤獨的。

孤獨如果是一條河,那我一定學會了游泳。

路燈下,我的影子不斷縮短,拉長。跑了兩圈,發現路燈下多了一個影子,我跑近一看,魚兒向我招手,她已經換了雙運動鞋,明明早上還是穿黑白色的帆布鞋,難道她回家了一趟?她現在來學校幹什麼?

“你來幹嘛?”我很意外,故意放慢了腳步,魚兒也慢慢跟上了我。

“你看我在幹嘛?當然是跑步啊!”

“你不會這麼好吧!”

“你想啥呢,我不是要參加運動會嗎?今天開始后,每天放學我都會來訓練。”

雖然她這麼說,但是我還是懷疑,她今天是故意陪我跑。

我們默契地並排跑着,傾聽秋天的蟬鳴,吹着習習涼風,感受彼此呼吸,什麼罰跑啊,罰站啊,英語單詞還沒背完,數學題目解不開,我們通通丟出宇宙之外。

“哇!你看晚霞,紅紅的,好漂亮啊!”魚兒一邊喘氣,手指一邊指着天空。血色的晚霞染紅了天空,就像穿着紅裙的仙女踏空而來,

我很想說,魚兒,你也好漂亮啊!

夕陽漸漸地消失在地平線上,黑暗籠罩大地。

“魚兒,如果時間停止了,你會做什麼?”我扶了扶鏡框。

“那我會哭的。”魚兒回答。

“為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怕在任何時間,你都會給我講道理。”魚兒笑道。

“你想死啊”我叫道。

終於跑到了最後一圈,我們倆大汗淋漓。

我們聊了很多上課時都沒聊過的話題,例如魚兒的目標,她居然不是那麼想上省重點,她的目標是昌南七中,因為她想學藝術,學畫畫。她從小就特別愛畫畫。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她曾經養了只狗,她很愛的小狗,養了幾年,店家說不會長大的狗,後來越長越大,雖然對狗已經有了感情,但她不喜歡大狗啊,所以她專門給這條母狗找情郎配對,想生只小狗繼續養,然後大狗送給親戚或者朋友。

怪不得她的qq背景是一條大白狗的頭像,她希望有看到的朋友能夠把它領養走。

當然也有很多很多傻事。

“謝謝你啊!”我感激道。

“謝我什麼啊?”魚兒抓了抓頭髮

我本想說,兩個人的狂奔,多麼酣暢淋漓,多麼有趣啊,但這不是我的口風,隨即話語一轉。

“謝謝你分享給我一些很傻很傻,很幼稚很幼稚的東西,哈哈哈哈”然後我突然加速跑向終點。

“謝浩龍,你別跑,我叫我爸打你。”魚兒在後面瘋狂地追,她那個辮子在腦袋后甩啊甩啊甩,真像個大號的丸子。

我們到達終點,發現班長余洋和晴姐坐在看台上,不過他們坐得很開,一人坐一邊,他們本來也不熟。晴姐站起身來,手裏拿着兩瓶水。余洋看我跑完,點了點頭,就走開了。

班長余洋是班主任叫過來看我跑三圈的,下次誰罰跑,就換我來盯着。

但我想不到這麼晚,晴姐怎麼還在這兒。

晴姐微笑地看着我們。我兩眼發黑,胸口奇悶,兩條腿如掛着千斤巨石,再也抬不起來。魚兒也好不了多少,她大口大口喘氣,一句話都不想說。

“累了吧,謝浩龍,魚兒,來喝水。”晴姐把水遞給了我們。

“辛苦了晴姐,晴姐你也太好了,特意給我們送水。”我感謝道。

“謝謝姐。”魚兒的話有氣無力。

我接過水,猛灌了幾口。魚兒也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已經不太在乎形象,顯然已經渴得不太行。

“我沒啥辛苦的,我在這兒是等魚兒一起回家的,魚兒去跑步的時候,我過去買水了。”晴姐擺擺手說道。

我心想,怪不得跑步的時候怎麼沒見晴姐呢,這麼晚跑步,一個女生也的確不太安全。

我向晴姐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我陪着她倆一起走出校門,身邊有兩個美女相伴,門口的男學生分外眼紅。我突然有點暗爽。

可是快到公交站台,她們卻反而不要我陪着。

“魚兒的爸也來了,她爸可是很兇的哦,今天就是魚兒她爸送她過來的。”晴姐悄悄對我說。

我趕緊遠離了她們,裝作不認識一樣,扶起我的自行車。在遠處,我看到了一輛黑色轎車停到她們面前,一位穿着黑色斑紋衣,帶着墨鏡,胳膊上有紋身的大胖子,他起碼有兩百多斤,脖子上戴着金鏈子。他打下車窗,好像向魚兒詢問了幾句話,然後她們一起上了輛黑色轎車。

車輪壓過水窪,濺起水花,這種天氣,一定是洒水車遺留下的痕迹。

我自行車騎得很快,與我并行的還有南瓜和康康,他們打籃球也打得這麼晚,在學校門口我們照的面。

“最近你和魚兒走得很近誒。”南瓜率先出口。

“沒辦法啊,同桌,抬頭不見低頭見,表面關係總要維持下吧。”

“反正我看你們倆,就覺得不對勁,是不是你纏上人家了,然後被她黑社會老大的老爸,嚇跑了。”康康若有所指地問道。

他們好像發現了什麼,我雖然什麼也沒做,但不知道為啥,我有點心虛。

“我不會喜歡她的,她也不會選擇我,今天和她一起跑步,完全就是偶然,不信你們看,明天同個時間地點,她還會來跑步。”

“龍哥,你不要騙我了。”南瓜笑道。

我搖搖頭苦笑,不做解釋。

早在我們成為同桌的第一天,就明確表示,互相都看對方不順眼。人家qq都把我刪了,可不會讓南瓜他們知道,要不然得被他們狠狠取笑。

我們應該不會走到最後,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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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橘子會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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