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媽，我是不是老了？”

“你成天想些什麼呢？你只是越大越傻了而已。”廚房裏老媽放下手中的菜刀，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嫌棄。

我滿臉黑線。

“康康，我是不是老了？”剛打完籃球的好兄弟康康瞪大眼睛，皺眉，然後摸我的額頭。

“你這不好好的嗎？”

“起開，起開。”我甩開他手。

“南瓜，你覺得，我是不是老了？”

“是的，你的心老了，跟你相處這麼久，別人還以為你喜歡男生，不過我知道你只是想認真學習。”南瓜專心地翻着小黃書，瞧也沒瞧我一眼，一副你我還不了解嗎的樣子。

“晴姐，我變老了不？”晚上做完作業的我，打開電腦，食指敲打着回車鍵，qq消息發了出去。

“滴滴”qq響起，晴姐的頭像是一個戴着紅白色紋面具的女孩。

“受什麼刺激啦，才沒有，我老弟依然還是這麼帥。”晴姐發了個咧嘴笑的表情，寬慰我道。

方雨晴是我小學同桌，她性格溫和，跟我相處得不錯，初中后她在普通班，也是個小美女，暑假會去花店上班，比我社會經驗足，會教我些東西，也八卦鐵路中學的風雲事物，是我唯一的女性好友。

“沒啥沒啥，我就問問。”我趕緊回她。

方雨晴和魚兒住在同一個小區，她倆是形影不離的閨蜜，放學后都是雨晴姐在門口等着魚兒，她常說：“我要保護好她，可不能讓我家魚兒被人拐跑了。”

我有時候會打聽晴姐，“魚兒沒提起我吧？”晴姐告訴我沒有，“你們倆是同桌，我又是你們倆的好朋友，但是很奇怪，你們從來都沒提過對方。”

發了會兒呆，才想起還在和晴姐聊天。這時候發現晴姐還發來兩條消息。

“不過，你有點老大人的感覺，理性但不感性。”

“哈哈，你今天問的問題倒挺感性的。”晴姐發了個捂嘴偷笑的表情。

“謝謝晴姐，我消化一會兒。”qq聊天彈窗里，我紫色薰衣草田的頭像下，多了個抱拳的表情。

“唉，煩死了，我才不想，管她吧。”

我心裏鬱悶着。

雨晴姐又給我帶來了些學校的八卦，其中一個八卦還是我們班。

國慶節學校要舉辦為期兩天的運動會，朱老師帶的素質班，這麼多年來在運動會上成績都是倒數，帶的我們這一屆，索性初一初二時期就沒參加了，因為她是特級老師，帶素質班，有這個特權。可是不知為何，最新公佈的參加運動會的班級名單上，出現了我們班班號，和同學名字，魚兒赫然在列。

魚兒也要去比賽，還是參加跑步？

“要是今年你也參加就好了。”晴姐惋惜道。

“晴姐，我參加不了，你懂的。”

魚兒平時懶洋洋的，早上上學都踩着點進教室，抓住任何時間空隙，搞小動作，要不然趴在桌子睡覺，每天睡眼朦朧的樣子，她還能跑步？我心裏的疑問，很快上課後，班主任朱老師給我解答。

“我們中考是要考體育的，所以現在所有體育課都要上，我們的體育老師會訓練你們，讀書一定要勞逸結合，身體很重要。國慶節前還會舉辦一場運動會，我們同學有興趣的話可以來班長這邊報名，昨天就已經有部分同學報名了，我們某些同學一上課就無精打采，對於運動還是特別積極的哈！這可不行哦。”

黑板上是滿滿的數字和幾何圖形，班主任朱老師講完課後，手沾滿粉筆灰，在桌下的水桶里洗了洗。

教室里同學們聽到這個消息，眉飛眼笑，暢談運動會的事情，教室開始嘈雜起來。

我頭立馬一轉，盯着魚兒全身看，藍紅色的校服，很寬鬆，但是遮擋不住魚兒的身材，腿還是挺修長的，這胸還是有料，不，我在看什麼？腿長可以跑得快就行了。

魚兒臉蛋羞紅，怒瞪我。

“兄弟，看夠沒有？”

“啊，你居然喜歡跑步？”我尷尬地扶了下鏡框，轉移話題。

“與你無關。”這狗女人，說翻臉就翻臉。

九月的蟬鳴，聲音已經不再洪亮，但教室里的風扇還依然運轉，有時候，我也會盯着教室天花板上的風扇，想着它會不會掉下來，掉下來，我該怎麼躲？以我的速度來得及不？這種無聊問題。

“魚兒，我聽說明天上午班主任不會來，她要參加考試的比賽，明天早晨第一節課還是語文課，哈哈哈哈。”小芳不知從哪得來的消息。

“那我早餐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吃了！”魚兒拍拍我肩膀，眼睛雪亮。

我已經習慣一圈人圍着我們，一群女生八卦，哦，當然也習慣魚兒這種神經質的反應了。

“我明天要看那個總裁文，最近更新了，太好看了！”蘇雨小聲叫道。

唉，兩種世界，人類的悲歡並不相同。

第二天清晨，藍天清亮無雲，教室里的窗檯，透過一縷縷金色光芒。

教室的後面始終站着一排學生與垃圾桶為鄰，只是換着不同故事，接受同一種懲罰。

南瓜，康康，柳發風，都是我好友，很巧的是，因為不同原因，昨天下午被班主任朱老師批評，今天統一接受懲罰。

只不過早晨後排還多站了兩位好學生，李子凡，和徐紫薇。他們給老師的理由是，坐着很想睡覺，所以想站着聽課，不僅清醒還有效率。班主任很樂意，還鼓勵同學們，如果上課想睡覺，可以自己站後面聽講，只不過只有我們才曉得，他們是新晉情侶。

讓我驚掉下巴的是，陳瑜同學，抽屜里沒有放書包，取而代之的是，一袋橘子，一瓶大瓶的阿薩姆奶茶，一瓶檸檬茶，一包洽洽瓜子，一桶真知棒的棒棒糖，一袋大白兔奶糖，一袋煌上煌鴨脖，一袋第一爐的麵包，一次性杯子，吸管等都齊全。

她正得意地看着我，笑得十分瘋狂。

“陳瑜，你是要翻天啊！”

魚兒很享受我這種表情。“被這個老女人壓迫這麼久，還不得瘋狂下，要不然以後有人問我，初中有什麼回憶，難道就學習兩個字概括？”

我們班只能有一半能進省重點，全年級八百多學生進省重點高中也僅有五六十人，現實很殘酷，競爭特激烈。如果我們書也讀了，最終被淘汰。那麼初中三年，書也沒讀到，玩也沒玩到。

魚兒開了包瓜子，然後拿給我。

“嗯？好學生，來嘗試嘗試唄！”

“我，我不要！”我還是不敢，雖然班主任不在，但在語文課上，這也太瘋狂了吧。語文老師脾氣雖然好，這樣很不尊重人家。

當我還在認真地聽課時，嘴巴里感到什麼東西塞了進來，入口一股奶味，很甜，我不禁咬了一口。嗯？不對。

魚兒用狡黠的目光看着我，臉上一副得意的神色。

語文老師專心地在黑板上，抄寫着古詩詞，在教室中間最後一排，一個面容精緻的女孩認真盯着黑板，嘴裏鼓鼓的，咀嚼着，而她身旁的男孩，居然嗑起瓜子來，右腿還有規律地抖動，在初三衝刺的課堂，一副愜意的樣子。

“嘿嘿，爽不爽？”魚兒向我邀功，笑起來特別有感染力。

我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很是矛盾。

爽是真爽，未有過如此感覺，像是偷來的快樂，但真的很興奮。從小在老師的嚴威下成長，怕也是真怕，語文老師也要面子的，好吧。

比起普通班的同學，大多數同學還是很尊重語文老師的，只是部分人偶爾會做點小動作。

忽然，我聽見了背後傳來的，“咕咕”聲，我回頭一看，一排兄弟們尷尬地看着我，想來早晨也是沒有吃早飯。

我爭取了魚兒的意見，魚兒點點頭，其樂樂不如眾樂樂，和魚兒一頓忙活后。

“兄弟們！”我小聲叫道，

南瓜康康他們齊刷刷地看過來，子凡和紫薇也好奇地看向我們。

我和魚兒有默契地把身體向邊上挪開，以便他們能看到我們抽屜。

和我當時被魚兒震驚一樣，他們下巴張開，合不攏嘴，徐紫薇遮住臉的語文書，甚至掉到了地上。

“你，你，你們太牛了。”柳發風豎起大大拇指。

徐紫薇和李子凡向我們招手，表示也餓了。

我們抽屜里，倒好了一杯杯阿薩姆奶茶，分了五份麵包，橘子，還有各種零食。

“兄弟姐妹們，來，瓜子，鴨脖，都有哈，都是魚兒幫的忙。”我把一瓶瓶飲料遞給他們。

於是初三一班，上演了從未出現過的場景，罰站的一排，在書本的遮掩下，有啃鴨脖的，喝飲料的，嗑瓜子的，還有嚼口香糖的，其樂融融。

我和魚兒相視一笑，有一種做了壞事，卻偷偷竊喜的暢快感，終於感受魚兒在素質班裏的別樣感覺，她是愛自由吧。

如果班主任不在，偶爾當下壞學生還挺爽的。